第101章 這話惡心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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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逐千金的歸園田居!
    不出所料,半夜曲水果然發起了高燒。
    秦陌此刻手不能動,秦府上下又沒有她可以使喚得了的人,她看著曲水燒得滿臉通紅的樣子,急得眼淚水直往下掉。
    她空有一身醫術,可是眼下既沒有手去照料沒有藥去醫治。
    來到這個世界以後,從來沒有這樣無助絕望過。
    她不知道為什麽魏翊要將她送回秦府,而不是送她回鬆安,想必是擔心水淹知塢後,無論狄戎還是月那都不會放過自己吧。可能在他看來,眼下對於自己最安全的地方莫過於炎都了吧。
    秦陌隻覺得諷刺。雖然她也姓秦,可秦府從來也不是她的家。現在她這個樣子,唯一的辦法就是去找大夫人王氏以命相博了,隻要秦煜還記得她這個女兒,王氏就定不會看著自己死在她麵前。
    就在她打算出門去找王氏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一陣“空空空”的敲門聲。
    秦陌記得回來的時候曲水是關好了院門的,可這聲音顯然就一門之隔。
    “誰?”
    秦陌湊近門口警惕問道。
    “秦小七,是我。”
    原來是魏翎。
    秦陌道“你自己進來吧。”
    魏翎這才推門而入,滿臉興奮道“你看我給你帶什麽好東西來了!”
    魏翎說著將手裏拎著的一個布袋子兜頭倒在了桌子上,借著屋裏昏黃的光線,秦陌隻看到橙黃金燦的金銀堆了大半張桌子。
    秦陌皺了皺眉“你這是要做什麽?”
    魏翎興奮地說道“這些都是我的俸祿和一些私房錢,你拿著先用,不夠了再和我說。”
    魏翎又道“我還帶了兩筐銀絲碳,就在牆外,我這就去取。”
    他說著就要出去,秦陌叫住了他。
    魏翎回過頭去。
    秦陌轉身看向屋裏隔在床前的一架素屏。
    “你若真是覺得虧欠了我,那就拜托你一件事情。”
    秦陌的聲音飄渺得仿若不似來自人間。
    一個時辰以後,魏翎帶來的人給曲水把過脈以後,又順便熬好了藥扶著曲水喝下。
    秦陌看著曲水安然睡去,這才鬆了口氣。
    魏翎道“以後每天這個時候,我都會帶張大夫過來,直到曲水好全了為止。”
    秦陌點點頭“如此,就多謝了!”
    魏翎皺眉道“怎麽自打回到炎都你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原來在鬆安,你何時跟我這般客氣過!”
    秦陌心中苦澀,就這麽明顯嗎?她以為自己表現得已經足夠好了。
    她沒有跟任何人說過,除了雙手殘廢之外,知塢城外那漂浮在平沙江水中的十萬亡魂夜夜都會進入她的夢中。她不知道該如何去平息心中那滔天的罪惡感。
    秦陌看著魏翎,淡淡道“原來在鬆安,你是魏翎,我是秦陌,可現在到炎都了,你變成身份顯赫的魏小公爺,而我則成了秦府一個不入流的小庶女。還怎麽能和從前一樣。”
    魏翎聽完秦陌的話氣得一腳踢翻了身側的一張花幾。
    “秦陌你說這話惡心誰呢?”
    秦陌淡淡地站在那裏,蒼白的臉上此刻麵無表情,一雙原本燦若星辰的眼睛也仿佛失掉了所有的光彩。
    魏翎不知道到底是什麽原因讓她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他隻覺得滿心地憤慨,再也呆不住,風一般越牆走了。
    魏翎越想心裏就越不是滋味,索性也沒有回府,他現在隻想找個地方喝酒,但這個時辰其他酒樓都已經歇業,於是索性來到了萬豔樓。
    沒想到一進門就撞見了永樂侯的幼子宋兆平正和一群人鬧在一處,中間有個胡姬在跳舞。
    魏翎心想真是晦氣,轉身就要走,沒想到宋兆平十分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他,也顧不上喝酒了,幾步上前就抱住了他。
    “我說魏小公爺,咱們可是好長時間沒見到你了,怎麽一見著麵就跑呢?是不是在軍中待了一陣子就瞧不上哥幾個了?”
    宋兆平滿身混雜的都是酒氣脂粉氣,魏翎不自覺就皺起了眉頭。
    “我說這都過去大半年了,你怎麽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宋兆平也不生氣,笑嘻嘻道“這不因為毫無長進,所以才想跟在你後頭學一學嘛,你要是走了,我上哪學去?”
    說完就硬拉著魏翎坐了下來。
    魏翎先前也不排斥和這些人混在一起,他們會吃會玩,炎都裏什麽新鮮事都知道,加上因為魏翊的關係,又都處處捧著他。
    可自從鬆安這一趟回來,他發覺自己的心境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原來覺得有意思的那些事情,現在隻覺得十分厭惡。
    宋兆平給他麵前的杯盞斟滿了酒,笑道“快喝杯酒去去寒。”
    魏翎一言不發,端起眼前的酒杯一飲而盡,宋兆平又要給他斟酒,魏翎嫌棄他磨蹭,搶過酒瓶自斟自飲了起來。
    宋兆平和其餘幾人相視一眼,都看出了魏翎今天心情不甚好,於是都想著法說起了最近的一些傳聞。
    “你們還記不記得秦將軍府裏的那個小庶女?”
    “哪個小庶女?”
    “就那個眾目睽睽之下就敢去勾引嫡姐未婚夫婿的那個。”
    “嗨,你直接說那個曾經常年霸占無鹽榜首的秦府庶女不久行了!她不是發癡病叫家裏送到莊子上養病去了?哎,你不說我倒是很長時間沒聽到她的消息了,這是又怎麽了?”
    “聽說她最近回來了!”
    “那李侍郎家的那個小姐不是要樂壞了,由她坐鎮,這無鹽榜首其他人哪敢肖想!”
    眾人說著哄堂大笑,隻有魏翎端坐在那裏,捏著酒杯的手指骨節發白。他緊抿著唇,猛地舉起酒杯再次一飲而盡。
    宋兆平覺得可能這個傳聞沒啥意思,魏翎不感興趣,於是斥責道“她回來就回來唄,這也值得拿來說事!”
    “你們知道她是怎麽回來的?”
    “怎麽回來的?”
    “聽說她在莊子上也不安分,偷漢子被打斷了手,秦將軍覺得丟人這才將人接回來的!”
    “偷漢子?”
    “打斷手?”
    “這小庶女著實生猛啊!”
    眾人笑得東倒西歪。
    忽然聽到“哢嚓”一聲,魏翎猛地站了起來,右手扣著的一個白玉杯已經被捏得粉碎,碎瓷片嵌進了肉裏,血從指縫間滴落,可魏翎仿佛無知無覺一般,一張俏臉鐵青著,對著那個說傳聞的一腳就踹了過去。
    那人被踹得連人帶椅跌出去很遠,半晌爬不起來。
    宋兆平被這一幕驚到了,呐呐地問道“魏翎,你發什麽瘋?”
    魏翎猶嫌不解氣,又是一腳踹翻了麵前的桌子,滿桌的酒菜摔得粉碎,跳舞的胡姬早就躲到了一旁,一臉驚恐地看著眼前這個麵容俊俏卻形如鬼煞的年輕男子。
    “以後再讓我聽到你們說她半個字,我就讓你們連祖墳都進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