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38章(此章重新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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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的佛係小表妹清穿!
    第38章
    五月二日, 下朝後的康熙過去寧壽宮給皇太後請安。
    “皇上,再過十幾日便是複選的日子,皇上朝事繁忙,怕是不能每日過去選閱, 不知皇上對此次複選的秀女可有中意的若有中意的, 可以跟額娘提前說,到複選那日, 額娘可以給她們留牌子, 讓她們通過複選。”
    “此次秀女眾多, 朕不一一記得, 額娘做主即可。”
    皇太後坐在炕上,炕幾上放著幾本書、一小香爐跟一盤子金線菩提數珠,上麵點著檀香,她手裏拿著綠苗石數珠串, 一顆一顆地無聲地轉著, 皇帝這人年紀上去了, 成熟了,心思也沉了, 說話做事都藏著自己真正的想法, 她都如此問了, 皇上都沒透露出他有意將哪家秀女納進後宮。
    上次初選一共六天,皇上隻選閱了三天, 這次複選人少,隻需選閱三天即可, 她不知皇上是否親自過來選閱。
    “進後宮的女子得樣貌端正,賢良淑德,如今朝堂穩定, 臣子在朝中的勢力理應互相牽製,講究製衡,防止大臣擅權,又出一個鼇拜之流,這進宮的女子家世要好,但不能太好,她們背後是整個家族,若是她們家族勢力太過龐大,權傾朝野的話,反而於皇上無益,於朝堂無益,更對大清無意。”
    “額娘說的是,額娘的良苦用心,兒臣明白。”
    皇太後該說的都說了,見皇帝煤油反駁,她神情緩了緩,問他是否在寧壽宮用膳。
    “兒臣還要回乾清宮批折子,便不陪額娘用膳了,額娘宮中若是缺什麽,定要內務府的奴才送過來,前兩天莊子那邊送過來一批櫻桃,在果房存放兩日,今日應成熟了,兒臣命人給額娘送一筐過來,讓額娘嚐嚐鮮。”
    “皇上有心了。”
    康熙從寧壽宮出來,臉色立即變沉,甚至腳步都有所加快。
    “壓轎。”
    粱九功示意抬轎的太監趕緊壓轎。皇上都沒有理會他攙扶的手,一個跨步直接越過坐上亮轎,等皇上坐穩後,他又喊起轎。
    回乾清宮的路上,粱九功瞥了一眼皇上,皇上正把玩著他手上的白玉扳指,皇上在裏麵跟太後娘娘還說得好好的,出來後很明顯有一點慍色。
    依他看,太後娘娘話有所指,還提到鼇拜,皇上八歲登基,先前朝政被把持在幾個權臣手中,他們操縱朝綱,不把年幼的皇上看在眼裏,皇上身為一國之君卻處處受製於人,此種情形還持續了好多年,後麵皇上擒了鼇拜,用兩年鏟除鼇拜黨羽,削弱她們在朝中的勢力,這才把皇位坐穩,開始親政。
    皇上怕是最恨別人管製他,身為天子,這大清自然沒有人能越過皇上,無論何事,皇上自有決斷,容忍不了別人橫插一手,太後娘娘今日之言語還是沒把皇上看在眼裏,怪不得皇上生氣。
    既然說到秀女,隻是不知太後娘娘是不想讓誰進宮
    梁九功腦子一轉,隻想到一人,皇貴妃的妹妹佟二小姐,今年佟二小姐在選秀名單當中,還過了初選。
    他自己琢磨,也沒個人給他答案,他也不可能問皇上,隻能是關注著這次選秀。
    五月二十日,秀女複選的日子。
    林翡兒身上紅疹褪去,不過手還沒好,依舊敷著藥草加上用木板固定著骨折的手臂。
    同上次一樣,她們先在體元殿旁邊的暖閣等候一會,這回有人給她們上茶上點心,隻是點心無人敢吃,就怕口齒有異味。
    過一會兒,內監就叫了三個人的名字,她是其中之一,她們這才進殿,一旁的太監引領她們行完禮後,她們才站起來等著太監詳細報她們的信息,包括姓名、年齡與家世。
    “領侍衛內大臣兼議政大臣佟國維之女佟佳梨爾,年十七。”
    “浙江提督陳世凱之女陳詩嫻,年十五。”
    “湖北按察使司按使張道洋之女張寶珠,年十六。”
    “都抬起頭讓本宮看看。”
    林翡兒抬頭,又是太後娘娘先開口,此次坐在上麵選閱的人跟上次初選並無太多差別,隻是上次的德妃換成貴妃鈕祜祿氏。
    “女子要擅針線女紅,你們在此繡一件最擅長的花樣吧,一刻鍾為準。”
    太後話語剛落,便有太監給她們三人把刺繡需要的東西拿過來,刺繡繃子、繡線、刺繡針與線剪,還迅速搬來木桌木椅。
    原身其實也不太擅長針線活,佟佳梨爾是一個很活潑開朗的女孩子,她不愛拘在房間裏做針線活,加上她是庶女,佟家已經有佟佳語雁進宮當嬪妃,佟佳語雁是從小被培養,言行舉止都要符合大家閨秀的人,她這個庶女在佟家其實被管教得不算嚴,她阿瑪先前應該沒考慮把她送進宮,所以無論原身,還是她針線活其實都不行,都不行就不用會八分,為了藏拙,不想被選上而留三分,她本來就隻有兩三分。
    一刻鍾太短,林翡兒最後也隻能繡出兩朵黃花,最簡單樸素那一種,五朵花瓣加上枝幹,花瓣跟枝幹的針線都是歪扭的,她餘光有瞥到旁邊的秀女針線飛快地穿進穿出,快到都有殘影,比起她的兩朵花,另外兩人繡的花樣就精致許多,一個是綠色的荷花旁還有一直惟妙惟肖的天鵝,另一個是五彩花朵,一刻鍾竟然能來得及換繡線,對於這兩個人的針線活,她絕對是自愧不如,技不如人。
    貴妃鈕祜祿氏看完後忍不住說道“佟二小姐這針線活真的是簡單啊,這兩朵花還用了一刻鍾才能繡好。”
    “浙江提督之女跟湖北按察使司按使之女繡得不錯,可見還是下了功夫,是大家閨秀的樣子,陳世凱跟張道洋教女有方。”太後稱讚道。
    “謝太後娘娘誇讚。”旁邊兩人回道。
    皇太後看了一眼皇上,“皇上,可用留牌子本宮覺得浙江提督之女跟湖北按察使司按使之女容貌不俗,品行端正,可留牌子。”
    “既如此,那就聽額娘的,都賜牌子吧。”
    皇太後神情一滯,她本意是隻給浙江提督之女跟湖北按察使司按使之女兩人留牌子,沒有說到佟國維之女,皇上這是明顯曲解她話中的含義。
    太監已經唱名留牌子。
    皇太後臉色已經有些難看,不過還是很快收起來。
    佟佳語雁嘴角是忍不住上揚一下,皇上還是讓梨爾進宮了,這過了複選的秀女會進宮,在儲秀宮裏待一個月,在這一個月規規矩矩,接下來便是冊封給位份了。
    林翡兒從宮裏出來坐進佟家的馬車時,人還有些恍惚,她就這樣過了複選,明明她針線活不行,為何還會過了複選。
    過了複選的消息沒等她回到佟府,佟家人已經先收到消息,一家老小都站在門口等她。
    “好好好,這下你與你姐姐可以在宮中作伴,”佟國維十分激動,“我們佟家還是得老天眷顧,得皇上眷顧啊。”
    赫舍裏氏心情就複雜許多,她的侄子終究是跟梨爾有緣無份,若是元玉知道,該多傷心,她握著梨爾的手,“梨爾,你姐姐在宮中有你相伴,想來日子也會好過不少,你們兩姐妹要互相扶持。”
    可能在場的人還有隆科多不是那麽高興,臉色微沉,很明顯歎口氣。
    一家人往府內走去。
    今晚的膳食尤其豐富,不過林翡兒沒什麽胃口,隻勉強吃了一碗飯,後回到房間,她的手不便自己沐浴,都是綠枝她們幫她。
    從屏風後出來後,她難得露出愁容,綠枝等人是知道自家小姐不願進宮的,想寬慰又不知從何寬慰起,好在小姐自己默默地去抄佛經靜心了。
    她們把白蠟給自家小姐點上,照亮房間。
    五月二十五日,下完朝的康熙被叫去慈寧宮。
    “孫兒,坐。”
    太皇太後眯著眼睛,示意康熙坐下。
    “聽說此次皇貴妃的妹妹入選了,皇帝準備給她什麽位份”
    康熙擰眉,不知皇祖母此話是何意,佟佳梨爾家世優越,她的位份若是低了,同年入宮的女子位份怕是不好超過她,高了也不行,後宮已經有一個皇貴妃來自佟家,他有意給她一個常在的位份。
    “依祖母看,該給她什麽位份”
    “皇帝,後宮已經有一個佟佳氏了,且已是皇貴妃,佟國綱與佟國維在朝中勢力漸盛,日後她們兩姐妹若有一人誕下阿哥,於保成而言都是危險,保成的太子之位怕是都坐得不穩當。”
    “皇貴妃日後很難再有生孕。”
    “皇貴妃很難再有身孕,可是皇貴妃的妹妹呢佟二小姐不是要進宮了嗎皇上準備拿她如何”
    康熙沉默。
    太皇太後歎口氣,蒼老的手撫摸康熙的手背,“皇帝,等到外戚幹政,盤根錯節那一天,你若想鏟除他們,拔除異己,如同斷一臂,切勿等到那一天才後悔,佟家已經勢大,萬萬不能再讓其壯大下去,影響朝政,這大清是我們愛新覺羅家的,而不是佟家祖母的話,你要聽進去,大清是屬於我們愛新覺羅家的子子孫孫的,皇帝,你得護住大清,莫要讓祖輩打下來的基業毀於衝動莽撞之舉。”
    “祖母,孫兒明白,孫兒不會讓佟佳梨爾進宮的。”
    太皇太後拍拍康熙的手,以示欣慰。
    複選過去後,佟家等著戶部衙門的人過來通知進宮的日子,複選通過的秀女要進宮在儲秀宮待一個月,這一個月是考察秀女們的品行,當中還會將一些秀女篩掉,並非進宮的秀女都能當上小主。
    隻是左等右等,等到六月初,戶部衙門終於來人了,不過帶來的不是好消息,而是壞消息,因佟佳梨爾身有殘疾,不宜入宮,最終落選。
    佟國維想不明白,明明自己女兒都過了複選,怎麽又說身有殘疾,不宜入宮,他女兒隻是手臂骨折而已,這骨折終有痊愈的一天,況且大夫說他女兒再過十幾日,手臂應該能揮動自由,徹底康複了。
    這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麽
    他四處打聽,給宮裏的皇貴妃遞了信,詢問緣由,皇貴妃說她也不知何緣由,應是有人從中阻撓,究竟是誰不得而知。
    到了六月中旬,複選通過的女子已經進宮,入住儲秀宮。
    佟國維知曉事成定局,他這個二女兒終究是沒法進宮當嬪妃,他很是無奈,卻又改變不了什麽,好在佟家還有一個女兒在宮中,他隻盼著皇貴妃早日誕下皇嗣。
    到了八月,三年一次的選秀徹底結束,戶部衙門那邊通報了此次進宮當小主的女子,皇上那邊也給了那些秀女位份,位份最高的人是浙江提督之女,封了貴人。
    與此同時,戶部那邊也將此次選秀中出現的問題進行奏報,有些人違反大清定製律法,其一是故意過了適齡年齡始終沒參選過的女子,其二是故意謊報身體情況,無病謊報有病,無殘疾而謊報有殘疾,其三是故意自毀容貌而躲過征選,其四是未得允許,私下婚配,不僅是八旗女子本人受罰,終生不允許婚配,其家人受牽連,她們的阿瑪官職被撤,甚至被發放,皇上還上追責八旗都統衙門的失職,下追責八旗底下各級基層長官,此次追責下來,懲處了一百餘人。
    梨爾進宮無望,年齡也不小了,到了適婚的年齡,佟國維尋思著要給自己女兒找夫家,隻是這夫家不好找,能跟佟家門當戶對的隻有宗室王公,侯爵伯爵等京城的名門之後,謝家這種小門小戶,他是十分瞧不上的,最瞧得上的是便是他侄兒的後宮,隻是皇上大概有憂慮,佟家已經有人在後宮當嬪妃。
    “老爺,你確定梨爾可以私自婚配了嗎”
    佟國維正在翻看京城適齡男子的名冊及其家世背景,抬頭看向坐在床上的赫舍裏氏,“這話是何意梨爾進不了後宮,當不了嬪妃,可不就是能私自婚配嘛。”
    “我隻是問問,前陣子皇上不是懲處了不少人,是不是得等戶部衙門給鑲黃旗都統衙門那邊下公文才能私自婚配。”
    佟國維心想也是,皇上這次可是處死了好幾個人,就因這次選秀存在不少隱瞞不報,甚至收受賄賂等違反大清律法的情況,這公文沒下來,按理說梨爾依舊不能私自婚配,拿了公文,梨爾才真正能談婚論嫁,左右不過這一兩個月的事情,名冊他先看著,不著急訂親,免得被有心人舉報彈劾,多生事端。
    赫舍裏氏見自己丈夫絲毫沒考慮謝家,在心裏歎口氣,此時若是提起謝家,怕是會惹惱他,因梨爾落選,自家丈夫這段時日是十分易怒。
    “老爺,別看了,該歇息了。”
    佟國維這才起身。
    赫舍裏氏給他寬衣。
    夫妻兩躺下,都這把年紀了,兩人老夫老妻了,很快就睡下。
    翌日晚上,佟國維是過去孔姨娘那裏歇下。
    孔姨娘是住在後院東廂房這邊,與林翡兒同住在後院,隻隔著幾個房間,昨晚早早歇下的她一大早起來給院子裏的盆栽澆水,見到她阿瑪從孔姨娘房中出來,她看過去一眼,打招呼道“阿瑪早。”
    佟國維被自己沒出閣的女兒撞見從姨娘房中出來,難得臉上有兩分尷尬,“你怎麽這麽早起來了,這澆花的事交給下人做就好。”
    “沒事,我想親自澆,阿瑪今日不用上早朝嗎”
    “不用,不過阿瑪要過去衙門那邊。”
    “嗯,阿瑪,你忙吧。”
    佟國維走開。
    林翡兒今日起得早,過了一會兒才到用早膳的時辰,她阿瑪已經換了一身衣裳,一家人坐在一塊用膳,孔姨娘坐在後桌。
    用完膳後,林翡兒跟著她三哥隆科多出門了,她不用進宮,她阿瑪對她的看管鬆了一些,容許她三哥帶著她出門,她昨日跟她三哥約好,今日要過去蓮溪寺。
    跟上回出門一樣,隆科多騎馬,家裏的兩名護衛替她趕馬車,她隻帶著綠枝一人出門。
    蓮溪寺在城東北麵,快靠近城外了,到那耗了一點時辰,僧人沒騙她,這裏的確是尼姑庵,不過來這邊的香客依舊不少,甚至比靈光寺還多一些,可能是靈光寺在山上,不易過去吧。
    “三哥,我去上香,你不用跟著我了。”
    “我還不想跟著你,我不像你那麽信佛,迷信得很,佛祖可保佑不了我,你沒聽說過嘛,我命由我不由天。”
    “三哥”林翡兒瞪圓眼睛,她可聽不得別人在她麵前說佛祖壞話。
    “好啦好啦,我不說就是,他們就跟著你,你去上香吧,我自個在寺裏逛逛。”
    林翡兒點點頭,她帶著綠枝跟護衛過去上香,寺裏的每一個佛像跟菩薩,她都跪下磕頭三下,上了三支香,不知不覺中就過去兩刻鍾。
    等全部拜完後,她才走過去問其中一個女住持,說她想在蓮溪寺修行出家的話,她應該怎麽做。
    “女施主要出家出家之人講究的是六根清淨,要塵世已了,隻有塵世已了才可出家,不被俗世羈絆,女施主怕是塵世還未了,蓮溪寺恐怕不能收女施主在此出家。”
    “若是我塵世了了就能在此出家嗎”
    “是的,蓮溪寺希望每一個與佛祖有緣的人能在此安生渡己渡人,女施主若是塵世已了,可在此出家,不過出家之人住在寺裏,需每日幹活,還需吃齋念佛,女施主一看便是大富大貴之人,我怕女施主吃不了這份苦。”
    “我吃得了苦,我願意吃齋念佛,我也願意每日幹活。”林翡兒急急說道。
    女住持反而一笑,說“女施主,你年紀尚小,可等你年紀稍長再過來,三思而後行,不要著急,凡事得謀而後動,不急在一時,若心中有佛,則處處是修行,處處是廟宇,心中有佛,懷有慈悲之心,你便已是佛中人。”
    “是,師傅說的是,等我了了塵世,我會再過來的。”
    “阿尼陀佛,施主有心了。”
    跟女住持聊完後,林翡兒心情大好,總覺得被佛光照到一般,她嘴角一直掛著笑,笑著走向綠枝,“好啦,我們可以走了。”
    綠枝不知自家小姐跟出家人說了什麽,隻看到自家小姐心情很好的樣子,其實從小姐落選後,小姐心情一直都不錯。
    她們過去找隆科多,一時沒找到人,不知道跑哪去了,蓮溪寺不小,她們也沒有四處找,隻是等在馬車旁,他曉得時辰,應該不會耽擱太久,自己就會過來。
    果然,過了一會兒,隆科多便出來了。
    “公子,你怎麽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
    “有嗎”
    “有。”綠枝畢竟在佟府待這麽多年,對三公子也熟悉,說話也就隨意不少,“你看起來像是撿到兩枚銅板的樣子。”
    “兩枚銅板有什麽值得高興的,看你小家子氣的樣子,別說你是佟府的丫鬟,別人還以為佟家缺兩枚銅板呢,這麽窮酸,我啊,我隻是在想著要不要繞到城外買素雞,反正時辰還早,應該趕得及。”
    林翡兒笑著說不用了,家裏膳房的師傅也已經能做素雞,口味還差不多,不用大老遠跑一趟。
    “那行,我們回去吧。”
    綠枝也俏皮地吐吐舌,小聲說她要是撿到兩枚銅板肯定高興,還能高興一整天。
    她小聲說也被隆科多聽到,隆科多笑著說他回去就給她兩枚銅板,讓她高興高興。
    一行人其樂融融地開始回府。
    剛回到後院,她的庶妹跑過來,小短腿跑的時候都一顛一顛的,“姐姐,姐姐”
    “慢點跑,別摔了。”
    林翡兒一下子抱住跑過來的佟佳玉靜,她的手臂已經全好了,能抱起來人,一個三歲小孩一點都不重,她親了親她妹妹的臉頰。
    “姐姐,你陪我玩好不好,弟弟不願意陪我玩,他要自己玩。”
    佟佳玉靜口中的弟弟是她大哥葉克蘇的兒子,跟佟佳玉靜同齡,都是三歲,比佟佳玉靜隻小十天,可是佟佳玉靜硬是要叫他弟弟來彰顯姐姐的威嚴,才三歲就鬼靈精怪的。
    “好,姐姐陪你玩。”
    隆科多瞧著兩姐妹都笑得很開心,尤其是他五妹,小臉上盡是溫柔之色,他這個妹妹性子其實很軟,很善良,連他額娘都說她先前還有點大小姐的脾氣,如今卻是一點脾氣都沒有,善良到他都不忍傷害她。
    林翡兒就這樣陪著佟佳玉靜玩到傍晚,天黑下來。
    十月初的京城正值秋季,天黑得早,且陰涼。
    林翡兒要外穿一件無袖馬甲才覺得不冷,沐浴後,她們在房間裏收拾收拾,準備歇下了,綠枝她們三人有一人睡在裏間,兩人睡在外間的炕上。
    今晚是碧荷睡在裏間,平日裏怕她晚上起夜,她們都是有一人打著地鋪,睡在她床邊,離得近,一有什麽動靜就能聽得到。
    “小姐,我剛剛好像看到老爺又過去孔姨娘房中了。”
    她阿瑪這陣子的確是很喜歡孔姨娘,常常在她房中過夜,她母親吳氏曉得她不用進宮後,也就不想要再生孩子,所以對她阿瑪去哪個姨娘房中過夜,她都不是很在意。
    倒是玉靜的生母張姨娘偶爾會嘲諷孔姨娘幾句。
    “嗯。”
    “小姐,你說孔姨娘會不會很快就懷孕了”
    “可能吧。”
    “小姐,我聽人說老爺最近正在給你挑夫婿,小姐,你想嫁給什麽樣的夫君”
    “我啊,我不想嫁人。”
    碧荷今晚特別有聊天的欲望,哪怕房間內黑漆漆的,看不清楚人,她也轉過身看著床那邊,“小姐,是不是你還想著謝公子,我聽說小姐不用進宮了,小姐為什麽不可以跟謝公子在一塊”
    “因為我不喜歡他了。”
    謝元玉喜歡的人是佟佳梨爾,佟佳梨爾已經不在了,她若是跟謝元玉在一塊,對謝元玉而言是不公平的,他愛的人已經沒了,他以為她還愛她,實際上她不是原身,她不愛謝元玉,謝元玉感覺到她不愛他,他應該會很難過,還不如就此分開,不再執著,他值得一個真正喜歡他的人。
    “啊小姐怎麽會不喜歡謝公子呢其實謝公子真的沒訂親,小姐是不是還氣謝公子訂親的事”
    “沒有,我沒生氣,我覺得他可以找到一個真正愛他的人,睡了吧,明日再聊。”
    房間內恢複安靜。
    屋外的月亮皎潔似水,高懸空著,閃著銀輝。
    三日後,隆科多說要帶她去一個地方,林翡兒有點詫異,問是去哪裏,她怕隆科多帶她去見謝元玉,上次她算是已經把話說清了,若是再見,她不知該說什麽。
    她想謝元玉會不會是知道她落選了,於是又過來找她。
    “三哥,你若是帶我去見謝元玉,我便不去了。”
    “你不想見元玉”
    林翡兒搖搖頭,說她與元玉表哥已經把話說清,不必再見麵或是往來。
    “你已經不喜歡元玉了嗎哪怕是現在你跟元玉有機會在一起”
    林翡兒很肯定地說她已經不喜歡元玉表哥了。
    “為什麽五妹已經落選,可以自由婚配,你與元玉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我曉得元玉的性格,你若跟他在一起,他會對你很好,他這人與你一樣是溫柔講禮的性子,你們若真的在一起,那是琴瑟和鳴,為何妹妹為何突然不喜歡元玉了”
    隆科多不解,在他看來,自家妹妹真的與元玉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兩人彼此熟知,又彼此喜歡,為何不能在一起。
    雖然阿瑪為自家妹妹挑選夫家,挑選夫婿,可是妹妹與那些人並不熟知,等於是盲婚啞嫁,這人一旦嫁過去,若是夫婿不好,妹妹在後宅的日子怕是難過,還不如找一個知根知底的人。
    而且元玉正在考舉,他向來喜歡讀書,學識比他淵博,再過幾年肯定會中舉,元玉並不是無才無德之人,他覺得妹妹嫁給元玉,將來過的日子是可以看得到的,而且元玉說過他不會納妾,隻會有妹妹這麽一個妻子。
    “妹妹,你已落選,不用進宮了,大姐在宮中一切安好,她已病愈,等公文下來,你就可以自由婚配,元玉也沒有訂親,你你”隆科多一時不知該怎麽說,當初他妹妹與元玉感情如此要好,曉得要進宮後,她妹妹反抗得厲害,整個佟府都鬧翻天,連阿媽都製不住妹妹,甚至為了不進宮還有輕生的舉動,這不是喜歡,那什麽才叫喜歡。
    元玉也是如此,那段時日,他也是在謝家快鬧翻天,被他阿瑪打得遍體鱗傷,隆科多覺得兩人已經走到這一步,快撥開雲霧見天日,要守得雲開見月明,妹妹怎麽就退卻了。
    “元玉還在等你,他已經知曉你落選了,他從保定府趕來京城,便是為了見你一麵,你們若是談好,他會讓他阿瑪跟額娘過來佟府提親。”
    林翡兒歎口氣,無奈地看著隆科多,“三哥,我與你說的是均是實話,我真的不喜歡元玉表哥了,我們是陰差陽錯,隻能錯過了,三哥,我也不想嫁人。”
    許是近些日子跟隆科多相處久了,林翡兒對他有幾分信任,她第一次跟家裏人說她不想嫁人。
    隆科多顯然很意外,怎麽就不想嫁人,這女子終歸是要嫁人的,哪能不嫁人,妹妹年紀不算小了,想當初他還是十五歲成的婚,她嫂嫂也是十五歲嫁給他的。
    “妹妹,元玉還在等你,你真的不想見他嗎”
    “三哥,我說的是真的,你跟他說我不喜歡他了,也不想嫁人。”
    隆科多沒有辦法,自家妹妹不想過去,他又不能強行把人帶過去,況且元玉是盼著自家妹妹能答應他上門提親的事,若是等來的是壞消息,元玉會很失落。
    他阿瑪近些日子忙著給自家妹妹找夫家,就怕再晚些日子,他妹妹要和別人訂親,到那個時候,元玉就來不及了。
    “那行吧,我去跟元玉說,你不用過去了,不過哥哥覺得元玉不會放棄的,他這個人跟你一樣是一根筋,認定的事情要走到底,三哥覺得你肯定是有什麽事藏在心裏沒說,要不你跟三哥說說,三哥才能為你想想辦法。”
    林翡兒有些猶豫,她該不該跟三哥說要出家的事情,聽姨娘說,她阿媽的確在忙著給她找夫婿,人多力量大,說不定她三哥真能幫她。
    隆科多見自家妹妹猶豫,他趁熱打鐵,走近道“跟三哥說說,你是三哥的親妹妹,三哥肯定幫你,那元玉再怎麽說也是外人,你不好對他啟齒,可以跟三哥說說,你三哥絕對是站在你這邊的。”
    林翡兒環顧一眼,他們是站在後院裏,偶爾有府裏的下人經過,她拉著隆科多進她的房間。
    隆科多還愣了一下,心想到底是什麽事,還怕被別人知道,林翡兒也讓綠枝她們出去,屋內隻餘下他們兩兄妹。
    “三哥,你也知道妹妹我先前算是死過一回”
    “呸呸呸,別亂說話,什麽死不死的,快收回去。”
    林翡兒隻好把死吞回去,改口道“先前我生過一場大病,我以為我要沒命了,我覺得我快沒命的時候,恍惚間夢見菩薩,原本我想繼續昏睡過去的,正是因為夢見菩薩,我才沒有繼續睡過去,才慢慢醒來,你可知道是為什麽”
    “為什麽”
    “菩薩救了我,若是沒有菩薩,我今日便不能活著。”
    “這與你不能嫁人有何幹係”隆科多不解。
    “正因為菩薩救了我,我已經決定我後半輩子要吃齋念佛,我這一生是要獻給菩薩的,我要出家,出家之人不能結婚。”
    隆科多震驚地微張嘴巴,又覺得有幾分可信度,他妹妹先前可是昏迷好幾日,大夫過來都說藥石不靈,束手無策,當時大夫都讓他們準備後事,可是妹妹突然有一日醒了,從那日醒來後,她便開始吃齋念佛,綠枝她們說妹妹每日都要抄經打坐,難不成便是因為這緣故
    可是他又覺得此事太過離奇,這世間哪有什麽真菩薩,不過老百姓想找一絲寄托而造就了佛祖菩薩,無論佛祖還是菩薩,那都是被銅銀金打造出來的,又不是真人。
    出家他阿瑪不可能允許有人出家的,這可能影響佟家人的名聲,他阿瑪這人是極其重佟家的名聲跟威望的,他們家跟皇上可是沾著血緣上的關係,這要是傳出去還有可能影響皇家的聲譽。
    隆科多盯著自家妹妹的臉,見她神情嚴肅,沒有半點說笑之意,眼神堅定,仿佛這事是她心中所期冀,甚至還籌謀已久,他幾次動唇,想說點什麽又不知從何說起。
    他覺得這事太過重大了,他妹妹真的想著出家,她年紀還小。
    “五妹,這事恐怕不能成行,阿瑪還有姨娘他們怕是不會讓你出家的,那出家之人大多是喪父喪母,要遠離塵世之人,他們大多年長,看破俗世,你還什麽都沒有經曆過,這世間很多事情,你都沒有見識過,你甚至都沒經曆過情情愛愛,你怎麽能想著出家,此事,你萬萬不能向旁人說起,此事再議,元玉還等著三哥,三哥要先去叫他莫等,反正這事,三哥還會再與你細說,你”
    隆科多沉吟片刻,“你再想想,三哥覺得你要再想想,這菩薩救你歸救你,那是菩薩心善,想著救病危的你,普度眾生,人家說不定沒想著要你用一生來奉獻他們,總之,你再想想。”
    隆科多曉得元玉還在等他們,他先出府跟元玉說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