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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是他笑得過於邪魅，還帶著森森寒意，她差點就信了他的鬼話！
    艾勒芽伸手捏住他的手腕，把他抬著她下巴的手扯開，冰嘲冷笑：“你該不會忘了吧，我們之間的關係不過是利用的關係。”
    她仰頭和他對視。
    多弗朗明哥總是戴著這副像邪眼一樣的太陽眼鏡，碰都不讓碰，也許他是怕情緒從眼中泄出，被人看透從而揣測他。
    還真是不夠坦誠。
    她的話讓多弗朗明哥臉上的笑一僵。
    被人當麵戳穿了那些彼此心知肚明的想法，就像是一層紙被無情撕開，轉而變成了一堵厚厚的牆。
    讓人很不是滋味呢。
    “我對你的利用可是很是顯而易見的，那你呢，你又在利用我做些什麽事情呢？”多弗朗明哥悶聲問道，表情陰霾。
    他猜不到她的想法。
    他知道她之所以一直呆在他的身邊，不逃走，是為了點什麽的，不然她早就可以走掉，不會呆在他身邊一年之久。
    可這一年多裏，她幾乎都在進行暗殺任務，好像是想讓自己逐漸適應這個世界。
    也對，她是生活在象牙塔裏的小女孩，現在沒了羅傑的保護，曾經的海賊團也離散了，她自己一個人生活下去一定會很困難的。
    可他，也能為她提供一個家的啊。
    她為什麽不願意信任他呢？
    多弗朗明哥不由得嘲笑起自己來。
    他什麽時候也這麽在乎別人的想法了？
    掙開艾勒芽的手，他神情落寞地轉過身去，扶在船欄上。
    艾勒芽抿嘴盯著他，細眉蹙在一塊。
    她跳下船欄，俯身趴在上麵，海風吹起耳鬢的白發，微微笑了笑。
    輕聲歎息。
    “你應該不清楚我的過去吧？”
    她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我是船長撿到的孩子，從小就在海賊船上和他們一起生活，他們帶給我數不盡的快樂和溫暖，給了我一個和家一般溫馨的生活環境，即便我們被海軍追得到處跑，那也是很開心的事情呢。”
    “如果命運可以改變的話，我想現在我應該會和他一起在東海某個小鎮上，偶爾捕魚，偶爾幫鎮上的人們趕一趕入侵的壞人，默默保護生活之地的平靜，和家人們一起幸福生活。”
    這都是她和羅傑暢想的未來。
    可是，被命運束縛住的人，終是無法改變自己的結局。
    羅傑在生命的最後一年選擇去完善他的人生，過上他從未得到的安穩生活，所以，大家都很尊重他的選擇。
    而她也選擇和雷利一起生活，把時間留給了羅傑和露玖。
    “是船長教會了我遇到弱小之人要伸出援手，遇到敵人就衝鋒而上，要有勇氣麵對生與死。”
    “可是......”
    可是作為外來者的她，突然有一天終於將自己融入這個世界的時候，才明白最痛苦的是明明自己清楚地知道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但卻無法改變任何故事的結局。
    那樣的無力感將她拽入了深淵。
    看淡生與死嗎？
    她好像還不能夠真正的接受。
    艾勒芽自嘲輕嗤，她無法麵對內心真正懼怕的東西。
    讓她想想，上輩子死在桑拿房的原因是什麽呢？
    是拿到了錢之後被一直不待見她的人邀請去享受人生第一次蒸桑拿，她那般欣喜，結果卻被人淩虐後被鎖在裏麵無處逃生嗎？
    還是，在無盡的黑暗之中找不到任何光明之後，她最後放棄了求生的欲望？
    她記得不是很清楚了。
    隻記得重獲新生時的雀躍和高興。
    上天為她關了一道門，終究還是為她又開了一扇窗啊。
    一直以來，她都無比珍重這突如其來的親情，在這裏她體會到了人間的愛意，終於她不再是小心翼翼地一個人獨活。
    沒有人能夠欺負她，活得張揚又肆意。
    如此熱烈的人生，是羅傑賦予她的。
    而現在，她想將一切還給還沒有出生的艾斯。
    救露玖，一定要救露玖。
    她從很久前就開始計劃了。
    羅傑一定很希望露玖和他們的孩子好好活著吧。
    她享受了羅傑的愛，就不能再眼睜睜看著上天奪走露玖，因為她已經做到稍微更改劇情又不影響走向了。
    不過是世界的規則而已，找個漏洞鑽進去就好了。
    而她，就是這個世界唯一的漏洞。
    而，距離艾斯出生的時間也越來愈近，已經快一年了啊。
    露玖一定快承受不住了......
    艾勒芽的瞳孔黑如點漆，一抹瘋狂從裏麵拉絲扯出，笑意淺淺又帶著危險。
    “明哥，我很開心你需要我做你的家人，但是家人不是用來束縛的，而是沒有理由地給予彼此自由的權利。”
    “我會離開你，因為我的家人可不止船長一人，留在世上的人還需要我。”
    她將話都挑明，不帶任何情感。
    沒有人能束縛住她的步伐的，她一開始就警告過他了。
    身旁的青年渾身僵硬，抬手揉捏眉心，錯愕與驚慌在臉上一閃而過。
    他張開嘴想說什麽，卻又出不了聲。
    所以，在她心裏他從來沒有占到一分一毫的比重，甚至，為了她的家人她就能隨時將他拋棄。
    那他在自以為什麽呢？
    “那你最終的目的？”
    他指尖顫栗輕輕撫摸她的下巴，挑起，讓他看明她的眼睛裏究竟在說謊還是......
    哪想少女綻放出燦爛的笑容，月牙狀的眼睛裏一片純淨，用無比清脆悅耳和開心的語調，說出那漫不經心的話：
    “當然是用命換取一線生機啦~”
    她創造出艾珈涅爾的身份的時候，就注定她要以此死去。
    這種事情的風險，他們彼此都很清楚。
    多弗朗明哥倏然感覺背後被無數的刀抵著，滿是冰涼，他放下手，緊緊握拳，別過頭。
    額頭上的青筋已經抵不住內心的憤怒凸起，咽喉幹澀哽住，心髒在一刻間驟停。
    他看清楚了。
    她沒有在說謊。
    他努力讓自己平靜一些，扯開了襯衫的扣子，壓製著想要阻止她的衝動，嘴唇失色幹燥，聲音低沉艱難開口。
    “你能不能......”活著。
    這是他最後的家人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身旁的少女一躍而起撲向了他，雙手環住他的脖子，掛在他身上。
    緊接著頸間就傳來刺痛。
    她又咬人了。
    他自覺地伸手托住她的身子。
    少女輕哼。
    “你先別急著咒我死，我可是還想多活久一點呢，但這次之後我就要離開唐吉訶德家族，你最好祈求我能逃過世界政府的追殺。”
    她讓他把事情大肆宣揚的目的就是借此來吸引海軍的注意的，而他也知道一旦暴露了，他們就不可能全身而退。
    她也會被世界政府列入追殺名單。
    不過，她都算好了。
    猛地吸了一口甘甜可口的美味。
    艾勒芽舒心一笑，喃喃低語。
    “髒水我就不往你身上潑了，你帶著你得到的東西繼續往前走吧。”
    她本來是想把艾珈涅爾這個名字冠在他的頭上，讓世界政府以為是他故意挑釁他們而捏造的，把爛攤子交給他處理，而她拍拍屁股走人。
    可是，這是她的私欲所致，後果應是她來承擔，她不想牽扯到太多人。
    篡改規則，本來就是要付出代價的。
    看在他這麽可憐兮兮的份上，她就大發慈悲放過他吧。
    艾勒芽鬆開牙齒，嘴角還殘留著鮮紅，抬頭湊近看他的眼睛，透過太陽眼鏡她似乎能感受到他的委屈。
    實在是很難想象，他也會因為她要離開這種小事而難過。
    他不應該是對所有人漠不關心才對嗎？
    把他身邊的人都一一算計，留下他自己獨活。
    但也許他是真的很想要一個家人吧？
    就像她曾經那般渴望親人。
    這麽一看，他真是個小可憐呐~
    何必把情緒藏的這麽深呢。
    艾勒芽神情繾綣，壞笑一聲，趁其不備摘走那鼻梁上的眼鏡，將手覆在他的眼睛上遮蓋他的視線。
    下一秒。
    冰涼的觸感和炙熱的鼻息交織纏繞。
    那雙托住她的手好似有些緊張，不知所措地縮了一下。
    顫動的睫毛輕掃過她的掌心。
    她眼睛微眯，心情很是愉悅。
    挑逗般開口：
    “喲~臉紅了，你在害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