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倩倩從衣櫃出來，穿上鞋子後，依偎在我的身邊，竊竊地指著地上一動不動的不死玄鴉問：“他死了嗎？”

    夜幕中，我感覺自己的臉色極為陰沉難看，對她說道：“我是一個殺人凶手，你如果想報警，我也不阻攔你。”

    如果在平常時候，我肯定不會說這種喪氣話。或許是打鬥消耗了我的體力，意誌力也隨之變得虛弱。

    這個時候，我竟然生出一種悲觀厭世的情緒。

    感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如鏡花水月，沒有一點意義。

    你殺人是為了救人，不要使自己有心理負擔好嗎！”王倩倩將臉頰貼在我胸口上，說道：“我現在什麽也不想考慮，你到底是什麽人，我也不想去探究，我隻知道，你救了我的命。我的人就是你的。哪怕你是大壞蛋……”

    說到這裏，她突然抬起小臉，朝我嫵媚一笑。

    那酸澀的笑容，如同夜晚開放的夜來香，美得令人心酸。

    我心中一動，問道：“你什麽意思……”

    不要問！”

    王倩倩伸出手指，堵住了我的嘴唇，狡黠地眨眨眼道：“人都要死的不是嗎？我隻想在臨死前做件自己一直不敢做的事。遇到你，上天已經對我不薄了。”

    我看著她呆了呆，感覺這丫頭怎麽像是在說遺言？

    但王倩倩不說，我也不好去問。

    不過，她的話如此直白，倒讓我不好意思了。沒想到救人還救出了一個女朋友出來？

    或者她是出於感激心理吧，我自然不會當真。或者過了今晚，等她的心情平靜下來，想法就又變了。

    我曾聽人說過，這個院子裏埋藏有古董，要不咱們去找找？”我打趣地笑道。

    找古董？”

    王倩倩楞了一下，然後拍手笑道：“好啊，咱們找寶貝去，嘻嘻！”

    她隻是出於一種童趣心理，而不是真的相信有什麽古董。

    我拉住了她的手，二人望著彼此的臉，不約而同地會心一笑。

    你覺得寶貝會藏在什麽地方？”我環視著房間，很認真地問道。

    隱蔽的地方！”王倩倩忍不住笑道。

    嗯，隱蔽的地方！”我嘴裏咀嚼著這句話，房間的擺設我們早已經熟悉，似乎都不是藏匿東西的地方，可似乎每個地方又都有可能。

    我點著了幾張廢紙，使屋裏的光亮更明亮些。

    大廳的正中間，靠牆的地方擺著一張八仙桌，上麵放著一尊菩薩神像，上麵也落了層塵土，靠左手邊是就是那排書架。

    屋裏的擺設極其簡單，幾乎是一目了然，看到這裏，我實在想不出神器會在哪裏。

    王倩倩走到那排書架前，下意識抽出幾本書。看了一會，又隨手放了進去。

    這個房子有三十多年的曆史了，我小時候還經常來玩，現在已經物事人非了！”王倩倩說完，回頭看我，有些感慨地說。

    我沒有回答她，思索著那“鬼差”臨走前說的話，是不是自己遺漏了什麽？

    可是想了半天，仍然沒有進展。鬼差隻是說在老房子裏，但沒有說具體的位置。

    找找看吧。”我暗自揣測著盜墓者的心思，如果自己是他們，會把東西藏在哪裏呢？

    接下來，二人分開尋找。

    我們幾乎把屋裏每個角落都檢查了一遍：床底下，書架裏，甚至連地麵上的每寸土地都仔細地看過了，最後仍然沒有任何線索。

    屋裏的光黯然下來，我又拿出幾本書扔進火堆裏，火焰晃動了幾下，開始發亮。

    這是件老屋，已經許多年沒住人了，屋頂已經塌陷下來。從我站的地方一抬頭，就能看到滿天星光。

    月光泄下，正投在身邊的那張破床上。牆壁上貼著幾張當時很流行的明星畫相。畫已嚴重掉色，這些畫讓我和王倩倩一下回想起年少的時光，不禁有些感歎萬千。

    就在這時，我突然覺得身後有雙眼睛在盯著自己。

    我下意識中轉過身，就看到門口處蜷曲著一團白色的絨球，一雙血紅色的眼睛在夜色裏紅的發亮。

    可是還沒等我看仔細是什麽東西，那團絨球就跳著跑到門外去了。

    榮樂，怎麽了？”

    王倩倩從床底下探出身體，看我站著發呆，忙問了一句。

    我不知道怎麽回答她，下意識中向門外跑去。王倩倩也緊跟著追了出來。

    一到院子裏，我趕緊向四處搜索那個白色的東西，很快他就發現了它的蹤跡。

    那竟然一隻白色的兔子，在夜色的月光下，白得像團雪球，周身都閃爍著一種亮光。

    此時它正頓在院子中靠近後牆的地方，一雙血紅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我們。

    是一隻兔子？”王倩倩說，聲音裏帶著疑問。

    我也有種難以置信的感覺，因為這隻兔子太過肥大。頓在草叢裏，就像一條大狗，簡直比普通的兔子要大出一倍有餘。

    隨著眼睛逐漸適應黑暗，我們又驚奇地發現，在這隻白色兔子旁邊，竟然還有一隻黑色的兔子。

    它純黑色的絨毛幾乎與黑暗融為了一體，如果不是那雙血紅色的眼睛，真是很難發現它。

    我跟王倩倩麵麵相覷，一陣冷風吹來，令二人都有種詭異莫名的緊張感。

    這兩隻兔子也不怕我們，就那樣靜靜地頓在那裏目視著我們。

    我突然回過神來，朝它們走了兩步。

    這兩隻兔子身體一轉，向後跳了兩下，而後又停下來，回頭又看著我們……然後又跳兩下，又回頭望我們。

    看著它們詭異的舉動，我隻覺得頭皮發麻，詭異的感覺越來越重。

    這兩隻兔子似乎有了靈性，看它們的樣子，想要對我們說些什麽，可是我們聽不到它的語言。

    過了一會，那隻肥大的黑兔，突然對著我們“吱吱”叫了起來，聲音裏似乎包含某種情緒，顯得焦躁不安。

    可是我聽不懂它的語言，最後還是王倩倩驚愕地說道：“它是想讓我們跟著它？”

    我下意識地“啊”了一聲，雖然早也有這種感覺，可是本能地不敢去相信。此時我真懷疑這兩隻東西到底是不是兔子了。

    它們又向前跳了兩下，然後蹦到了一隻黑黑的凸包上，突然就消失不見了。

    我隻覺得頭皮發麻，不信邪地眨了幾下眼睛。

    沒錯，那兩隻兔子確實消失不見了。

    那一刻，我簡直懷疑自己看花了眼。

    小的時候，我記得爺爺給我講過一個關於“千年黑萬年白”的故事。

    據爺爺說，千年黑萬年白，其實是一對兔子，可能是活的年頭久了，就成了神物。

    它們一個黑一個白。而且身上沒一根雜毛，平時喜歡在人住的地方出現。可是當人一看到它們，就馬上跑得沒影子了。

    其實小時候我的膽子一直很小，每次聽爺爺講故事都嚇得要死，拚命地往他的懷裏鑽，可是耳朵卻又堅的老高。

    那時爺爺總會笑嗬嗬地抱著我說，這些鬼怪其實都是不害人的，隻要你不招惹他們，他們就不會害你。

    我猶豫了片刻，然後硬著頭皮走上前去。

    定睛一看，發現草叢中那隻黑突包，竟然是隻大鐵鍋，被反扣在草叢裏。

    很快我就明白，在這鐵鍋下麵，是一條地窖。

    在過去的年代裏，這種地窖幾乎家家都有，一般是用來儲存過冬的蔬菜和地薯一類的東西。

    大概三米來深。以前我家也有，隻是前幾年蓋房子已經毀掉了。

    我在院子裏搜索了一會，那兩隻兔子始終沒有再發現。

    王倩倩別看人很嬌小，膽子卻很大，她走過去，伸手把鐵鍋提了起來，驚歎地說：“下麵有個洞。”

    我不當一回事地笑了笑，也許她們家沒有這種地窖，所以顯得有些驚奇。

    王倩倩打開手機照明，朝地洞裏照了照。

    這條地洞挖的並不深，也有三四米的高度，可是出乎我意聊的是，下麵的空間卻顯得很寬敞。

    一般家裏的地窖，隻是為了存放蔬菜，所以挖的並不大，也就是一台電腦機的空間。

    可是在王倩倩手機燈的照射下，我們看得出，那地洞下麵，黑幽幽的，顯然有很大的空間。

    王倩倩提出下去看看，可是我卻在猶豫。那兩隻兔子如此邪氣，跑到這裏就消失了，這讓我總覺得裏麵有什麽危險的東西。

    王倩倩興致非常高，非要下去看看。

    她把手機交給我，一隻手扒著洞麵，踩著地道四周的凹陷處，一矮身，就跳了進去。

    我沒有辦法，隻好跟著跳了進去。一進地洞，就被一團熱浪包圍了。

    其實裏麵溫度並是很高，隻是外麵太過寒冷的原因。

    在手機的映射下，我們奇怪地發現，裏麵的空間極為寬敞。一般家的地洞裏，隻有半米來高，可是站在這裏，幾乎連腰都不用彎。

    榮樂，你快看。”王倩倩手向深處一指，聲音裏帶著莫名的驚喜。

    我湊近一看，隻見地道深處，竟然還有一個小洞。

    我們趕緊向前緊走兩步，因為年久失修，洞裏掛滿了蜘蛛網，王倩倩邊拉扯著纏在頭頂上的蜘蛛網，邊向那小洞走去。

    可是就在這時，我突然感到一股涼氣襲來，下意識打了個哆嗦。

    我馬上一把拉住了王倩倩，道：“別動。”

    怎麽了？”王倩倩回過頭，表情緊張地問。

    隻見在我們身側的一堆土堆上，竟然盤著一條大黑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