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四合一 “爸爸的弟弟叫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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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唔唔步步爸爸”吱吱掙紮地想要從顧宴辭的魔掌裏掙脫出來, 顧知野回神,丟給顧宴辭一個挑釁的揚眉。
    “關你什麽事”
    顧宴辭不甚在意地平靜收回目光,再度重回到跟顧知野之前的陌生人狀態。
    電梯門關上, 兩人無話。
    從未獨處過的兩人占據著電梯兩端,氛圍低沉, 但是此刻沒什麽眼力見的吱吱感覺不到。
    她使勁掙脫,雙手扒拉爸爸的大手,掙脫不過疲憊放棄了, 轉頭抬手拉扯顧知野的褲子,示意他來幫忙。
    顧知野黑著張臉, 感受到下方的力道, 麵無表情地側頭看著顧宴辭, 帶著一副“她這樣,你不管管”的陰沉。
    雙眸對視, 劍拔弩張。
    顧宴辭漫不經心地收回目光,彎身抓住吱吱的一雙小手, 滿足了顧知野的願望。
    顧知野輕哼。
    這是妥協
    顧知野以勝利的姿態挺直脊背,嘴角上揚,還沒達到最帥的弧度,“弟弟”
    奶氣十足的呼喊回蕩在電梯裏。
    挑釁的嘴角再度抿直, 顧知野咬牙切齒“你故意的”
    顧宴辭語氣淡淡“我沒這麽幼稚。”
    “嗬, ”顧知野反唇相譏“一味否定就是在意, 幾個月不見, 手段越來越髒。”
    如果大人不教唆,三歲的小鬼會懂如何精準踩在他的雷點上
    還說他的想法幼稚
    分明就是事實
    電梯門剛打開,顧知野飛速離開電梯,不想再聽到踩在他雷區蹦躂的稱呼。
    顧宴辭牽著吱吱和“大哥”出來時, 顧知野已經哐哐走了很遠,連背影都看不見。
    吱吱茫然。
    為什麽弟弟又走了
    想了想,她舉著顧宴辭的雙手左看右看,不滿哼唧“爸爸手手髒”
    經過上次被吱吱教育“要將衛生”後,顧宴辭已經可以心平氣和地對待吱吱將“手段真髒”理解成“手很髒”的事了,他從容地說“不是我,他說的是知之的手。”
    吱吱眼睛瞪得像銅鈴“”
    “上午知之跟小白玩球,阿姨讓知之洗手,知之沒有聽就跑出來了,是不是”顧宴辭一板一眼地教育著,完全沒有忽悠小朋友的愧疚之心“顧知野看到後氣走了。”
    吱吱眼睛又瞪大了一點,驚恐張嘴。
    “爸爸,我要洗手手”
    顧宴辭“待會上去洗,以後玩完玩具、吃飯前都要洗手。”
    大部分時候,吱吱都很乖。
    但有些時候玩得太瘋,或者接下來的事她很喜歡,就會顧不得洗手著急要做下一件事,比如上午聽說要出門搬家,手都沒洗嗖嗖跑了出來。
    吱吱乖乖點頭,表情堅定“我發四。”
    顧宴辭淡淡一笑,手搭在吱吱的腦袋上,感受著指腹傳來的順滑,帶著她在社區裏散步。
    他隻戴了一條能藏住小半張臉的黑色羊絨圍巾,遠遠看著,長身鶴立,極沉穩好看。
    小區住戶不多,天氣又冷,花園裏的人不多。
    吱吱瘋鬧了一會,有點累,取下帽子像樹懶一樣扒著顧宴辭,“爸爸,抱抱。”
    最近她讓人抱的次數明顯增多,顧宴辭抱吱吱的動作逐漸熟練。抱她沒問題,隻是她才跑了十幾分鍾,精力還沒散完,待會上去了又要鬧著下來玩。
    之前別墅裏自有大片地方供她玩耍,現在住在高樓,想下來比以前麻煩。
    顧宴辭“走一會再抱。”
    吱吱很好說話,豎起食指“走一hun分鍾。”
    “一分鍾太短。”
    吱吱擰眉,盯著手思索了一會,又豎起另外四根手指“五hun分鍾。”
    “五多”
    顧宴辭很欣慰。
    吱吱雖然會讀一到十,但還未養成誰比誰大的思維,他上次隻教過吱吱一次五比一大,她就記得了。
    他的女兒,果然最聰明。
    原本想讓吱吱再走十分鍾的顧宴辭,心軟地妥協了一半。
    德智體美勞五大方向,吱吱每天隻用在一個方向裏進步一個點。
    收獲了知識,少鍛煉一點合情合理。
    “嗯,五分鍾。”
    顧宴辭溜了五分鍾小白,吱吱在後麵哼哧哼哧追趕了五分鍾,第六分鍾,他準時抱起“再不抱抱就要哭哭”的吱吱。
    “知之,以後我忙不在家,跟李阿姨出來溜狗時不要跑得太累,不要讓李阿姨抱。”
    吱吱靠在他懷裏,聲音軟綿“為什麽捏。”
    “李阿姨力氣小,抱知之會很累。”
    吱吱點頭“隻讓爸爸抱。”
    她的小腦袋瓜隨之運轉,發揮出小朋友獨有的腦回路,奶聲奶氣地說“弟弟和大哥,隻讓爸爸抱。”
    顧宴辭
    顧宴辭理智地沒有跟吱吱再探索“抱孩子”這個話題,他抱著吱吱在小區裏走了一圈,熟悉小區環境。
    路過正門時,吱吱往外看了一眼。
    正對著正門的地方,有家規模適中的甜品店,以中式甜品為主,招牌上掛著紅豔豔的三串糖葫蘆。
    吱吱搖搖顧宴辭的肩膀,“爸爸,那個是糖葫nu蘆嗎”
    顧宴辭“是糖葫蘆,想吃”
    吱吱連連點頭,猶豫兩秒,怯怯地小聲問“爸爸買得起嗎”
    福利院裏的零嘴很少。
    吱吱隻從電視裏看到過糖葫蘆。那些人吃得津津有味,吱吱每次都恨不得伸著舌頭去舔電視屏幕。
    院長不會細心到關注每個孩子的想法,吱吱在福利院裏又表現得很聽話,不用怎麽管,留給她的注意比別的小孩反倒要少。
    聽話的孩子沒糖吃。
    吱吱又不敢提要求,隻有一次生病時念叨想吃這個。
    院長不想讓她吃路邊攤的糖葫蘆,那些便宜但難保吃出什麽問題,要花更多的錢,製作稍微好點的又太貴,性價比低,便騙她糖葫蘆很貴。
    此後吱吱再不敢提,直到現在。
    吱吱舔舔唇角,脆生生地說“可以不吃。”
    她不想讓爸爸沒有錢。
    顧宴辭眉眼微擰“不用在乎錢,我有錢。”
    吱吱無意識地扣弄顧宴辭大衣上的紐扣“養小孩很貴。”
    “多貴都不用在乎,知之。”顧宴辭皺眉“想吃什麽,吃多少串都可以,買得起。”
    顧宴辭想讓吱吱在花錢方麵不那麽小心翼翼,但剛說出來,就有點後悔。
    讓吱吱不因為錢受委屈是前提,但他承諾的話太沒有底線,“吃多少串都可以”這般報複性的吃糖葫蘆行為,顯然不能發生在吱吱身上。
    正想糾正措辭,軟趴趴窩在懷裏的吱吱精神抖擻地支棱起來,“五個。”
    伸出五個短短的小指頭,精神寶寶吱吱強調“爸爸,要五個”
    五個呦
    顧宴辭試著跟吱吱談判,在會議桌上口若懸河的集團掌權人,麵對女兒,隻能幹巴巴地問“能不能隻買一串”
    “爸爸,你沒有錢嗎”吱吱瞬間門像泄了氣的皮球,一臉的弱小可憐又無助。
    顧宴辭
    “有錢。”
    下一秒,氣球再度膨脹,吱吱情緒轉換來去自如,沒有一點心肝。
    “少,要五個”
    小不點顯然把“五”理解成了多。
    之前隻想吃一顆、兩顆軟糖,不代表她覺得兩顆足夠,而是不知道如何要求更多,現在,再次得到爸爸的肯定,堅定“五”是一個很多的數字後,她學會了“吱吱大張口”。
    顧宴辭情緒複雜。
    嬌氣包將學習到的知識運用到了“索要零食”領域,融會貫通,很聰明,值得誇獎。
    隻是,他又不得不反思為什麽要教吱吱這些。
    懂得越多,以後越難管住她。
    他給自己挖了個坑,還不得不跳進去。
    “爸爸”
    顧宴辭輕歎,最後仍隻買了一串。
    “一串有五個,吱吱,你可以吃很久。”
    小不點喜歡吃零食,但吃東西的速度跟小倉鼠一樣,啃啃啃啃,慢慢吞吞。
    一根糖葫蘆足夠打發她一晚上。
    在想了很久的糖葫蘆麵前,吱吱不想聽道理,雙手抓著一根糖葫蘆,眼巴巴地看著櫥窗裏的一堆。
    “爸爸,不夠。”
    吱吱小貓一樣的抱怨著。
    顧宴辭抱住她,擰眉“足夠了,知之。吃多牙長蛀牙。”
    吱吱不知道蛀牙是什麽,根本嚇不住她,心思都在顧宴辭的前半句上,她改用單手拿糖葫蘆,指著被糖稀包裹著的草莓“我的。”
    小指頭往下挪。
    “爸爸的。”
    再往下挪到第三個。
    “大哥吃介個。”
    “弟弟吃的。”
    “姨姨。”
    吱吱小心地舔了舔最外麵一層晶瑩剔透的糖稀,杏眸享受地眯起,迫不及待地含著糖稀,像吃棒棒糖一樣。
    對上顧宴辭探究的目光,吱吱杏眸清澈,說得無辜“一個不夠。”
    顧宴辭“你一個人吃,不用分給別人。”
    吱吱慌忙搖頭,小奶音認真“不行,好東西要分享。”
    小孩子藏不住情緒,眼眸裏的慌亂顯而易見。
    停頓了幾秒,她雙手抓著竹簽繼續吃糖稀,沒有跟旁邊的五歲小朋友,吃一口上麵的,又耐不住寂寞嚐試下麵幾顆的味道。
    吱吱吃得乖巧,小心翼翼沒有碰到第二顆。
    顧宴辭怔愣,腳步定格。
    “不分享會怎樣”
    吱吱抿唇,睫毛擋住杏眸裏的落寞。“不分享就是不聽話。”
    “大家不喜歡。”
    類似的回答,顧宴辭聽過。
    遇到吱吱的第三天,他還沒下定決心要留吱吱。
    給吱吱買衣服卻得到她不安的各種追問時,顧宴辭聽到過類似的回答。
    那時候吱吱的問題是“可以一直穿這件衣服”
    “是我的衣服”
    潛藏的不安大抵就是喜歡的漂亮衣服不用給別人穿
    “真的隻是我的衣服嗎”
    吱吱很嬌氣,黏人,什麽情緒都表現在臉上,可是,要分享時她卻不覺得委屈。
    沒有為隻能吃一點點而哭鬧。
    聽說可以買糖葫蘆,她習慣性地要把“寶貝糖葫蘆”分享給所有人,於是,央求買多多的五串。
    吱吱分不清究竟有幾個人要分享,隻知道,買得多了,她就可以多吃一點點。
    福利院帶來的影響短時間門內無法抹去。顧宴辭深知此理。
    顧宴辭將吱吱放在甜品店門口的長椅上,坐在她旁邊,慢慢引導“知之,喜歡的東西不用分享給別人。”
    說一遍,她可能記不住,那就多說幾遍。
    她在福利院裏分享過多少次東西,如今就讓她獨占多少次東西。
    顧宴辭留下女兒時希望她能不被金錢所困,得到所有她想要的東西。
    如今,期望又多了一點。
    他要吱吱不受一點委屈,大方肆意,無所顧忌地按照她喜歡的模樣生活。
    “知之,不用分享。”顧宴辭低聲強調。
    吱吱眨眼,往顧宴辭的方向挪了挪,小心翼翼地說“姨姨大哥和弟弟不開心。”
    她想要家裏的人都開心。
    習慣了犧牲自己,討好所有人。
    顧宴辭擰眉“你開心,他們就開心。”
    “真的”吱吱抿唇“爸爸不要騙人,騙人會變醜。”
    想了想,她轉而單手舉糖葫蘆,竹簽顫顫巍巍晃了兩下,顧宴辭握著她的小手幫她拿,麵露不解。
    下一秒,吱吱小小的小拇指挪到他們中間門,可愛的彎了彎“拉鉤。”
    顧宴辭第二次拉鉤,比第一次的笨拙僵硬稍顯自然。
    “誰騙人變醜。”吱吱認真說。
    “好。”顧宴辭輕笑。
    吱吱嘿嘿一笑。
    初冬,店門外的長椅上,一大一小相視一笑。
    顧宴辭大手包裹著小手,將糖葫蘆送到她嘴巴裏,吱吱沒動,小手用力,反而往他的方向推。
    “爸爸,好甜好甜,給你吃”
    顧宴辭後傾躲開“我不吃。”
    吱吱“好甜噠。”
    吱吱擔心“不開心”的名單裏,沒有顧宴辭的名字。
    於她而言,爸爸是不一樣的。
    她是爸爸的寶寶,爸爸不會不喜歡她。
    在顧宴辭麵前,吱吱不會犧牲委屈自己以討好他,給他吃糖葫蘆,純粹是覺得糖葫蘆太好吃啦,想讓爸爸甜甜。
    吱吱著急地舉著竹簽“哐哐”往顧宴辭臉上戳,顧宴辭無奈,包裹著吱吱的手用力,製止了她毫無章法地喂食。
    小不點額頭微擰,稍許,嚴肅皺巴巴的小圓臉瞬間門泛起笑意,如春日燦陽下一顆爆漿了的果子,甜得人發膩。
    顧宴辭咬了一小口。
    草莓果肉酸甜,晶瑩的糖稀中和味道,不膩。
    “係不係甜”吱吱昂頭,得意地問。
    她從不騙人捏。
    顧宴辭捏捏她傲嬌的小臉,“甜。”
    他抱著吱吱,牽著狗繩於落日時返回家裏。
    天色將暗,沒有夏日的暈紅晚霞,人行道上人來人往,正值下班時分,遠處馬路上車流不息,忙忙碌碌。
    顧宴辭再一次翹班,翹掉了事業的滿足感,於當下專心經營著他的家。
    曾經的家奢華卻清冷,如今,漸漸有了顏色與溫度。
    路上,吱吱抱著竹簽啃啃啃糖葫蘆,唇角沾著草莓汁、山楂碎,還有黏糊糊的糖漬。
    顧宴辭不由想到小時候。
    禮儀老師要求他著裝時刻幹淨整潔,吃飯規規矩矩,不能讓飯粒掉到衣服上。
    顧宴辭將小花貓女兒放在地上,沒有教育她要如何吃東西,虛虛搭著她的頭,一起進了電梯。
    電梯上行,他淡淡一笑“好吃嗎”
    啃完第一個草莓第二個山楂開始啃第三個的吱吱邊啃邊點頭。
    顧宴辭“不要戳到嘴巴。”
    吱吱鄭重其事地點頭“會niu血。”
    而後,又啃啃啃啃起來。
    顧宴辭心下一緊,到家後,剪短了竹簽放在陶瓷小碗裏,給了她一把小叉。
    “顧先生,書房收拾好了,您隨時可以進去工作。”
    顧宴辭動作微僵,這才發現即將到飯點,他卻在這種時候給吱吱吃了一堆甜品。
    他不動聲色地擋住坐在餐桌上啃啃啃的吱吱,狀似鎮定地點頭。
    李阿姨“吱吱不是跟您在一起”
    顧宴辭正想說話,身後,探頭探腦出來了一個小花貓圓臉,嘿嘿一笑,酒窩處還沾著草莓汁“我在介裏。”
    說不出的天真無邪。
    顧宴辭不自在地輕咳,“我處理公事。”
    李阿姨微愣,隨即回過神,讓吱吱繼續吃,轉身跟上了顧宴辭。
    顧宴辭腳步微頓,自知躲不過,僵硬道“我下次不會讓她吃這個。”
    “不是的,我是想說”李阿姨和藹一笑,語氣柔和下來“幫吱吱剪掉有可能戳傷她的竹簽,您做得很好。”
    沒有人陪伴過顧宴辭,他不知道如何關心人,對待情感淡漠得可以。
    此刻,李阿姨卻感覺顧宴辭活了過來。
    沒有人告訴他如何成為一位父親,他摸索著,嚐試成為了一個優秀的爸爸。
    李阿姨鼻尖帶著些許的酸意“您做得很好,像一位父親了。”
    吃了糖或許會讓吱吱待會沒有胃口吃飯,但一切規矩、原則在親情麵前,都能暫時拋在後麵。
    “大約半小時後用餐。”李阿姨轉身離開。
    顧宴辭站在書房門口,距離吱吱吃飯的餐桌隻有幾米,一眼就能看到她。
    她吃得開心,小腳晃悠著。
    顧宴辭推開書房,不再是從前設計簡單死氣沉沉的模樣,正對著門口的牆上,有一隻棕黃色相間門著白色條紋的長頸鹿。
    整體顏色以棕色為主,栩栩如生的長頸鹿讓略顯莊重的棕色變得靈動起來。
    他半掩著門,沒有關上,留了一小道縫隙,靜靜注視著書房裏的一切。
    外麵,吱吱的小奶音和李阿姨的談話聲交替。
    “爸爸買的”
    聲音小了下去。
    於無聲裏,顧宴辭微微闔眸。
    半晌,唇角微彎。
    洋樓是一戶一梯,給李阿姨買的房就在七樓。
    她一個人住,自在舒適。
    晚飯後,李阿姨需要提前下去整理東西,照顧吱吱的重任自然而然交給了顧宴辭。
    這次,李阿姨走得輕鬆,沒有像之前一樣百般交代、囑咐些小細節。
    吱吱晚餐前吃完了一整串糖葫蘆,甜品帶來的飽腹感很強,晚飯時,她沒吃什麽東西,在飯桌上玩了會就跑了。
    顧宴辭皺眉,深切體會到了甜食吃多的危害,尋找“不讓吱吱吃糖”的“壞人”,倒成了迫在眉睫的事。
    同時,為了減少吱吱接觸電視機的機會,客廳裏準備了一個小型的遊樂場。
    顧宴辭不僅蹭宋時衍的“睡前故事”,還複製了宋時衍走了無數彎路、試錯好幾次後尋找到的適合三歲寶寶的滑滑梯,以及兒童遊樂場圍欄。
    圍欄裏,放了很多小球。
    “大哥”一改往日的高冷,在裏麵撒潑打滾,球球小幅度飛舞,吱吱“咯咯咯”笑,躺在地上跟“大哥”學習,四腳朝天蹬腿。
    顧宴辭坐在沙發上看書,聽著清脆悅耳的歡笑聲。
    三分鍾後,笑聲停下。
    吱吱爬上滑滑梯,上下玩了好幾圈,穿著件薄薄的長袖小裙子,滿頭大汗。
    “知之,過來擦一下汗。”
    “我來呐”
    “我自己擦。”吱吱豪氣地抹了一把小臉,再擦擦額頭,把紙巾揉成一團丟進垃圾桶裏,再度跑了回去。
    小朋友的定性沒有大人好,吱吱又是活潑好動的主,一個玩具玩不了十分鍾。
    常常是好奇地摸摸這個,幾分鍾後就被另外的東西吸引。
    而她的老父親恰恰相反。
    五歲就“老僧入定”,沒有雜念。
    五分鍾後,吱吱暫時玩膩,跑到顧宴辭旁邊坐好,按照往日習慣,她會提出看電視的要求。
    顧宴辭搶先一步道“知之,我們來玩一個遊戲。”
    “玩”
    “知不知道木頭人”
    顧宴辭十分鍾前,上網搜索了一番適合小朋友在家玩的遊戲,看到遊戲規則後,對這個遊戲十分滿意。
    “不能動。”
    “嗯,我回頭看你時,不能動,動了你就輸。”
    吱吱“我不會輸”
    小孩子的勝負欲,很多時候比大人還強,吱吱沉浸在“我不會輸”的勝負欲裏,連問贏了有什麽獎勵都沒有。
    她飛速跑到客廳角落,“爸爸開始。”
    顧宴辭點頭,從容站在距離她約五米的地方,宣布開始後,吱吱哐哐往前跑,“123木頭人。”
    顧宴辭聲音清冽,回頭時,吱吱立馬停下。
    眼睛眨巴眨巴,小不點得意彎唇。
    我沒有動呦
    笑了五十秒,她感覺到有點不對勁。
    爸爸怎麽還不背過去捏
    三十秒後,她忍不住動了動,摸摸鼻子,扭扭小腳。
    又過了三十秒,鬥誌昂揚的燦爛笑容被茫然與委屈取代。
    爸爸怎麽還不背過去捏
    她都當木頭人好久啦
    顧宴辭本意想鍛煉吱吱的耐心,不用“老僧坐定”,更不用“心思平靜”,隻要能保持對一個玩具有六分鍾的新鮮度即可。
    計劃遠遠趕不上變化。
    吱吱“笨笨”的乖巧裏帶著一絲茫然,兩分委屈,連“爸爸故意坑她”都無法理解,下嘴唇包著唇瓣,握緊小拳頭開始懷疑人生。
    顧宴辭輕笑。
    逗弄吱吱得到的愉悅感比一年前從子公司進入顧氏集團總部的成就感還要濃厚。
    他的女兒怎麽這麽呆。
    吱吱原地晃動肩膀,抬起的小腦袋跟著搖了搖,一聲輕喚,奶音轉了又轉“爸爸”
    顧宴辭笑意更濃,他半蹲著,朝吱吱伸手“你贏了,過來吧。”
    吱吱伸手奔他而去,被抱起來後,雙手環胸
    “爸爸笨笨”
    都不會玩木頭人
    顧宴辭沒有反駁,體會到了坑女兒的愉悅感。
    難怪吱吱喜歡當“漏風小棉襖”。
    接下來半小時,顧宴辭將宋時衍推薦的3d圖書動物世界給了吱吱。
    吱吱看動物世界,他看傳記。
    約二十分鍾後,吱吱搖搖他的腿“爸爸,餓。”
    晚飯前吃糖葫蘆的連鎖反應席卷到了現在。
    顧宴辭無奈點頭。
    作為父親,他要學習的東西實在太多。
    比如衝牛奶。
    顧宴辭記得要加270毫升的水,七勺奶粉,猶豫不決的是,他認為先放奶粉再放水,吱吱一口咬定“放水水,奶粉搖搖。”
    “爸爸笨笨”
    一個小時裏,顧宴辭先後兩次受到了來自女兒的“智商批評”,如果宋時衍在這,估計會笑得合不攏嘴。
    被人譽為天才的顧宴辭,被三歲的小朋友智商碾壓。
    誰聽了不會說一句
    “幹得漂亮”。
    顧宴辭自上幼兒園開始就是全班最聰明的孩子,驕傲了二十三年,前三年因為不上學,被人誇得次數很少,生活常識卻少得可憐。
    顧宴辭為難地點點鼻尖,吱吱蹲在椅子上,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一臉“我爸爸好可憐,這都不知道”的沉重目光。
    “等等。”
    顧宴辭點開自從留下吱吱後頻繁登錄的搜索網頁,這次理智地選擇了保存頁麵,再打字。
    “衝泡奶粉先”
    還沒打全,搜索頁麵自動給出了幾個選項
    “衝泡奶粉先放水還是奶粉”
    “衝泡奶粉先放奶粉有影響嗎”
    他心裏已有答案,掃過醫生的解答,努力證明他的智商“還有很多人不知道這件事。”
    自動跳出的選項以及網頁裏成群的詢問,就是最好的證明。
    吱吱昂起腦袋,還想說第三遍“爸爸笨笨”時,顧宴辭骨節分明的手捏著奶瓶出現在她視野裏,她歡喜一笑,雙手抱住,指腹感受到奶瓶的溫熱,“咻”一下,奶瓶被挪走了。
    顧宴辭麵不改色“如果說我笨,就不給你喝。”
    吱吱“”
    鼓嘴,環胸,好氣`3
    顧宴辭知道,她下一步就要進階到生氣不行開始抱著他的手撒嬌的階段。
    昂著小腦袋瓜,正要搖晃腦袋撒嬌,顧宴辭將溫熱的杯子貼住她的小肉臉,清冽低沉的聲音十分柔和。
    “給你。”
    “今晚刷牙不能吃牙膏。”顧宴辭無奈地補充道。
    吱吱也不知道聽沒聽,抱著奶瓶蹭蹭跑到滑滑梯上,坐在滑滑梯的小城堡裏,抱著杯子噸噸噸。
    睡前刷牙時,顧宴辭隻給吱吱擠了一丟丟西瓜牙膏,吱吱嚴肅看了半天,輕歎,邊刷邊吃,嘴巴裏的“含膏量”驟降。
    睡前,吱吱沒鬧著要講故事,準確來說是躺在床上還沒來得及說要聽故事,就已經精疲力盡地睡著了。
    顧宴辭這才有時間門洗漱。
    浴室裏滿是水霧。
    顧宴辭打開門,讓霧氣散去,隨意擦拭著頭發,視線落在吱吱的淡紅色牙刷上,微微彎唇。
    他好像體會到了宋時衍說的“踩了無數坑”得來的經驗是什麽意思。
    前兩天,吱吱還在吭哧吭哧“吃牙膏”,如今,就找到了處理這件事的辦法。
    照顧小孩就是這樣,第一次犯錯或者大意,第二次改正,摸索著,慢慢成為她的爸爸。
    顧宴辭是爸爸,也是顧氏集團的臨時ceo。
    自留下吱吱後,他翹班了三天,加班時間門明顯減少,惹得支持他的高管、股東以及總秘辦員工一臉懵。
    顧總不會要退出繼承之戰了吧
    還好第二天,顧宴辭準時到場。
    缺席工作並未影響他對集團的把控,例會上各項目情況了如指掌。
    眾人懸著的心總算落了下來。
    今天稍稍積壓了一點工作,顧宴辭處理完到家時,已經八點。
    剛回來,李阿姨麵露愁容。
    顧宴辭擰眉,掃了眼正在玩滑滑梯的女兒,沒有摔倒沒有受傷,鬆了口氣,“李姨,什麽事”
    李阿姨“搬到這裏後,吱吱的活動範圍壓縮了一點,她又是活潑喜歡出門的小孩,不愛在家待著,一直想出去玩”
    未說完的話,顧宴辭明白。
    李阿姨五十多歲,陪吱吱玩一會還可以,無法陪她玩很久,精力不夠。
    顧宴辭頷首“明天我會讓一位阿姨陪吱吱,李姨您看著就好。”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辦法
    送吱吱去幼兒園。
    顧宴辭暫時壓下這個想法,看看新阿姨的情況。
    家裏安裝了監控,顧宴辭上班時能隨時查看吱吱的狀態。
    新阿姨九點上班,晚上七點下班,跟顧宴辭在家的時間門完美錯開,阿姨不會知道吱吱是顧宴辭的女兒。
    新來的阿姨姓陳,四十歲,有陪小孩玩鬧的精力,經驗又豐富,是顧宴辭重重篩選做過背調後精心選出來的人。
    不會傷害吱吱,更別提綁架。
    隻是第一天,顧宴辭離開前還是吩咐李阿姨,如果陳姨帶吱吱下樓玩,務必請她跟著。
    費解的是,前一天還鬧著想跑下去的吱吱,坐在玩具區域要麽玩滑滑梯,要麽坐在跟她差不多高的小桌上玩積木。
    旁邊還有一個小沙坑,玩具沙,無毒,裏麵放了小鏟子、各式模具。
    客廳有一半都被玩具占領。
    顧宴辭頻繁點開監控,看到客廳裏乖乖擺弄玩具的小身影,起初鬆了口氣,後麵,漸漸感覺到了一絲異樣。
    她太乖了。
    乖得讓顧宴辭想到之前看過的監控視頻。
    在福利院裏,她就是這樣自娛自樂,連睡午覺都不用人哄。
    六點,顧宴辭還得跟沈勉、宋時衍談論收購案的具體細節以及集團其他項目的整體方向,把控整個集團,無意間門掃到吱吱抱著繪本翻來翻去,眼神卻時不時偷看陳姨時,顧宴辭第一次中斷討論,穿上大衣離開。
    背影頎長,步伐很快。
    “晚上線上討論。”
    回家的路上,顧宴辭眉頭緊鎖。
    紅燈時,邁巴赫不得不停在車海裏。顧宴辭扶額,神情難掩沉悶。
    吱吱在裝。
    陌生的新阿姨沒有得到吱吱的信任,她知道不是她的家人,下意識地藏下所有需求,就像在福利院裏一樣,乖乖的,不敢打擾其他人。
    這是她無意識建立起來的自我保護的盔甲,套上“聽話乖巧”的外衣,她不會被人指責、不喜歡。
    顧宴辭好不容易讓吱吱從蝸牛殼裏爬出來了一點點,怎麽會讓她再度小心翼翼地縮回去。
    他給李姨打了一通電話。
    “讓陳姨下班,明天不用來了。”
    建立吱吱對其他人的信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李阿姨是她剛來時認識的第四個人,她的不安、忐忑都有李阿姨照顧,會更信賴她一些。
    但這不代表她會快速依賴下一個阿姨。
    顧宴辭無法推斷讓吱吱建立對陳阿姨的信任需要多久,或許一周,或許一個月,半年。
    即便隻有三天,他依然不想讓吱吱在這三天裏,委屈地裝乖。
    李阿姨稍顯錯愕,仍點頭應了。
    支付了一個月的工資,顧宴辭回家時陳阿姨已經離開。
    吱吱聽到開門聲,抱著還來不及放下的挖沙鏟子跑了過來,一路灑了一地的沙。
    沒人忍心指責她。
    她站在門口,呆了兩秒,杏眸驀地紅了一圈,泛著讓人心疼的水霧。
    啪嗒一下,淚水滾落。
    “爸爸”她小跑過來。
    顧宴辭彎身,熟練地抱起她安撫。
    “爸爸嗚嗚嗚我好想你。”吱吱腦袋貼著顧宴辭的肩膀,雙手緊緊摟著爸爸,小聲嗚咽。
    顧宴辭沉默,輕拍吱吱的背,等懷裏的小人逐漸冷靜下來。
    窗戶外,初冬的月亮已高懸入雲。
    小區萬家燈火亮起。
    顧宴辭和吱吱的家,也亮了一盞盞燈。
    客廳明亮。
    玻璃門模糊的映照著此時的場景。
    顧宴辭穿著還未脫下的大衣,抱著吱吱,狹長的眼眸裏百般複雜。
    半晌,他終是下定了決心。
    他本不想讓女兒現在就上幼兒園,總覺得上學是一個不歸路。
    幼兒園結束,便是小學。
    再是初中,高中。
    如白駒過隙,晃眼便是成年。
    隻是,總得解決這件事。
    “吱吱,想不想和跟你一樣大的小朋友玩”
    吱吱吸吸鼻子,“小朋友”
    “嗯,幼兒園裏有很多小朋友,那裏有滑滑梯,秋千,老師會教你們跳舞,唱歌。”
    “去一天,如果不喜歡,我接你回來,好不好”
    吱吱從前在福利院,跟她同齡的小朋友不多,她對幼兒園沒有興趣,隻不過
    “爸爸,有書包嗎”
    背書包,超漂釀超膩害的
    顧宴辭鬆了口氣“有,吱吱想要什麽樣的”
    “美人魚”
    哭過的嗚咽小奶音明亮。
    “好。”
    顧宴辭讓人用了一天解決了吱吱的幼兒園,周五,吱吱背著美人魚書包,歡喜地在顧宴辭麵前轉了好幾圈。
    幼兒園是貴族私立,門口停著一排豪車。
    顧宴辭為人低調,照常開得邁巴赫,親自送吱吱上學。
    下車時,吱吱坐在副駕駛上,背對著顧宴辭抖了抖她的漂亮神氣書包。
    顧宴辭神情鬆緩“知之的書包很好看。”
    吱吱滿意,跟著李阿姨下車。
    顧宴辭沒有下去,隻隔著人群,看著搖頭晃腦的小豆丁慢慢消失在視野裏。
    幼兒園是小朋友融入群體的起始點。
    在此之前,他們都是各自家庭的寶貝,被家人寵愛,十分自我,在幼兒園,他們要學會與別人相處。
    早已習慣了群體生活的吱吱,想來能很快適應。
    顧宴辭剛到公司,某位高層急匆匆敲門,還未等他開口,對方已經衝了進來。
    收購案出現了一點小插曲,在會議即將開始的前一周,對方突然獅子大開口,要求的收購價格毫無根據地提高了5,還放出另外一個集團也在尋求跟他們合作的消息。
    實際上,懂得都懂。
    對方隻是想在顧氏做好萬全的準備,為收購案付出了相應成本後,態度硬了起來,想得到一點“決策權”。
    出售大半股權不代表對方想完全放棄該品牌,在收購案進入白熱化的階段,用這種方式贏得更多的實權。
    “e跟他們的二把手有些交情,顧總,由您出麵跟e吃頓飯,請他從中周旋。”
    吃頓飯,便是讓出某部分利益。
    但比起收購案例猛然提高的成本,這部分利益不值得一提。
    顧宴辭神色淡然,照常處理文件。
    不答,便是拒絕。
    高層懂。
    “顧總,適當的酒局與妥協能幫您高效率的解決這件事。”
    收購案,顧宴辭辦得漂亮,放其他人眼裏那是情理之中;辦砸了卻會成為眾矢之的。
    剛上任就進行這麽大的項目收購,討不了半點好處,顧宴辭依然堅持做了。
    “不用。”顧宴辭淡淡道,“出去忙。”
    高層略顯氣惱,將文件放在他辦公桌上,搖頭無力離開。
    他知道,顧宴辭一向是驕傲的。
    作為顧家最受矚目的接班人,他得到無數讚美、誇讚,又有驕傲的底氣。
    顧宴辭從不向人低頭。
    但豪門的人都有權有勢,有時候,比起實際的利益,他們更傾向得到尊重,展現他們的地位。
    兩年前顧宴辭負責子公司的腕表品牌時,任董事會如何針對,逼他向股東妥協,向董事會眾人說幾句捧人的好話,顧宴辭自巋然不動。
    他有他的驕傲。
    有些事一頓應酬、幾句好話就能解決,顧宴辭偏偏不說半點討好。
    他高高在上地摒棄了一切人情世故,拋棄了圓滑,隻用他最在意的利益征服對方。
    可惜,有些人恰恰更在意地位、尊重,隻想看到顧宴辭低頭。
    像顧宴辭這般驕傲,不肯低頭的人,走商業這條路,會很難很難。
    可他還是走到了現在這步。
    顧宴辭是整個顧氏集團最卓越的繼承人,不靠家庭,即便跟顧延川關係疏離,得不到支持,他照樣是眾人稱讚的對象。
    高層沉重長歎。
    四個小時後,顧宴辭解決了這件事。
    用鐵血手腕,將對方集團的虧空、家族間門的分崩離析、信任度持續降低的市場喜愛度以及種種令人頭疼的數據報告,不留一點情麵地擺在對方負責人麵前,貶得極低後,從容不迫地交出了第二份項目方案。
    沒有他們,顧氏還能收購另外一家。
    撕破了臉,關鍵時刻,又表達了合作未曾斷絕的意願,高高在上地拉回收購案的主動權。
    雷霆鐵血的手段有用,但稍不注意,一步錯,就會惹來從前的反噬。
    高層對顧宴辭“又愛又恨”。
    他如實將對方明顯軟下來的話語轉述給顧宴辭,顧宴辭淡淡應了一聲,處理文件的速度未停,好像這場成功並不值得一提。
    高層預料到了,搖頭,無奈裏夾雜著六分敬意。
    如果他能跟顧宴辭一樣寵辱不驚,有他洞察力與判斷力,從容不迫遇事不慌,估計早升職了。
    顧宴辭的沉穩淡然,他學不來,估計也沒人能讓這位顧總慌亂。
    “滋滋滋”的震動聲打斷了高層的思索,顧宴辭看了一眼,眉眼微擰,抬眸看他。
    高層秒懂,關門離開。
    一分鍾後,被他尊敬著的顧總,步伐向來從容的顧宴辭,疾步離開了辦公室。
    高層
    顧總,慌了
    顧宴辭心裏確實頗不平靜。
    李阿姨打來電話,說吱吱在學校裏哭,誰都哄不住,漂亮的吱吱哭得眼睛紅腫,一口一個“爸爸不要我”。
    原以為會她會憑借可愛在幼兒園裏過得風生水起,畢竟顧宴辭已經認定他女兒天下第一好看,路過的狗都要汪汪誇她兩句。
    絕不會受半點委屈。
    更沒人敢讓她受委屈。
    吱吱上午去學校時背著美人魚小書包特別開心。
    她超神氣噠
    想跟人分享她的漂亮書包,一起看美人魚,蕩秋千,吱吱找來找去,沒找到一個人。
    剛邁入12月,學院裏的小朋友們經過大半個學期的相處,已經各自匹配了好朋友。
    吱吱的出現短暫引起了他們的好奇,不久,便又習慣的照著從前,結伴跟好朋友玩了起來。
    吱吱跟他們不熟,被隔絕在快樂之外。
    她在福利院裏,向來聽話。有新的小朋友進來時,她都會聽院長奶奶的話,乖乖的跟新小朋友玩,帶著新人融入集體。
    如今,她是需要融入的那個。
    可是沒人像從前的她一樣,給予外來者溫暖。
    第一節課是唱歌,她坐在第二排,怎麽也提不起興趣,抱著美人魚書包悶悶不樂。
    周圍一個認識的人都沒有。
    吱吱坐著委屈了一會,再然後,“爸爸把我丟在這裏”的恐懼出現,她捂著眼睛,在活動課時坐在角落裏,聽話的不發出任何哭聲,不給大人惹麻煩。
    老師幾分鍾後發現了她,蹲下來詢問時,吱吱一肚子委屈傾瀉而出,她難過得忘記穿上“乖乖聽話”的盔甲,在班級裏嚎啕大哭,杏眸哭得刺拉拉的疼,滿臉淚痕。
    第一天來幼兒園的小朋友都會這樣。
    老師試著安慰了一會,無用,在吱吱聲嘶力竭的哭聲裏,不得已撥通了家長的電話。
    顧宴辭半小時後回家時,正巧碰上李阿姨接吱吱回家。
    停車場裏,吱吱一抽一抽地打著哭嗝,都不要顧宴辭抱。
    顧宴辭哄了好一會,任由吱吱把眼淚抹在他肩膀上,“知之。”
    吱吱不理。
    下巴抵著顧宴辭的肩膀,吱吱已經沒有掉小豆子,還是委屈。
    電梯到了。
    顧宴辭抱著委屈巴巴的女兒,大手不停地輕拍她的背,“知之,眼睛痛不痛。”
    吱吱嗚咽了一聲。
    顧宴辭擰眉。
    找新阿姨和送去幼兒園兩種辦法都不行。
    顧宴辭想到了被他下意識排除在外的計劃三
    讓吱吱信任的顧知野照顧她。
    顧知野是現下能照顧吱吱的唯一且最優人選。
    他十九歲,意氣風發,無限精力,大把的時間門;吱吱又信任他,不會受什麽委屈。
    顧宴辭前兩天在電梯裏碰到顧知野時對此有過一絲期待,隻是顧知野高傲的態度打消了他的念頭。
    他們兩個人關係一般。顧宴辭對同父異母的弟弟沒有半點好感,當陌生人是他們最好的相處模式。
    顧家的每一個人,除了晏禮,於他而言都是陌生人。
    可要讓顧知野照顧吱吱,勢必得主動做點什麽。
    主動,便意味著低頭。
    顧知野驕傲。
    顧宴辭更驕傲,他不會輕易回家,接觸一切靠近顧家的人或事。
    當顧知野展現出他的驕傲後,顧宴辭暫時放棄了這個計劃。
    隻是
    顧宴辭擰眉。
    已經要關上的電梯門突然再度打開。
    電梯外,顧知野腳步微頓。
    顧宴辭抱著小鬼,小鬼背對著他,無比親昵地靠在大冰山肩膀上,而一向沒什麽情緒的顧宴辭,體貼溫柔地輕撫著小鬼的背。
    動作熟練,一看就沒少做過。
    顧知野暗自翻了個白眼。
    還真是親生的
    他本想遠離小鬼和大冰山,坐下一趟電梯,但轉念一想
    他憑什麽要讓
    顧知野雄赳赳氣昂昂地進了電梯,靠近時,忽地聽到一聲小小的,像小貓一樣叫喚的嗚咽。
    顧知野笑了,側頭,以一種“呦,把女兒弄哭了”的幸災樂禍,掃了顧宴辭一樣。
    顧宴辭不語。
    顧知野笑容不加掩飾。
    向來隻能讓別人吃癟煩悶的顧宴辭,也有放低姿態哄人的一天。
    爽
    正想著,小鬼動了動,轉了個頭。
    圓臉上還有未幹的淚痕,抽抽搭搭,可憐巴巴。
    顧知野笑容默默收了回去。
    看顧宴辭的眼神裏,多了一絲鄙夷。
    忽地,肩膀上傳來軟綿的重量。
    吱吱無聲地把手放在顧知野肩膀上。
    顧知野咬緊後槽牙,無聲忍耐。
    他從不讓女孩哭,這是準則,底線,不能破。
    即將抵達八樓時,他僵硬地挪動身體拉開和小鬼的距離,沒有不耐煩地推開她的手。
    一段距離後,小手沒有支撐,不得不縮了回去。
    顧知野有模有樣地整理外套,離開電梯。
    一直趴在顧宴辭身上的吱吱有了反應,偏身,朝顧知野揮了揮手“弟弟拜拜。”
    顧知野全身僵硬,臉色黑得很好看。
    他剛才為什麽要遵守底線
    就應該一掌拍開她的手,讓她哭,嚎啕大哭,嗷嗷哭。
    三番五次在他雷區蹦躂,天王老子來了也忍不住
    九樓。
    顧宴辭抱著吱吱回家時,吱吱仍悶悶不語,剛放下她就跑到房間門,站在床沿小手埋在被子裏,一邊罰站一邊委屈。
    顧宴辭跟了過來,“知之,以後不去幼兒園。”
    “知之,是我的錯。”
    他蹲在吱吱身邊,低聲說,語氣認真。
    本來哭聲止住的吱吱,又忍不住掉下了幾顆金豆子,她站好,看著顧宴辭,長呼一口氣,凶巴巴地說“抓爸爸去坐nao吃nao飯”
    寶寶有了情緒,顧宴辭反倒鬆了一口氣,抱著她走到明亮寬敞的客廳,認錯態度誠懇“好,下次我再犯錯,知之就把我送去警察局。”
    吱吱重重點頭。
    顧宴辭從李阿姨那接過溫熱的毛巾,“來敷眼睛。”
    毛巾剛搭上去,吱吱蹬著小腿喊痛。
    顧宴辭放輕力道,過了幾十秒,懷裏的小豆丁安靜了下來。
    她第一次哭得這麽傷心,跟往常的小哭小鬧截然不同。
    顧宴辭心裏很不好受,特別是敷眼睛,她喊痛的時候,無法言喻的酸澀無力再度席卷上來。
    “爸爸痛。”吱吱晃了晃腦袋,委屈喊。
    “知之,”顧宴辭抱緊她,下巴抵著她小小的腦袋,“是爸爸的錯。”
    他第一次自稱爸爸,原先尷尬僵硬的自稱在這一刻顯得無比自然。
    是爸爸的錯。
    是作為爸爸的他的錯。
    明知有最佳的方案在眼前,他依然驕傲自滿地選擇其他的方式,讓吱吱不安又害怕。
    吱吱從毛巾裏探出眼睛,想了想,小聲說“我原釀諒爸爸。”
    “下次不可以再做錯na。”
    顧宴辭“不會,我發誓。”
    他把吱吱抱到滑滑梯上,站在一邊守著她,又給方特助發了一條短信去查顧知野喜好的跑車類型,買下最難買的一輛,無論多難,都要買到
    做爸爸的第九天,他上了一堂課。
    看似無法妥協的底線,在外人麵前展現的驕傲,都不應該出現在孩子麵前。
    吱吱不知道,這是顧宴辭生平第一次向人妥協。
    為了她。
    顧宴辭作為爸爸第一次放下驕傲妥協時,有人做了類似的事。
    四個小時後,門鈴響了又響。
    穿著西服的陌生人在門口禮貌地詢問“請問”
    他看著訂購單,稍顯猶豫地問“這裏有一個叫小鬼的小女孩嗎”
    “這是顧先生送給她的。”
    他們推來一個十分精致的奇怪玩具,放在客廳後禮貌離開。
    已經和爸爸和好如初的吱吱站在巨大無比的玩具旁邊,“這係我的禮物”
    顧宴辭“嗯。”
    不必說,是樓下的弟弟送來的。
    顧宴辭第一個見這東西,看過說明書才知道叫搖搖車,公主城堡造型,下麵有個極大的圓盤,城堡就在圓圈之上,可上下緩慢起伏,中間門還會旋轉。
    和外麵大型商場裏擺放的更精致,真皮座椅,做工精細。
    “要玩”
    吱吱雙手舉高高。
    顧宴辭抱她進去,打開開關,暗自思索顧知野此刻送禮物來的原因。
    或許,事情比他想得更好辦。
    公主城堡緩緩轉動,像旋轉木馬一樣轉圈圈,可愛的背景音響起。
    “爸爸的弟弟叫什麽”
    “爸爸的弟弟叫小叔。”
    顧宴辭微愣。
    他跟顧知野之間門從不以“兄弟”相稱,彼此極有默契地無視對方,顧知野願意送來這種東西,或許也有承認“顧宴辭弟弟”身份的想法
    但,他顯然想多了。
    正常來說,搖搖車的背景音會更換,說完“爸爸的弟弟”,要到“爸爸的爸爸媽媽叫什麽”、“媽媽的爸爸媽媽叫什麽”。
    這輛卻沒有。
    “爸爸的弟弟叫什麽,爸爸的弟弟叫小叔”一句話,無限循環著。
    吱吱聽到第五遍,求救地伸出小手,“爸爸救命。”
    顧宴辭輕笑,抱她下來放在地上。
    他蹲下來,跟她持平“知之,給爸爸幾天時間門。”
    他會帶給女兒想到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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