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如何勸二哥好好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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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一個人被要求做他根本做不到的事情時,就很容易產生一種擺爛的心態。
比如,隻會做汽車卻突然得知自己要去研究飛機的廖杉。
再比如,隻能考35分卻被要求考大學的廖愛黨。
廖杉甚至為了能讓自己心安理得擺爛,想出了一套自洽的邏輯。
首先,是她不想研究飛機嗎早十幾年、不對,應該說是六、七十年後,算了,這亂套的時間。在她還是21世紀的“廖杉”時,從小聽著姑奶奶的傳奇故事,她小時候也想去研究飛機,但因為跟不上的腦子,最後陰差陽錯變成了研究汽車製造;再者,研究殲擊機這種大項目,參與的研發人員肯定不在少數,缺她一個小螺絲釘,應該也影響不大的吧
廖杉自欺欺人的說服自己,心安理得的擺爛,並愉快的鞭策起廖二哥學習。
廖愛黨是真不愛學習,課上一有聽不懂的地方,他就忍不住的不耐煩,再也聽不進去了。
廖杉和廖愛黨一起上了一星期的學,就看出了這便宜二哥是有些厭學情緒的,她要推一把,他才能學一點,像趕毛驢一樣。
這樣可不行啊。
廖杉能上學可是答應了廖老爹的要求,要幫助二哥考上大學的。
她想了很多辦法。
周末放假,看著廖二哥磨洋工似的寫作業,廖杉試圖利誘,“二哥,打起幹勁來啊考上大學多好啊,聽說每個月國家會補貼糧食、棉襖、棉鞋,到時候就能吃飽飯了”
廖愛黨聞言立刻低頭重新看起筆記本上記的題目。
沒過一會兒,快速滑跪。
“這糧就不是我能吃的。”廖愛黨兩眼一抹黑的喃喃道。
廖杉給他打雞血,“人的潛力是無限的,就像橡皮筋,抻一抻總能再拉開些的。相信自己,你能行人就是在不斷挑戰極限中,不斷擴展自己的能力的。”
廖愛黨把本子一推,站起上來往外走,朝著廖杉斜睨一眼,“別給我灌迷魂湯了,怪不得人們都說,女人的嘴騙人的鬼。快歇歇吧,小騙人鬼,你二哥又不是個傻的。”
廖杉無語,三角函數都研究不明白的人怎麽有臉說自己不是個傻的
眼看廖二哥要跑,廖杉趕緊追出去,“哥,你作業不寫,要上哪兒去”
廖愛黨腳步加快,“我去拾點柴火,你別跟著我。”
在堂屋裏到處翻著玩的廖勝利見原本在院子裏寫作業的兩人往外麵走,頓時急了,“哎你們倆出去玩怎麽不帶我啊”
廖勝利匆匆把院門掛上插銷,追了上去。
“二哥,逃避是沒有用的,該麵對的還是需要麵對,回去後還是要繼續做題”
“二哥,去山上嗎上回你撿的野栗子真好吃,就是少了點、小了點,咱們再去撿吧”
廖愛黨被這左一句右一句煩得恨不得捂著耳朵往前跑,弟弟妹妹什麽的就是來討債的,沒事兒生這麽多孩子幹啥
他個子高,一雙長腿步子邁得極大,廖杉和廖勝利跟在後麵,追著他一路小跑。
“廖愛黨同學,你要擺正學習的態度”
“要不咱們去河裏抓魚去吧”
廖愛黨腳步越來越快,受不了一點,一個讀書讀傻了、一個隻知道玩。
“三兒”
一個女聲突然傳進耳朵,廖杉聽到有人叫她立刻轉頭去看,隻見一個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抱著一盆剛洗好的衣服,眼睛亮亮的看過來。
廖杉很快認出來,這是原身上學時候玩得好的同學。
她隻好停住腳步,匆匆對著跑遠的兩人喊,“別玩太久啊”
廖曼玲咧嘴笑,“三兒你怎麽像跟小孩說話一樣”
廖杉無奈,按照她後世的年齡,看廖二哥和廖小弟可不就像看待個孩子一樣。
她不多言,轉而和廖曼玲寒暄起來,“玲玲你怎麽不念書了我都沒在學校見到你。”
原身和廖曼玲玩得好,上課時都是坐在一起,廖曼玲雖然和她同歲,但因為原身上學早,所以高一個年級,廖曼玲這學期應該讀初三,但廖杉都沒在學校見到她,所以才一直沒想起這個人來,直到剛剛碰麵。
“我不讀了。”廖曼玲說得輕巧,不以為意,“我嫂子剛生了孩子,我要幫襯著家裏的活計。”
“可是”廖杉張了張嘴,還是沒多說什麽。
這種情況才是人們習以為常的。女孩最多上個幾年學,便會早早輟學下來幫襯家裏、操持家務。還有些女孩連學都沒有上過,家裏窮、大人也不讓。
廖杉說什麽勸廖曼玲繼續上學的話都會像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能去讀高中的她才是這個村子裏的異類。
被河水浸得發涼的粗糙細手握住廖杉的手,廖曼玲眼含羨慕的說,“三兒,你要好好讀書啊。”
“”廖杉心口發沉,喉嚨凝塞,“有時間就來找我玩,我給你念書聽。”
廖曼玲笑著應了。
但是她卻一次都沒有再來過。
廖杉望著高山、天空,第n次清晰的認識到,這時候的廖家村愚昧、貧窮、落後,要改變命運必須走出去。
知識改變命運,這句話從來不隻是說說而已。
廖愛黨腋下夾著小弟從山上下來,就見讀書讀傻了的小三站在山腳下發呆,他沒好氣,“站這兒幹啥,堵我呢”
廖杉回過神來,就見一道黑影朝自己飛來,她下意識的伸手接住,定睛一看,是個半黃半紅的野柿子。
廖勝利雙手抱著柿子啃得正歡,隻舔不舍得吃,“我們可沒背著你偷吃,都讓別人摘去了,隻剩這兩個,還是二哥爬到樹上才在頂上找到的。”
廖愛黨冷哼,“這種酸不溜秋的東西我才不愛吃。”
“哪裏酸了”廖勝利剛要為美味的柿子鳴不平,突然眼珠子一轉,連忙改口,“是挺酸的,三姐你吃不吃不了酸的話可以給我,我不挑的。”
廖杉不理他,有些感動的看著廖愛黨,“二哥,雖然你長得又凶又黑”
“脾氣也不好,”
“還有些大男子主義。”
廖勝利慌張的小眼神左右瞟著臉越來越黑的二哥和小嘴叭叭還在繼續說的三姐。
“腦子也不算聰明,”廖杉認真的說道,“但你要走出去,去看看外麵的世界,很精彩的。廖家村隻是我們的,但不該是我們人生的全部。”
廖愛黨目光幽幽的看了她好一會兒。
“知道了。”廖愛黨帶頭往家走,“回去我就學習。”
廖勝利捧著柿子還在舔,怎麽二哥突然就不生氣了想不明白,柿子真好吃,要是天天都能有就好了。
廖二哥確實有開始認真學習,硬著頭皮學。
態度值得嘉獎,結果一塌糊塗。
廖杉一臉的恨鐵不成鋼,看著她哥剛剛隨堂測試作出的答案,“課上李老師講課你認真聽了嗎”
廖愛黨刷刷翻開筆記本,“聽了啊,你看我都記筆記了”
廖杉質問,“那你給我講講李老師都講了什麽知識點”
長相又凶又野的黑皮青年平時銳利明亮的雙眼突然失去光芒,磕磕絆絆的說,“啊、額在水裏或融化狀態下的能夠導電的化合物叫電解質,如鹽、堿、醋”
廖杉額上青筋崩起,“是酸,不是醋。”
坐在前麵的陳磊扭過身子來,“酸和醋不是一種東西嗎”
“不一樣的,醋屬於酸的一種,但酸不僅僅隻有醋一種,酸是一類化合物的統稱。”廖杉不能給這些連試管瓶都沒見過的孩子們講什麽強酸、弱酸之類的,隻能盡可能的從生活中舉例,“檸檬酸、蘋果酸也是屬於酸,所以是酸,不能寫醋。”
廖愛黨和陳磊這才明白了些,點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
陳磊又接著問,“電又是什麽”
廖杉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三百年多年前就有人發現的東西,在這個閉塞落後的山野卻是這些農村少年們的知識盲區,“電就是額,打雷時天上閃過的那道光就是電,電還能讓燈亮起來、讓機器動起來”
看著兩雙茫然的眼睛,廖杉心累,擺了擺手,“算了,先記吧,死記硬背,等你們考上大學就能親眼見見電了。”
廖杉低頭從第一道題開始講,“在同一條件下,氧化性和還原性強弱的判斷,你就記字少的大於字多的,氧化劑大於氧化產物,還原劑大於還原產物”
沒聽到回應,廖杉略感奇怪,一抬頭,好家夥,廖愛黨同學正望著教室外麵愣神呢。
廖杉是背對著窗戶的,她轉身看了一眼,是初中班上那些孩子早放學了,廖勝利同學的腦袋突然占據大半個窗口,嬉皮笑臉的扒在窗沿上,“二哥、三姐,你們還沒放學啊”
廖愛黨一下子回過神來,表情變得有些嫌棄,“還有一節課,你現在教室外麵玩會兒,別大吵大鬧的叫喚。”
廖杉沒把這出放在心上。
還是後來慢慢琢磨過來。
每天上學廖家兄妹姐弟三人通行,到了學校之後會先經過初中的教室,目送廖小弟進去坐下,剩下的兩人才一起去高三的教室;中午,廖愛黨和廖杉去初中的教室和廖勝利一起吃午飯,水煮的紅薯,都放在廖愛黨這裏,主要是防著廖勝利上課的時候就偷偷吃掉了;下午,三人再一起放學回家。
“這世界上有三件事是藏不住的。”
廖愛黨坐在廖勝利同桌的凳子上,長腿有些無處安放,一伸一曲的擺著,嘴裏嚼著快要吃吐的紅薯,聞言假裝不經意的收回視線,看向廖杉,“什麽”
“貧窮、咳嗽和”廖杉沒繼續說,隻看向剛剛廖愛黨不自覺看過去的地方,目光輕飄飄的在靠牆坐著的那女孩身上點了一下。
廖愛黨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立刻逃似的看向茅草屋頂,板著張臉。
廖杉嘖嘖兩聲,頗為新奇的打量著他,“皮膚黑就是好啊。”臉紅也看不太出來。
廖勝利剛把紅薯三兩口吃完,“什麽三件事藏不出三姐你還沒說完,貧窮、咳嗽和啥”
“饑餓。”廖杉隨口糊弄他。
廖勝利深以為然,“可不是嗎,肚子一餓就會叫,確實藏不住。”說完,他就匆匆朝外麵跑,急著找小夥伴們玩。
廖杉慢條斯理繼續吃著手裏的紅薯,不是教養好,僅僅隻是她也要吃吐了。
一邊味同嚼蠟般維持著生理需求,廖杉一邊觀察著坐在靠牆位置的人。
三個女孩們湊在一起邊吃邊聊,時而發出幾聲笑聲,其中一個女孩最為顯眼。不是說她有多麽漂亮,隻是身上多了一些其他人沒有的文雅氣質,笑起來雙眼眯起,看起來十分可愛。
廖杉認識她,但並不是很熟。那女孩和廖曼玲一個年級,叫李易安。李清照的“李”、易安居士的“易安”,不愧是李老師的獨女。
嘖嘖,還以為是狼崽子,沒想到實際上是狗東西。
廖杉咽下嘴裏的紅薯,喃喃感歎道,“比我還小一歲呢,真是畜生”
在廖愛黨投來的銳利目光下,廖杉幾乎沒有停頓的話頭一轉,“真是出生的太陽啊明媚又亮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