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俠客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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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幾天之後,水仙傷勢大有好轉,卻一直賴在上官驚鴻房裏不肯離去。經過前番搭救,再加上近幾日上官驚鴻對她的照顧,水仙心中對上官驚鴻暗生情愫。
    一天清晨,上官驚鴻房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客官,您醒了嗎?”
    上官驚鴻的床被水仙無情霸占,這十幾日來,上官驚鴻幾乎是每天夜裏打坐練功,極少休息,聽到外麵的敲門聲,問到:“有事嗎?”
    “客官,有人給您送來一封信,說是一位姓唐的小姐讓送來的。”
    上官驚鴻這才想起,十幾天前的唐薇兒曾邀請他參加什麽詩會,他打開房門把信接了過來:“好,多謝小哥。”
    “那小人告退了。”說著便躬身離開。
    敲門聲傳來的水仙便已經醒了,聽到他們的對話,知道此信必是唐薇兒送來的無疑,心中頓時感到無比的難受。盡管如此還是忍不住問道:“誰的信?”
    上官驚鴻聽到水仙問他,也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很自然的回答道:“就是那天那個唐薇兒小姐,說明天邀請我去歸雲莊參加詩會。”
    “哦。”水仙確認了心裏想的是正確的,更加難受。上官驚鴻看完了信,轉頭望見水仙微微嘟著嘴,臉上掛了不滿意,心念一轉,知道自己去參加詩會,水仙心裏不舒服。上官驚鴻作為21世紀的青年,當然看得出這妮子對自己產生了情意,可自己先前答應了唐薇兒,此刻也不好再回絕。一抿嘴:“水仙姑娘,詩會什麽的雖然無聊,但想來應該比較熱鬧,你在房裏悶了十多天了,要不……要不你跟我一起?”
    水仙一聽上官驚鴻邀請自己,立刻眼睛一亮,心中愁雲遁去,心想看來上官驚鴻是看出來自己不高興,這是在安慰自己,看來他是在乎自己的,立刻笑逐顏開:“好啊好啊,我還沒參加過詩會呢。”
    上官驚鴻看著急速變臉的水仙,無奈的搖搖頭。然後又想起了什麽:“那天唐薇兒來時,看你對她極不熱情,你們認識?”
    “認識,唐薇兒在江湖上雖然沒什麽大的名氣,可他背後的家族在川蜀一代卻是無人可撼動,就是放眼整個江湖也是不容小覷,那天跟她來的那個姓齊的老頭,就是十幾年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霸刀齊封平。”水仙聽到上官驚鴻問話,也不隱瞞,把自己的全都告訴了他。
    “川蜀一代?姓唐的,莫非是唐門?”上官驚鴻立刻想到了這個以使毒和暗器讓人望而卻步的門派。
    “嗯,‘在水一方’是水月宮在臨安城中的落腳點,而歸雲莊則是唐門在臨安城的落腳點。不同的是,唐薇兒是唐門老門主唐傲的嫡孫,一般各個門派的落腳點都是由核心弟子駐守,很少派出嫡係,可能是有什麽其他原因吧。”水仙也不隱瞞自己水月宮的身份,足見其對上官驚鴻極為信任。
    上官驚鴻雖然那夜從黑衣人口中得知了水仙的身份,但聽她親口對自己說出,心中也是有些感動:“哦,原來如此,可是以她的身份,怎麽會邀請我這樣一個無名小卒參加什麽詩會?難道就因為我那天贏了她一百兩銀子?”
    水仙聽著上官驚鴻的話,撲哧又笑了:“你可不是什麽無名小卒,連黑風五煞在你手裏都毫無招架之力,要知道黑風五煞雖說算不上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可五人聯手,就連一流高手見了也頭疼,而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大都是成名江湖十數年的人物,你這麽年輕,就有這樣的成就,還敢說是無名小卒嗎?”說到這水仙頓了一下:“不過……我對唐薇兒了解不深,但以她的性格斷然不會輕易隨便邀人做客歸雲莊,但我也不知道她有什麽目的,所以不好妄加揣測。”
    水仙說完有些後悔,如果因為這番話讓上官驚鴻覺得自己是在搬弄是非,那就得不償失了。
    “嗯,你說的有道理,不過不管她出於什麽目的,我和她無冤無仇,她不至於害我吧。”上官驚鴻完全沒有在意水仙說的話,反而覺得水仙這麽說是在關心自己。
    “哦,對了,水仙姑娘,還有一件事,可能有些唐突……”上官驚鴻想問問匾額的刻字之人。
    “別叫姑娘,姑娘的,叫我名字,要不然叫我仙兒,我師傅就這麽叫我,什麽事你說吧。”水仙心裏微微有些責怪上官驚鴻,身子都被你看光了,還姑娘姑娘的叫。
    “好,仙兒,門口匾額之上‘在水一方’四個字是誰刻的?”上官驚鴻問完竟然有些祈禱,希望不是水仙的什麽心上人才好。
    “我以為是什麽事呢,那幾個字是我師傅刻上去的,5年前,師傅創立天水劍法之時刻下的。”
    “哦,不是心上就好。”上官驚鴻小聲嘟囔了一句,可水仙本身內功也不低,聽得清清楚楚,頓時臉上紅霞飛,心中也有一絲竊喜,卻不好表示,隻得假裝沒聽到:“你說什麽?”
    “啊,我說字刻的真好。”上官驚鴻打了哈哈,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就這樣兩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聊著,不覺已經入夜,二人連午飯都忘記吃,上官驚鴻叫來小二哥,草草點了幾個小菜,二人吃完,誰也沒再說話,卻是翻來覆去的怎麽也睡不著。
    第二天一早,唐薇兒裝上便派了馬車來接上官驚鴻去歸雲莊。
    上官驚鴻與水仙一同下樓,小二哥見了水仙頓時跑來:“小姐,你終於回來了,這些天你去哪了?”
    水仙臉上一紅,嗬斥道:“我去哪還要告訴你嗎,趕緊幹活去。”
    小二哥也不惱,顯然是習慣了,笑嘻嘻的又跑開了。
    上官驚鴻帶著水仙走到馬車前:“仙兒,上車吧。”
    趕車人很是詫異,齊管家不是說一個人嗎?但自己一個下人也不好多問。待二人都已上車便立刻驅車回莊。
    約過了半個時辰,馬車停住:“公子,小姐,到了,請下車吧。”
    上官驚鴻率先跳下車來,看著這座宏偉的古建築,也震驚了。心裏不斷反複想著:“我靠,這也太氣派了,這就是傳說中的豪華莊園啊。”
    “哎呀,上官公子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啊。”看著上官驚鴻從車上下來,齊老立刻走過來招呼,要知道這可是自己主人的貴客,隨即看到從車上下來的水仙,神情一怔:“水仙掌櫃也來了,歡迎歡迎。”
    水仙看著齊老的表情,撇撇嘴:“希望真歡迎才好。”嘟囔著跟在上官驚鴻身後進了莊子。
    唐薇兒看著上官驚鴻到來,急忙迎上去,但看到上官驚鴻身後的水仙,腳步一僵,略一皺眉:“上官公子來了,快請,水仙姑娘也請進吧。”盡管有些不悅,唐薇兒也並沒有表現出來,然後對著齊老說道:“齊管家,趕緊給水仙姑娘安排桌椅。”旋即又對水仙言到:“水仙姑娘,事先實在是沒有安排,隻好委屈水仙姑娘,坐在末位了。”
    水仙一聽知道唐薇兒故意要分開自己和上官驚鴻,也不搭話,隻是輕哼了一聲,畢竟是人家的地盤,但自己既然陪著上官驚鴻來了,也不好半途返回。
    而上官驚鴻聽了唐薇兒的話,心裏極為不悅,自己對水仙雖然沒有非分之想,但也頗有好感,而此刻唐薇兒顯然是故意刁難:“不必麻煩了,唐小姐,齊管家,水仙就坐我一旁就好。”
    唐薇兒微微一怔,知道自己此舉惹得上官驚鴻不高興,心裏也是微怒,雖然聽齊老說起上官驚鴻武功卓絕,但畢竟未能親見,且上官驚鴻年紀又輕,心想“以本小姐的身份,肯屈尊請你,還敢如此托大。”但人畢竟是自己請來的,也不好發作。
    而水仙則不同,見上官驚鴻如此為自己說話,心裏對上官驚鴻的情意更勝。
    上官驚鴻拉著水仙坐在左側首位,看著陸續到來的公子哥們,也不予理會,隻自顧與水仙聊著天。
    唐薇兒坐在主人位上,瞪著二人,盡管蒙著麵紗,臉上的怒容也清晰可見。她微微舒一口氣,看著眾人落座:“各位,今年詩會,又蒙大家捧場,小女子不勝感激,在開始之前,容小女子向各位介紹一下上官公子。”微微一頓接著說:“上官公子才華橫溢,之前名滿臨安的《桃花庵歌》便是出自上官公子之手。”
    “哦,原來是上官公子,久仰了,在下鬆明,並非以貌取人之徒,但上官公子的衣著實在是……”鬆明話沒說完便停住,表情看上去極為惋惜。
    接著鬆明的話,有一位衣著華麗的公子哥,站出來說道:“嗬嗬,鬆兄,你這樣可不太好,在下許景文,聽到上官公子大作,在下實在佩服,不是在下不信任,隻是公子實難讓人相信《桃花庵歌》是出自上官公子之手啊。不若公子再賦詩一首,讓在下與眾位公子開開眼界?”
    水仙怒視著說話的二人:“你們太過分了。”上官驚鴻衝著水仙擺擺手:“仙兒,不必如此,隻不過是一群狗眼看人低的東西。”
    “你!”鬆明,許景文二人怒視著上官驚鴻,其餘眾人也是怒不可歇。
    “各位,各位,不要動怒,上官公子隻是強詞奪理,諸位何必與之計較,他要做不出來,就不要為難他了。”又有一人站出來,直接對上官驚鴻試了激將法。
    若是沒有水仙的事,唐薇兒定會出言相助,但此刻,唐薇兒隻靜靜的做了個看客。
    “嗬嗬嗬,在旁人看來,你們可能真是大才子,大詩人,在我看來,隻不過是才情平平,浪得虛名。”上官驚鴻也不動怒,笑嗬嗬的說道:“既然諸位讓我作詩,我們不妨賭一賭,由各位輪番出題,我必作詩詞一首,我若作出,你們就要喝光麵前的一壇酒,我若作不出,我喝一壇。”
    此話一出口,眾人皆罵上官驚鴻大言不慚,水仙扯了扯上官驚鴻的衣袖,小聲說道:“他們那麽多人,你隻有一個人。”
    “無妨,一群廢柴而已。”上官驚鴻故意說的很大聲。
    “上官公子,既然如此,我倒要看看上官公子究竟有多少才。”鬆明早已怒不可歇:“既然要喝酒,我就以‘酒‘為題,請吧。”
    “哈哈哈。”上官驚鴻大笑著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水調數聲持酒聽。午醉醒來愁未醒。送春春去幾時回。臨晚鏡。傷流景。往事後期空記省。沙上並禽池上暝。雲破月來花弄影。重重簾幕密遮燈,風不定。人初靜。明日落紅應滿徑。”一曲詞罷,上官驚鴻指著鬆明身旁約有五斤重的酒壇:“鬆公子,請吧。”說完也不理會目瞪口呆的鬆明:“下一位。”
    許景文一步踏出:“在下自小長於江南,從沒見過下雪,請上官公子作一首雪景,讓在下見識見識吧。”
    “哈哈,許公子是想賭我沒見過雪,不過巧了,我還真知道。”上官驚鴻同樣指著許景文旁的酒壇:“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一首《江雪》脫口而出,伸手做了請的姿勢:“下一位。”
    眾人一一出題,隻要題目一出,上官驚鴻則不假思索直接對詩。
    “哈哈哈,仙兒,這詩會真是無趣啊,我們回吧。”上官驚鴻言罷,拉著水仙就要離去。
    而此刻唐薇兒的臉色極其難看,此人真是無禮,看出主人發怒,齊老心裏一橫:“慢著,上官公子,我家小姐,好意相邀,閣下如此無禮,難道不該配個不是嗎。”
    上官驚鴻看著齊老許久,歎了口氣:“先前得了一百兩銀子,讓我渡過了難關,我感激不盡,但讓我賠罪,恕難從命,告辭。”
    “哼,歸雲莊豈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齊老話音一落,四周頓時竄出數人,其中二人,便是那夜跟蹤上官驚鴻的龍虎兄弟。
    “原來那也派人跟蹤我的,是你們莊上的,嗬嗬,好極了。”此刻上官驚鴻也怒了:“今日之後,我與你歸雲莊再無瓜葛。哼”
    說著便拉著水仙往外走,龍虎兄弟見他如此無禮,頓時腳一蹬地,身體騰空而起,對著上官驚鴻一掌拍出,上官驚鴻頭也不回,任由掌力打在自己身上,卻紋絲未動。
    齊封平看著大驚:“護體罡氣,你,你到底是什麽人。以你的年紀斷不可能有如此功力。”
    “哼,再有一次,別怪我不客氣。”上官驚鴻此刻已經動了真怒,但仍然記掛著那百兩的恩惠。
    齊封平一咬牙:“好,老夫來領教領教。”說著,飛身向上官驚鴻襲來,上官驚鴻一把推開水仙,風雲八幻運起,頓時身化萬千,眾人還沒等看清,萬千身影又歸於一人,而齊封平口吐鮮血倒地不起。
    唐薇兒直至此刻才知道,上官驚鴻的武功竟然如此厲害,若此前不得罪此人,那她必能完成自己的目的,但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看著倒地的齊封平,冷哼一聲,拉過水仙,朝外走去,隻見上官驚鴻一步邁出,地上青磚頓時粉碎,邊走邊吟道:“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遝如流星。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閑過信陵飲,脫劍膝前橫。將炙啖朱亥,持觴勸侯嬴。三杯吐然諾,五嶽倒為輕。眼花耳熱後,意氣素霓生。救趙揮金錘,邯鄲先震驚。千秋二壯士,烜赫大梁城。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誰能書閣下,白首太玄經。哈哈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