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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來了？”
    福利院中，方默正準備離開，忽然聽到老爺子的聲音，感覺有些詫異。
    現在才四點多，老爺子就起來了，還當場抓住了，想要不辭而別的方默。
    “老爺子，起這麽早啊。”方默打著哈哈說道。
    “跟我來，我有東西要給你。”
    方默心中疑惑，老爺子有什麽東西要給自己，但還是跟了上去。
    進入圖書館，兩人相對而坐。
    “一轉眼，都二十一年了，你也長大了。”
    老爺子自顧自的說著，方默也靜靜的聽著，他對於自己的過去並不怎麽重視，以前也沒有向老爺子詢問過，現在老爺子想說了，他倒也不排斥。
    “我以前沒什麽本事，四五十歲都還沒娶到媳婦，本來以為我將孤獨終老，可沒想到，一天夜裏，我在門外聽到了嬰兒的啼哭聲。”
    “那時的你才有我小臂那麽高，在門外哭得稀裏嘩啦的。”
    “本來我是沒打算收養你的，可和你相處了一晚後，我發現你特別的喜歡鬧騰，哄又哄不好，找了鄰居幫忙才把你安撫下來。”
    “當時咋們縣城很窮，連家福利院都沒有，我又怕你跟了別人受苦，索性就把你留了下來，也好等以後給我養老送終。”
    “自從收養了你以後，也不知道是誰泄露了消息，隔一段時間，就有人把孩子放在我家門外。”
    “那時我也沒辦法了，隻能把孩子送到警局，可沒人管啊，於是我又把你們帶回來了。”
    “說來也是天意，自那以後大約半個月吧，警察找上門來，說是要建一所福利院，問我願不願意當這個院長，每年還有財政補貼。”
    “說出來你可別笑我，我也是聽警察說有財政補貼，這才打算當這個院長的。”
    說到這，方默沒忍住，還是笑了出來。
    這倒不是看不起老爺子，事實上，能在那個年代，有勇氣收養那麽多孩子，老爺子就值得大多數人欽佩。
    “後來啊，咋們縣裏的第一所福利院就誕生了，我以前的鄰居門也經常來幫忙照看你們，我也樂得清閑。”
    “這二十年來，在這裏長大的孩子，有被領養的，有自己選擇離開的，也有一些孩子不幸離世的，最後也隻有你一個人選擇留了下來。”
    “我還記得十幾年前，有個大戶人家看上了你，打算領養你，可你打死都不願意，最後還趁我不注意，跑出去了，為了找你，我這把老骨頭可沒少受罪啊。”
    方默也記得這件事，他在外麵待了兩天，最後還是因為肚子餓，這才回來的。
    現在回想起小時候的自己，方默還有點想笑，自己當初著實是調皮了一些。
    “這些年你也受苦了，當初你要是跟著那個大戶人家走，也可以少吃點苦。”
    “不過現在也挺好的，找到了一個好的工作，以後要好好幹，爭取早點過上好日子。”
    說完這些話，老爺子的眼角有些濕潤，也不知道是因為這麽多年的心酸，還是因為看到自己的孩子有了更好的生活，喜極而泣，又或者是兩者兼有。
    “放心吧老爺子，我們以後的生活會越來越好的。”方默出言安慰道。
    老爺子擦了擦眼角，然後從抽屜裏拿出了一個盒子。
    “今天老頭子的話有點多了，你當做一個故事聽聽就行，這個東西是當初我發現你時，放在你身上的。”
    老爺子說著，將盒子打了開來。
    裏麵是一枚古樸的黑色戒指，其上有著一個刻畫上去的龍頭，看上去有些栩栩如生。
    “說來也不好意思，當初收養了那麽多孩子，我的積蓄都差不多花光了，於是我就把這枚戒指給拿去當了，這些年我也想過要贖回來，但錢一直沒有湊夠。”
    “兩個月前你回來過一次，還拿出那麽多錢，我就想著把這枚戒指給贖回來。”
    “最後輾轉了幾次，我才在一個小夥子的手裏買了回來，現在還給你，也算是給你留個念想。”
    方默本來還覺得這枚戒指不錯，想拿起來看看，可聽到老爺子的話後，手頓時又縮了回來。
    “害，不就是個破戒指嗎，老爺子你幹嘛要費心把它給找回來。”
    “胡鬧！這是你父母留給你的東西，或許當初他們也是迫不得已才把你放在我家門口的，既然留下了信物，那肯定是希望以後能找到你，說不定他們已經在找了。”老爺子難得發了次火。
    方默心中對自己的父母不怎麽關心，可老爺子說的話也不無可能，這讓方默一時間有些矛盾。
    難道當初自己的父母真的是迫不得已？
    “這戒指你收好，以後如果真的遇上了自己的父母，希望你能給他們一次機會。”
    “行了，你走吧，別忘了再過幾天就是新年了，記得回家看看。”
    老爺子擺手送走了方默，話語中還是希望方默過年能回來。
    走在安靜的大街上，方默的心一時間有些亂。
    老爺子說的話，依然在他的腦中回蕩。
    “自己的父母真的是迫不得已嗎？”
    盯著手中的戒指，方默第一次有了想要尋找自己親生父母的念頭。
    這或許隻是，他想要尋求一個答案的好奇心。
    “帶上看看吧。”
    方默伸出左手，右手拿著黑色戒指套在了中指上，龍頭的位置正好在手背上。
    “大小剛好合適。”方默看了眼與自己中指完美貼合的戒指，發出一聲感歎。
    下一秒，一陣眩暈感襲來，一堆不屬於方默的記憶碎片，強行鑽入了他的腦海中。
    猙獰的巨獸，天空中騰飛的巨龍，遨遊在海中的鯨魚，麵目醜陋的魔鬼，有著黑色羽翼的惡魔……
    一個接一個的畫麵出現，讓方默目眥欲裂，腦袋像是要炸開般難受。
    最終，畫麵中出現了一個嬰兒，短暫的停留片刻後，定格在了一篇金光閃閃的文字上。
    “這是……什麽？”
    方默大口喘著氣，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浸濕，猶如一個剛被救上岸的溺水者。
    “小夥子，你沒事吧？”
    耳邊傳來一道女聲，嚇了方默一跳。
    聲音的主人，也被方默的動作嚇得退後了幾步。
    甩了甩頭，方默這才看清楚，剛才和他說話的人是負責清掃城市的工人。
    “沒事……我沒事。”
    在保潔大媽的目光中，方默踉踉蹌蹌的走了。
    過了一會，一間公共衛生間的男廁所裏，傳來了水流的聲音。
    洗了一把臉，方默感覺好了一些，可腦中的畫麵卻依舊存在。
    隻要方默一回憶，就感覺像是被裏麵的怪物給盯上了一般，壓的他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