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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瑞五十四年初春
    溫暖的春陽掃過天族的每個角落，融化的冰雪讓這個季節有種乍暖還寒的感覺。但對於那些會使用禦寒訣的世家子弟來說都是小意思。
    他們穿著微薄的春衣，在繁華的街道中穿行。為這個初春添了不少活力，商販們擺弄著自家的商品，等有緣人前來買走。
    “母親，我想要這個！”一個小公子拉了拉自己母親的袖子，指著一把湖藍色的匕首說道。
    他母親皺了皺眉，似乎有些猶豫，商販拿起匕首：“這位夫人，就給小公子買一個吧。這可是今年的最新款，小公子們最喜歡了。”
    小孩用期盼的眼神看著她，最後他母親妥協了：“多少錢？”
    “今天小店新開張，原來五星黃意，現在三星黃意就能買了。”
    “一星綠意，不用找了！”
    女人拿上匕首就帶著小孩離開了，商販繼續叫賣著。
    而距此五十公裏外的天奴區就是另一幅畫麵，破舊的房屋在風中顫抖，仿佛下一刻就要崩塌。此時是上工時間，幾乎沒人留在這裏，使得寂寥的環境更淒清，就算初春已至，那瑩瑩綠意也顯得十分詭異。
    再往前走，就會看到一個不同於天奴房屋的建築。這是畜牧棚，但裏麵沒有多少牛羊，有的隻是一個殘廢啞巴和一群圍在一起的小孩。這些孩子最大的不會超過四歲。
    大部分天奴上工是不允許帶孩子去的，但把孩子留在這裏也很危險。所以這個畜牧棚就成了一個臨時托兒所。
    白天的尾巴掃過山崗，夜幕在不知不覺中降臨。
    畜牧棚的木門被推開了，吱呀的聲音在寂靜中極其刺耳。下工了，天奴們來接自己的孩子了。
    這其中有一個顯眼的婦人，她的右臉上有一個奴字烙印，格外猙獰，但她左臉溫婉俊美與右臉形成對比。
    她左盼右顧，在人群裏找自己的孩子。
    “夜汐，你家孩子在這裏！”
    那個叫夜汐的女人聽到了，朝那個方向跑去。一個清秀可愛的孩子蹲在角落裏打盹，夜汐輕輕抱起他，用手語向那個人表示感謝。沒錯，她也是個啞巴。
    “不用謝，快回家吧，別讓孩子著涼了。我沒記錯的話，你家團團再過三天就滿四歲了吧，別耽誤孩子找個好人家。這樣你和阿土也能過得好些。”那個婦人滔滔不絕地說著。
    夜汐垂眸看向熟睡的孩子，笑著點點頭。
    她抱著孩子走到那個殘廢啞巴麵前，從懷裏掏出一個餅子，遞給他當看護孩子的報酬。那人不悅的皺皺眉，接過餅子，用手語打道：這次就算了，下次再給這樣的東西，我就把你家孩子扔出去！
    夜汐回道：今天的工做得很晚，管家還沒給工錢，這個，是我存的口糧。下次，一定給你好的。
    啞巴點點頭，倒在草堆中睡去。
    夜汐抱著孩子回到家，看到阿土正在喝酒，她下意識抱緊孩子，往床邊走去。
    “哎喲！我家的乖寶回來了，快抱過來！”阿土喝得醉醺醺的，說話都說不清楚。
    夜汐把團團放在床上，用手語表示孩子已經睡了，別打擾他。
    阿土一聽就不樂意了，晃晃悠悠地站起來，一瘸一拐地走到床邊：“他是我兒子！我想怎麽做就怎麽做！一邊去！”說著推開夜汐。
    他粗暴地拍了拍孩子的臉，把孩子弄醒。團團睜開濕漉漉的眼睛，迷茫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團團，來，叫聲爹來聽聽？”阿土咧開嘴，露出一個猥瑣的笑。
    團團看著他，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他看向夜汐，小嘴委屈地撇著。“我讓你叫我！你看她幹什麽！跟她一樣啞巴了？”阿土吼道。
    團團忍不住哭出聲來，看著夜汐：“怕……娘……要要……娘……”
    阿土抓住團團的的胳膊：“會說話啊！快叫我爹！”
    團團感覺自己的胳膊像被鐵箍夾住一樣，很疼很疼，他掙紮著想從男人手裏逃脫：“疼！我放……娘……怕！”
    阿土再次聽到團團說話，黑著臉把他扔在床上，冷笑著對夜汐說：“這就是你生的好兒子？我還以為一七七八在騙我，沒想到，我兒子還真是個連話都說不清楚的廢物！”
    團團蜷在床邊的角落瑟瑟發抖，夜汐看著心疼極了，心想：我倒是想教團團說話，但我做不到啊，倒是你這個爹，回到家連孩子都不看一眼。都沒人教過他說話，團團才不是廢物！剛剛的那些詞都是團團在街坊鄰居談話時自己學的。
    阿土一瘸一拐地走向夜汐，一巴掌扇在她臉上：“啞巴娘生結巴孩兒，我還真是走大運了，啊？”說完又是一巴掌。
    “想我腿沒瘸的時候，那可是地家主人最寵信的天奴！還賜名阿土，都是你這個女人，我才淪落到這個地步，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阿土罵罵咧咧地出去了。
    夜汐慢慢走過去，把哭得抽搐的團團抱在懷裏安慰。
    兒啊，再過三日！再過三日你就解脫了。
    夜汐看向門邊歎了口氣，吻了吻團團的臉頰。
    三天後
    夜汐跟主人家請了假，從畜牧棚裏把團團接回來。
    今天是團團的起名儀式，她燒好熱水，幫團團洗澡。
    “娘……”團團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麽，小鹿般的眼睛一直盯著她看。
    夜汐對上他的目光，“想你……”團團囁嚅道。
    夜汐吻了一下團團的額頭，然後繼續幫他洗澡。
    “我回來了！”
    阿土推開門走進來，手裏拿著一件黑色童衣，興高采烈地拿給夜汐：“給他穿上，今天把他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這樣，如果進了哪家大家族，瞧著喜歡，還能多得些賞錢。”
    夜汐默默地為團團換上衣服，收拾了好一陣後。夫妻二人拉著他走到通訊塔那裏，阿土捏住團團的肩膀：“小子，說不清楚話就別說話，如果壞了我的計劃，我就把你變成啞巴！”
    團團害怕地點點頭，阿土這才換上笑容：“好兒子，我們走！”
    夜汐跟在他們身邊走進通訊塔裏，一陣強光閃過，睜開眼的瞬間，就已經到知命石所在的驪羅山。
    看著去往起名之地的人，阿土擦擦汗：“人可真多啊！希望兒子不要遇上重名的才好。”
    因為來參加起名儀式的人多了，就難免會有重名的人或者重家族的人。這就需要一個辦法來解決問題，如果是名字重了，那就讓兩家的家長打一架，輸家的孩子被剝去名字淪為天奴。如果是家族重了，那就讓孩子自己選擇進哪個家族。
    他們去的時間剛剛好，排在八十九。
    過了好一會兒——
    “請八十九號孩子來知命石前——”守石人雄渾的聲音在石洞中回蕩。
    夜汐鬆開團團，將他往前推了推，團團也明白母親的意思，緩緩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