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裏潛伏了一會兒，雖然遠處的槍聲和爆炸聲很嚇人，但羅天明心中並沒有多少波瀾。
    末世四個月，他經過了太多驚心動魄的場麵，如今已經有了少許“不動如山”的品質！
    而且他拿到紅外夜視儀就測試過了，可視範圍……如果是晴天的話，可能也就三四百米？
    現在下著雪，人類又穿著保暖服，如果把脖子和臉包嚴實，再加上刮風，體表溫度就會和環境一致……
    科技其實沒那麽可怕，因為環境太惡劣了！
    而且那機器掉電很快，還必須保溫，使用起來挺麻煩的。
    羅天明現在不怕遠處的火炬軍，他們剛才那一炮隻是為了驅散狼群。
    不過他們的火力確實很凶猛！
    那些槍聲應該就是重機槍的，迫擊炮的呼嘯聲也和影視劇裏的一樣。
    而且，敵人的火力也很凶猛，遠方有連續的槍械掃射聲，還有雜亂的爆炸聲……
    羅天明下車站在雪地裏，依靠著帽子上兩隻假耳朵的聚攏能力，他分辨出了遠處戰場的各種聲音。
    雙方都很厲害，相當於天災前國外的遊擊隊。
    “主人，他們在跟誰打呀，是極地城嗎？”小思在旁邊問道。
    “嗯，這地方除了極地城，應該沒有別的力量了，要是秩序，動動手指就把這些土匪消滅……”羅天明停下來皺了皺眉。
    死掉的飛行員曾經交代過，火炬城的委員會，和地下避難城有聯係！
    雖然飛行員不知道地下城在哪裏，可委員會的高層有人知道，人家應該有資格進去？
    也許火炬城是地下城的外圍組織，是一道籬笆？是用來收集物資的工具人？
    那火炬城也許有盼頭，自己之前的一些猜測，可能不準確？
    對普通人來說，投靠火炬城，也許真的是最佳選擇……
    如果他們不在乎當底層螻蟻的話！
    “哼……”
    羅天明冷笑了一聲。
    人類的心靈太脆弱了！
    他們遇到困難總想依靠強者，自己根本不想努力！
    就像營地裏的那些人，他們一接觸到“南州生存聯盟”的俘虜，心思就活絡了，投降派就冒頭了！
    俘虜剛一進營地，羅天明就觀察到了。
    後勤組的人對俘虜很客氣，噓寒問暖，還送上肉湯。
    狼肉可是大熱之物，很滋補，他們就那麽心疼俘虜嗎？
    奴顏卑膝，沒有骨頭，首鼠兩端，投降派！
    古往今來，這種情況太多了，羅天明還沒把俘虜帶回去，就已經預料到會有牆頭草。
    可他沒想到營地裏的人那麽軟骨頭，上趕著去舔……
    石天豹他們則截然相反！
    那些土匪，還在對方營地的時候就敢侮辱俘虜，立場分明！但惡行就是惡行……
    一邊是軟骨頭，一邊是道德敗壞的土匪。
    “白起，隻有你才最適合我！”
    羅天明幽幽地歎息道。
    “嗷嗚！”大白狼短促地吼了一聲。
    這隻野獸當然懂羅天明，羅天明也懂它。
    “這世界太險惡了，我們是王者，沒有退路，從古到今，投降的王者隻有死路一條，就算活著也是最卑賤的狗！”
    “嗷嗚——”大白狼又吼了一聲。
    它想放聲長嘯，但還是克製住了。
    “憋在心裏很難受吧？我也一樣！但咱們得忍著，小不忍則亂大謀，你以前就是因為喜歡亂叫，才被我抓到的，哈哈……”
    羅天明和大白狼嘮叨了一會兒，絲毫沒有顧忌旁邊的小思，這女人挺乖巧的，不會打擾兩個王者拉家常。
    羅天明的視線穿透風雪，但他的視力有限，發現不了任何目標。
    狼才可以！
    狼的視力、嗅覺、聽覺，還有直覺，比人類強太多了，人類在野獸本能方麵已經嚴重退化。
    如今再加上羅天明的反複調教，這隻狼的智慧提高了一個層級，目標也變明確了！
    “白起，你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學生……”
    羅天明側過臉，和白狼王對視了幾秒鍾。
    那隻野獸也看過來，沒有吼叫，它默認了？
    其實也是仇敵……
    但羅天明想把這一頁掀過去，不就是殺了它的伴侶嘛……
    無論白起放不放得下，真正的狼王，除了記仇，也要心胸寬廣，能包容萬物！
    放不下仇恨，大家就沒法在一起……
    過了一會兒，遠處安靜下來，交戰的雙方偃旗息鼓了！
    再等了半小時，羅天明和白起都派出灰背白狼去前方偵察，然後狼族大軍開進戰場！
    這裏有五十多具被丟棄的屍體，裝備、衣服什麽的全被扒光了。
    那些曾經的人類，被赤條條拋棄在雪地裏，除了血跡之外幹幹淨淨！
    就像他們第一次降生到這個世界時一樣……
    “嗷嗚——”
    白起發出一聲號令，饑腸轆轆的狼群開始進食！
    羅天明坐在保溫車裏，看了一眼旁邊滿臉緊張的小思，心中並沒有什麽畏懼。
    誰吃誰都一樣，都是蛋白質，難民區早就人吃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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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炬城半個月前就在發“肉鬆餅幹”，如果他們照顧一下顧客的情緒，應該做成午餐肉罐頭或者火腿腸什麽的。
    隻要把包裝做得漂亮一點，哪怕是最衣冠楚楚的斯文人，也能接受同類的血肉。
    人類是穿著衣服的狼，很多時候還需要包裝，需要冠冕堂皇……
    狼群在撕扯凍肉，哢嚓聲和咆哮聲不斷傳來，小思的臉白得厲害。
    雖然她早就見識過了這些，她還有兩隻狼和幾隻狗……
    但車外是大場麵，是五百隻狼在搶食人類的身體！
    “小思，如果我讓你現在下車……”
    “主人，我害怕！”小思擠出個艱難的笑容。
    羅天明點了點頭，沒再逼迫這個女人。
    無論是誰，麵對這麽龐大的野狼群體，一定會恐懼吧？
    江瀾昨天阻止自己出來，是基於人之常情。
    她有缺陷，她不能理解，可這裏才是狼王的家！
    羅天明笑了笑，他知道自己扭曲得更嚴重了。
    但那些軟弱……隻是凡人的想法！
    重新戴上狼王帽的那一刻起，自己就不再是凡人，而是……
    “轟……轟……轟……轟……”
    遠方忽然傳來一連串的悶雷聲，很整齊，一聲接著一聲！
    羅天明皺了皺眉，並沒有過多驚訝。
    “主人，怎麽回事啊？那是南州城的方向吧？怎麽會有炮聲？是在打仗嗎？有人在攻打南州城嗎？”小思驚訝地問道。
    羅天明沉默了幾秒，淡淡地說道——
    “那是禮炮。”
    “啊，禮炮？”小思張著嘴，滿臉困惑。
    炮聲還在轟隆隆響著，驚天動地……
    車外的狼群被驚擾到了，有的狼抬頭望天，有的狼躥來躥去，有的發出嗚咽聲。
    羅天明打開車門——
    “白起，走吧！我們流浪天涯，我們去尋找樂土！”
    “嗷嗚！”
    大白狼這次沒再抗拒，而是欣然同意了。
    本來它還不太情願，火炬城的外圍總有小股的狼群和人類，是它的族人和美味點心。
    但現在的巨炮轟鳴聲，遠遠強過了剛才那場激烈的戰鬥，超出了白狼王的認知。
    在它看來，肯定極度危險……
    “真是吃飽了撐的，搞集體婚禮就算了，還放炮？也不怕把樓震塌了……”
    羅天明在心中暗暗吐槽著。
    過去的他已經死了，可心中還隱藏著一些灰燼，餘熱未消，總想掙紮著重新燃燒……
    他終究是有感情的人類。
    人世間的情欲有毒，很難徹底除去，而血肉之軀又太孱弱了！
    孱弱到要讓強大的“狼王”，冒著風雪和生命危險跑到這裏……
    可遊蕩又有什麽用呢？
    弱小就是原罪，弱者又能期待什麽？
    人家有機槍，有大炮，有一座城邦！
    “主人……”
    小思小心翼翼地呼喚了一聲。
    她也想在死亡的邊緣試探一下？
    “主人，那個女人……漂亮嗎？”小思終於問道。
    羅天明瞥了宋思思一眼。
    “比你漂亮很多！論顏值她比你高兩個級別，論能力，她是我親手培養的副首領！論資曆，她和我同甘共苦走到這裏，是她把我從死亡線上背下來的……”
    羅天明的聲音有些嚴厲，宋思思趕緊聳了聳肩，滿臉歉意——
    “對不起主人，我想說，我會永遠陪著您！”
    “少說廢話！不要把你插進來，你沒資格跟她比！”
    宋思思不敢出聲了，她低著頭，身體收縮著。
    羅天明把視線從這個惡心的大波妹身上挪開，投向外麵灰沉沉的天幕。
    他不再隱藏這個小秘密。
    越隱藏就越會引起敵人的興趣，馬小卉那個賤人就盯著一點腥味不放，鬧了不少幺蛾子。
    沒什麽遮遮掩掩的，自己確實喜歡過那個女人，承認又如何？
    寡人有疾，寡人好色，僅此而已！
    隻要自己不再當回事，狼王就無懈可擊。
    “是我把她變成女人的……”
    羅天明嘴角微翹，得意地笑了笑。
    宋思思當然不配跟蔡永美相比，但真正的小美已經死在了城外！
    她自己親口說的！
    城裏的，隻不過是另一個賤貨，徒有一副舊軀殼而已……
    也許連舊軀殼都麵目全非了？
    茫茫風雪汙染了天地，看不見太陽，也看不見南州城……
    “南州城”已經不複存在，現在是冰河末世！
    那個女人嫁人了，從此就是兩條平行線。
    “那就永不再見了……”
    羅天明笑了笑，把最後一絲遺憾，留在了風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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