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終於得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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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妝伐謀!
    張柯笑道“殿下何必憂心?在儲君未有定奪前,聖上絕不會允許哪一方與德昌侯府有任何瓜葛。現在聖上對北庭已有了收歸之心,淳王竟毫無異動,這個時機,聖上防的是淳王,殿下目前仍是少動為妙。”
    李誠搖頭,“我與你持相反的意見,我覺得這個時候我愈發要動了,不能再權衡,不然時機稍縱即逝。所以此次重瀾江一案,我勢必要爭上一爭,也是一個在江南一帶拉攏人心提高威望之舉,不容錯過。”
    張柯皺眉,“既然如此,殿下就要連夜給幾個老臣知會一聲,讓他們知曉殿下的意思,方能在朝會上便例行事。”
    同一時間,在冰冷的湖水裏,雲九安胸口窒悶萬分,卻不敢冒起半分水花。
    明知李琮玉不會放過她,肯定會派人下水繼續查看她的生死,她隻能勉強運轉真氣,依據船舫的方向,不得不選擇最為耗費體力的逆流而上。
    人受了傷,就算會遊泳,又還是在冰寒的湖水裏,她肯定也堅持不了多久。
    漆黑的湖水中根本就沒有能見度,蕭均帶著人從落水點往下遊擴散搜尋,地方漸漸擴大,依然毫無所獲。
    湖上仍有船隻在來往,湖水麵積極大,暗流湧動,水流較急,要在黑夜中搜尋一個人肯定是極為困難。
    下水的人已失去了方向,對能搜尋到活人或者是屍體都不抱任何希望。
    雲九安憋著一口氣,盡量讓自己不因力竭而昏死過去。但冰冷的湖水似一張沉重的網一般緊緊包裹著她,寒意一重又一重地朝她侵襲,巨大的水流阻力讓她的體力在迅速耗損,好像下一瞬她就要被黑暗吞噬……
    就在她再也忍不住要探出水麵時,她感覺到了一股水流湧動,隨後是一隻手臂猛然就從後麵攬住了她的腰。
    她驚恐萬分,以為是追兵已至,正要掙紮,後背卻又傳來一陣與她真氣相合的溫熱之氣。
    她心裏大喜,欣喜地待要轉頭,那人卻在她頭上按了按,示意她不要分心。
    那人帶著她鳧遊了片刻,然後頭頂一空,已是探出了水麵。
    麵前是一條烏蓬船。
    那人單手一撐,飛身上船。隨後拉住她的手臂,運力一把將她扯了上去。
    雲九安按著胸口躺在船板上大口喘著氣。
    忽然想起什麽,要去看救她之人的模樣,那人已進了狹窄的船艙內,“不準進來,我要換衣。”
    這個聲音她記得,正是受傷那晚給她輸送真氣時響徹在腦海醇厚的男聲。
    雲九安繼續躺下,“謝謝,你又救了我一次。”
    裏麵的人沒有出聲。
    她繼續道“連蕭均他們都搜尋不到,你怎麽能找到我?”
    船艙裏傳來悉悉索索聲,同時也傳來一連串的咳嗽聲。
    雲九安一驚,坐了起來,“你受傷了?”
    那人依然在咳嗽著。
    雲九安心裏萬分過意不去,自認為是自己連累了他,“對不起……”
    那人好一陣才停止咳嗽,“與你無關。”
    緊跟著艙門被推開,一個人從裏麵勾腰走了出來。
    雲九安緊緊盯著他,借著掛在艙門上的馬燈,但見其一襲簡單的繡雲紋蓮青色衣衫,身形修長,半幹的烏發用一支白玉簪攏了一下,隨意地披在身後。
    她以為這次可以一睹他的真顏,未料他臉上戴了一張彌勒佛的微笑麵具,唯有一雙清透的眼眸從麵具後露了出來。
    她從船板上站了起來,伸手就要去揭他的麵具。
    那人未動,隻黯然盯著她,“這是我最後的尊嚴,你確定要看?”
    雲九安的手停在半空,有些揭與不揭的窘迫。
    那人拉下她的手指,“裏麵有幹衣裳,快換了,李琮玉和落天瑤不會放棄追捕,得馬上離開此地。”
    雲九安終是按下心底裏的好奇進了船艙。
    裏麵除了此人換下的一身濕衣,在小幾上,還放了一疊幹淨的蓮色衣裙。
    她迅速把一身濕衣脫下,將幹淨衣裙換上。又擠了擠頭發上的水,用放在幾上的巾子反複搓擦著。
    外間又傳來了那人一連串的咳嗽聲。
    她的心都跟著揪了起來,此人本就有傷病,還下水救她,肯定是傷病又加重了。
    她把半幹的頭發隨意綰了個髻,推門出來,那人正在邊咳邊搖槳。
    “我來吧。”她要去接替他。
    那人抬眼看她,“我沒事。你的傷怎麽樣?要不要緊?”
    雲九安笑了笑,“雖然被打得吐了血,那也是我故意為之,讓他們放鬆警惕之手段,所以我並無大礙。”
    那人點了點頭。
    雲九安再問,“那個女子你知道她是誰?”
    那人單手搖槳,“我沒上船未見其真容,但是如果猜測無誤的話,應該是靜慈齋門下弟子落天瑤。”
    雲九安緊緊盯著他,話鋒一轉,“我已扮成男裝,你又如何確定我在那艘船舫上?又如何能在水底找到我?”
    那人也回視著她,“你一定要問得這般清楚?”
    風在撩動,帶著寒意。不遠處依稀傳來咿咿呀呀的唱曲聲,“……紅臉如開蓮……素膚若凝脂……綽約多逸態……輕盈不自持……”
    雲九安終是移開了眼,“我想問,我該如何稱呼您?”
    烏蓬船已漸漸靠近岸邊,燈火逐漸盛了起來。
    “叫我溫戎吧。”
    “溫容?容易的容?”
    “不是。是戎馬一生的戎。”
    相同的音,兩個截然不同的意境。
    雲九安看了他一眼,“隻怕也非你真名。”
    船已找了個空處停靠,溫戎跳了上去,回頭拉她,“情非得已。”
    雲九安無視他的好意,自行跳下船,“人與人之間的往來要講究公平和禮尚往來。你似乎對我知之甚詳,而我對你卻一無所知,令人相當膈應。”
    溫戎轉身朝石階上邁去,“先回去再說。”
    雲九安挑眉,“回哪裏?”
    溫戎語調帶了一絲輕鬆之意,“自然是柳宅。”
    雲九安回頭看烏蓬船,有些擔心裏麵的濕衣會暴露了行蹤。
    他頭也沒回,似就知道了她的意思,“不用管,會有人收拾。自此以後,劉大人的小徒弟已葬身鏡湖,世間再不會有阿九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