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身體快速擺動，周圍漸漸明亮了起來。
    眼見著就要接近水麵了，大約一米多的位置，秦牧玄停下了動作，他可不會就這樣冒冒失失地露出水麵。
    這水真清！秦牧玄張開目力朝著外麵觀察。
    此處距離剛入水的地方應該很遠，四下裏沒有動靜，秦牧玄不會天真的以為對手已經離去。
    那家夥定然是躲在某個角落，就等自己露頭了。
    心跳比之前加速許多，毛細血管開始擴張，血液流向四肢。秦牧玄努力控製著抖動的喉結，憋悶感愈加明顯了！
    這也算人，居然閉息這麽久！這湖裏該不會有暗流吧？那小子難道趁機遊走了。
    等了老半天的蘇三心中雖是忐忑不安，卻也不得不暗自感歎。
    真是開了眼了，估計就算是頭水牛也該上來換口氣了吧！可這小子愣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不，不可能的。在不清楚出口的情況下，遊進暗流無異於找死啊！
    就在蘇三心煩意亂之際，他的耳朵突然顫動了一下，目光隨後便移向右方遠處的湖岸邊。
    無論如何，也要先換口氣再做打算！
    秦牧玄在水下實在憋不住了，劃水的動作也遲緩了下來，有些渙散的目光重新聚焦鎖定於上方的湖岸。
    神識與目力的雙重探查下那個該死的蘇三應該不在上麵，至少百米範圍之內不在。
    於是秦牧玄一個挺身加速，身體擺動之下瞬間接近水麵。
    就在耳朵還沒完全露出水麵的一刹那，水中便傳來微不可察的一聲。
    眾所周知，水中聲音傳播速度為1500米秒，而空氣裏隻有340米秒。也就是說，聲音在水中的傳播速度接近空氣的三倍。
    恰恰是在這世界上還無人能了解的這一物理特性，救了秦牧玄的一條小命。
    當耳中清晰接收到那極細的破空之聲時，危機感帶動著本能，瞬間牽動著全身的肌肉。秦牧玄本該像大魚出水的趨勢倏地戛然而止，隨著雙腳不要命地側擺，身體倏然橫向反轉過來。
    幾乎同時，兩道氣流擦著秦牧玄露出水麵的背脊紮入水中，高速穿擊下連個水花都沒濺起，就帶著灼熱的氣流在水中劃出去老遠。
    咦？沒打中啊！怎麽可能？
    自己擲出的金錢鏢有多恐怖，蘇三心裏清楚得很。
    宗門裏除了師尊和那幾個師伯師叔，根本沒人能躲的開，就如秦牧玄當初偷襲時的那枚石子一樣。
    果真石比聲先到！！
    躲避這種暗器，靠的已不單單是眼力了，那應該是來自高手應對危險時的直覺。
    當初蘇三一劍擋住秦牧玄的飛石，靠的就是對秦牧玄動作的預判，以及對危險的敏銳直覺。
    然而，蘇三想不通的是水中聲音極雜，嚴重影響神識，可秦牧玄又是如何獲知他的這一突襲，做到水下預判的呢？
    不可思議！方才絕對沒有手下留情，那是生死看天的賭命一擊，居然被完美地躲過了。
    騙人的吧！一定是巧合無疑！蘇三捏著銅錢的手微微出汗了。
    臥槽~~要命哪！好險~~差點死球。秦牧玄心有餘悸地浮在水中，狂擦著額上不存在的冷汗，感受著背部傳來的陣陣灼痛。
    超音速~~奶奶個腿！這無異於人形狙擊槍！
    秦牧玄心下大呼幸運。這要不是在水裏，剛才定然百分百的中招。就那威力，自己不死，也得像條死魚一樣漂在水上。
    決不能輕易冒頭！下次絕不會再有那麽好運了！接下來……
    當“絕境”兩個字自心頭冒起，秦牧玄隻覺眼下的自己似一條溺水的魚，隻能僵硬地漂浮於水，任由水流將他拖入幽暗的水底。
    年輕的漁翁收杆急，水裏的的大魚不冒頭。
    等了好一會子，整個湖麵平靜無波，聽力和神識全都發動起來，覆蓋了大半個水麵，可依舊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主動下水去找？！可想想，蘇三不覺眉頭蹙了蹙。
    就是亦如現在這般的守株待兔。他蘇三也是認了。依對手那變態的水性，他還沒活夠呢。此時此刻，優勢在他這邊。除非秦牧玄長出腮來，否則，再次鑽出水麵隻是時間問題。
    岸上的蘇三心裏鬱悶，水裏的秦牧玄又何嚐不是。
    兩人隔著深深的湖水，遙遙相望，一時間誰都拿對方沒轍。
    各種可能逃脫的方式在秦牧玄腦海裏轉瞬而過。
    可，沒有一種可以有哪怕一成的逃脫可能。絕望在心裏不斷滋生。冷靜~~一定要冷靜~~再想想。
    至少可以體麵的投降。秦牧玄嘴邊冒出一連串細小的水泡，總算安心了一些，至少還有後路，不必冒死逃跑了。
    風裏雨裏，吃糠喝稀，荒野求生逃亡這許多天。把能吃的苦全吃了個遍，連打帶逃九條命丟了八條。想來……還是很不甘心哪！臨了臨了還要去投降，抓回去命估計不一定能丟，可梁國和他秦大將軍的臉估計丟到天邊去了。
    曖昧的眼神，盛氣淩人的眼神，充滿殺氣的眼神重疊在女皇的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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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水中浮現的是，她對自己露出譏諷的嘲笑“秦愛卿？搞得如此落魄呢。朕倒是要瞧瞧眼下你還能往哪裏逃！”
    秦牧玄渾身一陣惡寒。不到山窮水盡，絕不考慮投降。必要的話……冒險也未嚐不可。
    幾息之間，最後的方案就這麽敲定了。
    秦牧玄閉上眼睛，想象自己已然幻作一條巨大的黑魚，這次下潛他要讓精神更為鬆弛，以便可以更好地探索湖中的情況。
    指不定還能意外找到條出路。
    多數深水湖泊向來都有通向地下的暗河，往往這些暗河皆連接著一些地表河流，或是更大的湖泊。在這些湖泊和暗河相接處水流多有變化。倘若流速夠快的話，就表明暗河裏可能存在空腔，這也是與外界相連的通道。
    可這些通道確也凶險。暗流過長，亦或是……死路一條，再沒回頭的機會了。
    九死一生！
    更可能十死無生。
    盡管危險遠大於機遇，但總歸比困死的強。
    秦牧玄睜開眼睛，擺動身體，一路感受著周圍水流的細微變化，一麵快速朝著湖底的方向遊去。途經的魚群或擦肩而過，或有幾條好奇的，依附過來，一並快速地遊動著。
    昏暗的深水區域。
    穿透湖麵的斑駁微光掙紮著到達了這裏。盡管如此，數不清的魚群聚集此處，它們身上湧動著如波浪般流動的粼粼銀光，交織出勃勃生機。
    這是！！
    秦牧玄停止擺動，任憑身體隨波逐流，一雙眸子睜得老大，不可思議地觀察前方的一切，即使光線昏暗，遊過的魚群也擋不住他的視野，他壓抑著開始悸動的心跳……
    透過一抹律動的斑駁微光，隱約可見閃著的點點金光。可以確定——那絕非金色的魚群。
    那是——來自湖底的閃光。星星點點的，如倒扣著的夜空裏的星河，閃爍不定，恍恍惚惚向前方延伸著，扭曲波動著，形成一條耀眼的星之軌跡。
    ……並且伴著悠長深邃的聲音
    “來~~~到這裏來~~~天選之人~~~終於等到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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