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行等著姚瑤的反應，良久之後，等來的，不過還是一句澀然低啞的：“滾！”

    一個字，沉澱著太多的無奈，酸澀。

    許行動了動唇，還想說什麽。

    最後卻還是選擇什麽也沒有說。

    他退出了臥室，在客廳等著家庭醫生出來。

    等王阿姨跟家庭醫生出來的時候，許行才抬起頭來。

    家庭醫生在客廳的沙發坐下，王阿姨去給家庭醫生倒了杯水。

    “醫生，她好點了嗎？”許行抿嘴，澀澀地問。

    醫生歎了口氣，囑道：“她最近的飲食很不規律，似乎有些營養不良。她的手腳都在恢複期，這段時間，你們最好不要讓她太激動。以免影響筋骨的恢複。”

    “醫生，姚小姐最近一直嘔吐，吃不下什麽東西。您看看，這是什麽病？”王阿姨站在一邊兒問。

    “嘔吐？不應該啊？我給她開的藥，應該不至於有這麽大的副作用。她還有沒有其他症狀？”家庭醫生皺著眉頭，語氣充滿不解。

    “這個，倒是沒有。隻知道，姚小姐的精神不是很好，一天多半的時間是在睡覺的。醒來之後吃點東西，這幾天也是吃什麽吐什麽。”

    “嗯。這樣吧，等會兒，我去給她抽管血，回頭帶去醫院化驗一下。”醫生道。

    “那就謝謝醫生了。”許行道。

    “沒事，要沒什麽其他事情，我現在去給她抽管血。”醫生看了看手表，見時間差不多了，鎮靜劑的藥效已然發作，便起身往臥室裏走。

    十來分鍾之後，醫生從提著藥箱從臥室裏出來。

    “先讓她好好睡一覺，我剛剛給她注射了營養針，她如果實在吃不下東西，也不要勉強她。恢複期間，病人的情緒很重要。”醫生再次向許行和王阿姨囑道。

    “好的，醫生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姚小姐的。”王阿姨道。

    家庭醫生一走，客廳就剩下許行和王阿姨。

    “許先生，今天真是不好意思，姚小姐的情緒一向很好。也不知道今天怎麽了……”

    “不是，是我做了對不起她的事。不怪她。”許行捶著頭，露出一抹苦笑。

    王阿姨並不知道他和姚瑤之間發生過什麽，但總歸應該是不好的事情。她在心底暗暗歎了口氣，本來試著打圓場的話，到了舌尖就像刹車一樣，停住了。

    許行見這裏也用不上他什麽，起身，道：“王阿姨，我先回去了。改天我再來。這花兒，你別說是我送的。她知道了，估計會不高興。你就說，是你買的吧。還有這些水果，也別說是我送的。”

    王阿姨無奈地點點頭：“許先生放心，我不會說的。我會好好照顧姚小姐。”

    “一有情況，就給魏書打電話。我跟魏書住在一起。我會隨時過來的。”許行道。

    ——

    許行下午去看姚瑤，回來的時候，一臉垂頭喪氣。這個結果，魏書是早料到了。

    他上午偶然跟許行聊起這件事，他堅持要去跟姚瑤見一麵兒，魏書勸他再緩緩。

    可許行一再堅持，無奈之下，魏書將姚瑤的住址告訴了他。其實，就算他不說，許行要真想找一個人，以他的計算機技術，早晚也會找到。

    “見到了嗎？”魏書從廚房端著一碗泡麵出來，上麵插著米色的塑料插子，大概是剛泡不久的緣故，整個客廳都彌漫著方便麵獨有的味道。

    許行無精打采地點點頭，進來之後就將整個身體扔在沙發裏，神色疲憊之中還有一絲心力交瘁。

    魏書知道，許行在以自己的方式極力彌補當時犯下的錯誤。可他對姚瑤的好意，還沒開始，就被人拒之門外。

    他能了解那種做什麽都不行，做什麽都是錯的感覺。

    他一方麵能理解許行的不容易，一方麵又知道，這樣的好意，姚瑤是根本就不會接受的。

    “說了什麽？”魏書接著問。

    許行閉起眼，雙腳習慣性地搭在沙發前的矮幾上：“她不想見我。我被她趕了出來。走前，跟她說了，嫂子的情況不好。”

    “我打算跟她結婚的事情，還沒說。”許行補道。

    “還好沒說，你要是說了，她估計會更不想理你。”魏書道。

    許行掀開眼皮，看向魏書：“為什麽？她不是喜歡我？”

    魏書抽掉插在泡麵碗上的插子，啟開泡麵上的塑料紙，支著插攪了攪泡麵。

    許行等得有些著急，一把搶過魏書手裏的泡麵，一臉怒氣地看向魏書：“你倒是說啊！”

    “我說，我就問你一個問題。你喜歡姚瑤嗎？在沒發生這件事情之前，你喜歡過她嗎？”魏書認真地看向許行。

    許行愣了許行，手裏一直維持著搶泡麵的動作。

    魏書一看他這情況，就知道答案是否定的。

    “你們女人就是麻煩。結個婚怎麽還那麽多屁事兒！說什麽喜歡不喜歡，直接扯個證，過日子不就是了。”許行煩躁地將泡麵往矮幾上一頓，氣道。

    魏書被他這話逗笑了：“什麽你們女人？首先，我不是女人。我隻是在想，你要是不喜歡，就因為這事兒娶她，她能心裏好受？她喜歡你，是希望得到你的回應。你要是不喜歡她，做這一切也沒用。”

    “不討厭就是。總之，她沒其他女人那麽麻煩。”許行勉勉強強地給出這個評價。

    “行吧，如果你真娶她，你在意她那天的事兒嗎？”魏書問。

    許行白了魏書一眼兒：“我要在意，就不會娶她。再說，多大點兒事兒。咱基地那幾個女的，有哪幾個沒經曆過那種事情。不照樣，好好活著！”

    魏書暗暗搖了搖頭，他覺得跟許行說不下去了。

    還真沒法溝通。

    “那不一樣。算了，算了，不說了。這事情，以後再說吧。”魏書歎了口氣，伸手將泡麵拿過來，再不吃，這麵泡軟了，就不好吃了。

    結果剛拿過來，準備用插子挑麵兒吃，麵還沒到嘴裏，就給許行又搶了。

    哧溜。

    許行索索幾聲，就吃下去一口。

    “這是我的麵兒，你，你要吃，自己泡去！”魏書敲了敲矮幾道。

    “我餓了。中午就沒吃飯，現在回來，就吃你一碗泡麵，怎麽就這麽小氣了！真是的！”許行一臉理所當然道。

    魏書聳了聳眉，給他一個，好吧你贏了眼神。

    “行了，我再去泡一碗。你是大爺，你贏了！”

    ——

    三日後，家庭醫生給魏書打了個電話，說姚小姐的血檢報告出來了。

    電話裏，家庭醫生說話的態度委婉而且隱諱。

    魏書蹙起眉，直到看到血檢報告的圖片，血hcg檢測中顯示為9——130（miu/ml）。

    這分明是孕期3到4周的血hcg值。而且，就目前而言，檢測血hcg是檢測是否懷孕，最準確的檢測方式。

    從這報告上看，也就是說，姚瑤自從那天之後，就已經受孕。

    距離事發後，現在已經有月餘，懷孕3到4周，時間上是沒有錯的。

    魏書看到這份電子資料，頭疼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這事兒，還不能跟許行說。容哥那邊兒應該要支會一聲兒。

    魏書拿著手機，去陽台打電話。

    他先打了個電話給歡子。

    “歡子，那天你給姚瑤檢查之後，為什麽沒有給她注射其他藥物？”魏書問。

    接通電話之後的歡子，給魏書問得一頭霧水。

    什麽其他藥物？

    “姚瑤現在恢複不好嗎？還是出了什麽事兒？你說的其他藥物是什麽藥物？”歡子問。

    魏書長籲了一聲兒，還是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歡子，我的意思是，那天你為什麽沒有給姚瑤注射避孕的針劑？”

    “你什麽意思？姚瑤懷孕了？”歡子驚道。

    “血檢報告剛出來，血hcg值顯示，她已經懷孕了3到4周。許行前天跟我說，姚瑤經常嘔吐，我就猜到情況可能不好。”

    歡子沉默了一會兒，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那天，我和哥臨時接到你們的電話來海城。並不知道具體是這樣的情況，所以，基地裏的針劑，我們隻能帶了常用的。而且，從大量的醫學數據上來說，類似因為這樣的懷孕機率還是挺小的。”

    “別說了。這件事情，姚瑤如果知道，不知道會怎樣。我記得基地有種針劑，是專門用來終止妊娠的。你讓山子給我弄一些過來。”

    “你該不會直接就想給姚瑤用吧？這件事情，我覺得你應該讓她知道。我說句不好聽的，現在還有什麽事情，比當時那個情況更糟的嗎？

    你也是學醫的，你應該知道這樣強行操作，會有什麽後果。而且，那個針劑的副作用很大。如果你要使用，姚瑤的身體指標，必須達標。”歡子道。

    “我知道。姚瑤現在對我和許行都很抗拒。要不，你過來一趟吧。”魏書想了想道。

    歡子沒一口應下，而是沉吟了一會兒：“這樣吧，我抽兩天過來。這件事情，由我去跟她說。你到時安排一下，就說我是婦科醫生。她應該之前沒有見過我。”

    “好。我跟容哥打聲招呼，你過來，我去接你。”

    “好的，那回頭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