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絮兒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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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卿神色淡然,細細摩挲著懷裏的手爐,她的話於江婉柔來說簡直就是刺頭,是要在堂堂郡主和裴世子的麵前讓江婉柔難堪。
    阮卿突然冷淡的態度江婉柔看在眼裏,端的那副慈母心腸驟然冷了些,她今日是來打探絮兒一事,眼下隻好先忍耐著不再糾結。
    她噙著笑緩緩上前兩步道:“我雖隻是府裏的姨娘,但少初到底讓我時時照看你,如今你身子本就不好,若要再操勞這些,豈不是雪上加霜?”
    她瞥過一眼阮卿,作勢看了看院子才恍然問起:“枝枝要換個大夫不是什麽大事,隻是我如今瞧著你院裏的絮兒好像不在,想是你喚了她去了別的地方吧?”
    江婉柔眉眼溫柔得快要出了水,可坐著的人兒依舊冷著臉不答。
    她暗自掐了掐手心,臉上的笑已然有些牽強。
    “姐姐如今這是怎麽了?我姨娘問你話都不大愛搭理了。”
    “莫不是身子不適?”
    阮娉婷兩彎眉毛勾得恰到好處,眼波流轉間分明是一副姐妹情深的戲碼。
    是啊,這京都裏的人不是盛傳她阮卿即要香消玉殞了嗎?
    她終於抬起眼望著兩人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悲憫模樣,狼狽為奸處處算計對於這對母女來說更是形容貼切。
    阮卿噙著笑站起身道:“江姨娘這雙眼睛真是厲害,我這院裏的丫頭沒有二十個也有十八,怎麽江姨娘偏偏就注意到了絮兒?”
    話罷,阮卿掩麵重重咳了幾聲,而後煞有介事的提起:“難怪江姨娘如此關心絮兒,我方才才想起了絮兒從前是沉梔院伺候過的丫頭,江姨娘關心一番也在情理之中。”
    江婉柔點點頭殷勤附和,還未等到自己問起,卻聽到阮卿道:“前些時日她在我這裏打碎了一隻湯碗,若是尋常的物件我倒還沒什麽,隻是那隻是我母親從前留下的景陽白釉湯碗,她摔碎了一隻,便是不成套了。”
    “那......那絮兒她?”
    江婉柔臉色肉眼可見的變化被阮卿看在眼裏,縱使江婉柔壓得再好,可那手中的帕子已然被捏得緊緊的。
    阮卿眸子平淡,好整以暇道:“絮兒性子忠貞,說摔碎了我的湯碗便要以死謝罪......”
    江婉柔聞言更是倒吸一口冷氣,方才還尚且鎮定的心緒驟然被掀起一陣風浪。
    “那絮兒可是?”
    阮卿卻是綻出笑靨扯著江婉柔的手道:“哎呀,一個丫頭而已,怎值得我們做主子的如此關心?”
    “絮兒從前是沉梔院的丫頭,可後來到底是來了我的院子,她的生死自然也捏在我的手裏,江姨娘就不必掛懷了。”
    阮卿不輕不重的拍了拍江婉柔的手才坐下,隻是方端起茶盞,阮卿的目光便凜冽了幾分。
    她睫毛忽閃,而後啜上一口茶,再一抬頭便儼然一個溫柔從容的少女。
    自阮卿的手突然鬆開,江婉柔的那顆心便跌到了穀裏,阮卿那番雲裏霧裏的說辭更是讓她捉摸不透。
    照阮卿的話來說,難道絮兒已經死了?僅僅因為打碎主子家的東西便要用一命抵了嗎?
    絮兒這個人江婉柔知道,若說她想要攀上一根高枝還說得過去,可要是讓她去死又如何肯?
    隻是她望向阮卿的那副臉色時才驚覺剛才的話不是玩笑。
    “母......姨娘”
    江婉柔如吃醉了酒般一個趔趄往後退了幾步,驚得阮娉婷險些喊了半個字的母親,醒過神改了口後江婉柔半個身子早已倒在她的懷裏。
    “枝枝,你......”
    “姐姐,你這話的意思是,絮兒已經死了嗎?”
    兩人俱是驚恐的神情,縱是再平靜如水的性子此刻變得一臉愕然。
    “咳咳......”
    阮卿斂著眸子,一副再無閑心搭理的模樣,稍合時宜的咳嗽隱隱透出一股冷淡。
    江婉柔與阮娉婷的目光久久停留在阮卿身上,似乎要從她身上找到一絲撒謊的端倪。
    可品著茶的阮卿依舊氣定神閑,也並未再抬起頭看著兩人,她或許猜得到,兩人的臉色已十分難看。
    “江姨娘也莫要再講什麽我心狠手辣,做錯了事就要受罰,父親是朝中的刑部尚書,我自然也不能包庇縱容府裏的人。”
    阮卿不鹹不淡的幾個字終於讓兩人醒悟,看來那個丫頭真是死了。
    可兩人仍心有餘悸,她們怕的並不是絮兒一個賤婢因為摔碎了湯碗被賜死,而是另外的一件事。
    一件足以要了她們性命的事!
    兩人臉色慘白,額間俱已生了些冷汗。
    “姐姐,絮兒好歹伺候了你這麽久,你怎麽說讓她死就讓她死,你如此做,就不怕父親申斥於你嗎?”
    阮娉婷睜著兩隻大大的眼睛,字裏行間像是在為死去的絮兒打抱不平,可阮卿卻不以為然,冷淡至極。
    她瞥過一眼阮娉婷而後輕飄飄的吐出幾個字:“二妹妹若覺得我心狠,大可去父親麵前說,隻是父親向來疼我,又念我不久於人世,恐怕要說二妹妹不尊嫡庶。”
    “你......”
    “娉婷!”
    饒是阮娉婷壓抑得再好,此刻氣得一口銀牙咬碎便要發作起來,隻是卻被身旁的江婉柔硬生生攔下了。
    她生來便是一個庶女,吃穿用度比不上阮卿也就罷了,可她最恨的是偏偏一個沒了母親的人時時將嫡庶尊卑掛在嘴上,她哪裏比不上阮卿?難道就因為她是一個庶女,就注定什麽也得不到嗎?
    阮娉婷眼中已然生出了一層厚厚的冰霜,若不是江婉柔在邊上,她立時便要鬧了起來。
    僵持了數秒,那些恨意才被壓了下去,她怔怔勾了勾唇:“姐姐說的是,不過一個丫頭,死了便死了。”
    院子裏刮起了一陣輕飄飄的風,將地上零碎的花瓣吹了起來,阮卿斂著目光望著那些飛舞的花瓣在出神。
    浣玉端了甜食上來,又香又好看,顧珺瞧著眼睛放了光,隨手便拿起一塊塞進嘴裏。
    “阮姐姐累了,你們還不知分寸賴在這裏做什麽?”
    甜食吃起來沙沙的,顧珺塞了一口茶見兩人還呆呆站在這兒便要趕她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