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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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嬤嬤沒回話,倒是騰出手來一路引著阮玉微進去。
阮卿正與溫枕繡著什麽東西,可是溫枕的手藝實在粗糙,繡了半日最後也隻得作廢重新再繡,浣玉的手要巧些,隻在閑暇時抽空教教她。
見阮玉微進來,眾人的目光也都隨之看了過去,就見一個穿著櫻花粉色衣裙的少女正站在門口,薄薄的初陽灑在她的身上時,籠著一層淡淡的光暈。
阮玉微被眾人齊齊的視線怔了一下,旋即大大方方的走了進去,朝著阮卿微微欠身道:“大姐姐。”
阮卿放下手裏的東西,起身上前來拉她,“三妹妹過來了,快吃些嬤嬤做的蓮子粥,味道可好了。”
阮玉微抬頭看著阮卿的那張臉,柔柔應下,“是,大姐姐。”
薛嬤嬤笑盈盈的,一一將蓮子粥放好後便和溫枕退了下去,屋子裏隻留下阮卿和阮玉微還有兩個小丫鬟說話。
阮卿看著那碗正在冒著絲絲熱氣的蓮子粥沒說話,倒是對麵的阮玉微忽的露出了幾分淡淡的笑意,她看向阮卿,道:“大姐姐,謝謝你。”
她的聲音溫溫柔柔,神態溫婉大方,再不複往日那般的畏畏縮縮,膽小謹慎之態。
阮卿唇畔間浮起一絲笑,顯得清亮又嫵媚,“說不上謝不謝的,這本來就是當初我與三房定下的承諾而已。”
“父親雖看好那方家大公子,可這一切還得看三妹妹的心意,隻一點,無論是嫁到方家,文家或是申家,三妹妹必能做一府主母便是了。”
阮卿淡淡一笑,她看著阮玉微的臉,又道:“三妹妹,其實作為大姐姐,我還是希望你能夠幸福美滿而已。”
阮玉微心口忽的一滯,她沒想到阮卿竟這般猜中了她的心思。
她想過,論她的身份,要嫁與世家大族或是高門顯貴亦不可能,與其隨隨便便被塞入一隅做一個人前光鮮,背後卻人人可欺的妾室,倒不如與心愛之人情意綿延,甘當一個尋常婦人。
她不用費心對付那些後宅手段,也不用像她的姨娘那樣日日盼得夫君能好好愛她一場。
她起了身,在阮卿麵前忽的跪下,“大姐姐,妹妹隻是個庶女,若將來真能得夫君疼愛,婆母寬容,便是妹妹的福氣了,大姐姐此番為了妹妹謀劃,費心挑選,妹妹必不會忘了大姐姐的恩德。”
阮卿伸出手來,將她扶到軟榻又坐下,那聲音清清淡淡,卻略帶幾分心疼,“三妹妹說哪裏的話,母親不在了,這也本該是我做的,你切勿放在心上。”
提起已故的謝雲徵,阮玉微的那雙眸子顫了顫,她與姨娘在這府裏雖時時受二房的打壓,但至少母女二人能夠互相依靠,可大姐姐的母親......
“三妹妹,快嚐嚐這蓮子粥,涼了就不好吃了。”耳畔邊,阮卿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阮玉微一怔,朝著那碗蓮子粥看去。
阮卿看著她的出神,道:“待會兒吃完了,咱們一起出府怎麽樣?”
“出府?”阮玉微抬起眸子看向阮卿,眼底流露出幾分擔憂。
她不知曉阮卿現在的身體情況到底如何,隻是下意識覺得如此頻繁出門會不會讓阮卿身體裏的喘疾又複發起來。
“對呀,咱們去錦繡坊看看那幾匹做夏裳的料子如何。”阮卿舀起一勺蓮子粥喝了下去,說這話時,一雙眸子卻意外的清稚靈動。
錦繡坊是阮卿名下的鋪子,繡品衣料雖比不得宮裏貴人穿戴的,但放眼京都城,也沒幾家鋪子能比得上這家。
阮玉微沒去過,但也聽過那錦繡坊的名字,奈何她手裏的銀錢月例並不多,又在二房的打壓下,要做一身夏裳從來沒有考慮過那料子是不是眼下時新的。
她看了看外麵,見那微陽投在地上,為院子鍍上了一層金黃色,連那棵梨樹也在不知不覺間要有往外頭生長的趨勢,她心口忽的一鬆,轉過頭來應道:“那妹妹陪大姐姐一起。”
阮卿眉眼含笑,隻讓她趕緊將蓮子粥吃了,一同坐馬車出去。
阮玉微仍是柔柔應了一聲,便端起那蓮子粥一勺一勺的往嘴裏送。
錦繡坊在十字街,離阮府倒不算太遠,薛嬤嬤提早備好的金絲地毯,香木桌案,還有阮卿喜歡喝的瑤台雲霧,即便往那馬車裏再塞些東西仍覺足夠寬敞。
阮玉微上馬車時,抬眼往裏頭瞥了一眼,也不禁被裏麵的景象怔了怔,隻是片刻,她便收回了目光,轉頭要扶浣玉和白芍往馬車裏引。
不過浣玉和白芍是丫鬟,哪會讓阮玉微一個尚書府的三姑娘做這些,方等阮玉微轉過身來,浣玉就道:“三姑娘,你先進去吧,奴婢們自己進來便是。”
見沒有用武之地,阮玉微也就收回了手,轉身朝裏頭同阮卿坐在一處。
外頭的鋪子早已開了市,賣燒餅,賣包子和賣米漿的吆喝聲此起彼伏,一浪高過一浪,熱熱的蒸汽鋪麵而來的,也沒見著那些老板停下來過。
熱風並著這喧鬧聲直灌而入,阮玉微忍不住掀開簾子往外頭看了一眼,她望著窗外在慢慢後退的煙火氣,心裏頭一股莫名的滋味開始湧了上來。
浸潤壓抑十幾年,阮玉微頭一回感受到自由散漫的味道,那種感覺與跟她姨娘時常在一處是不一樣的,與得到大姐姐的幫助時也不一樣。
“三妹妹,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
“若以後你嫁出去了,你的姨娘在這府裏怎麽辦?”
阮玉微一雙清潤的眼睛忽的失去了些光彩,她從窗外收回眼,看向阮卿,卻見阮卿一臉平靜的正注視著她。
阮玉微扯了扯嘴角,問道:“大姐姐為何這樣問?”
她與阮卿相處了十幾年,對於阮卿一向清冷的性子早已司空見慣,本也不覺沒什麽,可當此次阮卿提起她的姨娘時,阮玉微頭一回感覺到,麵前的這位大姐姐於那二房來說,還有後手。
或許這後手還有她的一席之地。
聽了這話,阮卿也隻是笑了笑,道:“三妹妹,沒有什麽事情是可以一勞永逸的,三妹妹若嫁出去後擔心秋姨娘,何不再與我合作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