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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清歡睨了那小廝一眼，反複將那軟煙羅和旁邊普通的料子摸了摸，眼底帶著幾分探究的看向那小廝。
    “往日來，掌櫃都沒曾送過什麽東西，怎麽今日一來，就送了這等的好料子給我們？”
    “是啊，莫不是這批料子有什麽問題？”
    聽了這話，楊婍月一雙眼睛也陡然往小廝的身上看了過去。
    那小廝也不是第一回見著這楊婍月有些錙銖必較的性子，要不是旁邊的喬清歡猛然提起，楊婍月現在就已經將那料子拿在手裏細細端詳了。
    小廝幹笑了兩聲連忙解釋道：“楊二姑娘和喬大姑娘誤會了，掌櫃心知以往都是他來接待兩位的，隻是今日十分不巧，這才挑了些好料子來以示歉意，並沒別的意思。”
    “是嗎？”楊婍月盯著他反問道。
    小廝雖心裏有些發顫，但還是鼓足勇氣答道：“小的說的句句屬實。”
    上二樓時，掌櫃便叮囑了他這番話，想來這楊婍月也不會真的敢去宮裏與那貴人對質，而這幾匹料子也權當掌櫃的忍痛割愛送出去，掌櫃料定，得到好處的楊婍月當不會再計較其中的問題。
    而望月閣那邊，自然得由這個做掌櫃的去應對。
    也不知被盯了多久，他才感覺放在自己身上的那道目光忽的移開，微微抬起頭時，楊婍月和喬清歡已經重新坐了回去。
    “罷了，且讓我看看你手上銀紅色的那匹。”
    楊婍月的聲音一出，小廝才感覺那心口真正鬆了下來，也不等他再深喘兩口氣，便連連捧著那料子往前走了走，又特意將那其中銀紅色的軟煙羅挑出來放在秋兒手上。
    喬清歡見那極好的軟煙羅被楊婍月挑走了，心下也有些不甘，便使了使眼色讓襄兒也將其中幾匹料子拿了過來。
    “方才樓下的那位阮大姑娘選了些什麽好料子？”
    喬清歡沒有抬頭，一雙眼睛靜靜放在手裏的那幾匹料子上，雖比不得軟煙羅好，但製成衣裳也足以讓府裏的那些庶女一陣豔羨了。
    她心裏頭正如這般想著，旁邊的楊婍月也提了起來，“你且說說，那阮卿從你們店拿走了什麽好東西？”
    那小廝先前並未想到楊婍月和喬清歡會如此追問，可眼下那阮大姑娘就坐在隔壁，他總不能就這樣說了出來，搞不好便是惹了一場官司，更不濟，他們這鋪子被拆了可怎麽好。
    小廝垂著頭暗暗思忖著，楊婍月卻是有些不耐煩道：“怎麽了，難不成你不知道那阮卿選的什麽？”
    小廝麵色一怔，很快便恢複了過來，他訕訕一笑，“小的那時正忙，也不知那兩位姑娘買了些什麽走，隻知道她們挑的都是些尋常的料子。”
    “就隻是一些尋常的東西？”楊婍月抬頭看著他，眼底閃過一絲猶疑。
    喬清歡默默讓襄兒將那幾匹料子拿在手裏，才轉頭一臉笑意道：“楊二姐姐何苦為難這個小廝，若咱們想知道的話，直接去尚書府看看不就清楚了？”
    “親自去？”楊婍月皺了皺眉。
    喬清歡笑了笑，將手搭在楊婍月的手上，“這京都城的人不是都說她身患惡疾嗎？咱們借著打探的名義去看看。”
    “你的話雖有道理，可我總覺得我一個中書令的孫女，去一個尚書府沒得掉了我的身價。”
    楊婍月將臉別過，想到這裏心底便有些厭煩難受。
    喬清歡眼底閃過一絲鄙夷，麵上仍是綻出笑意來，勸道：“楊二姐姐，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妹妹雖認為這京都城的美人隻楊二姐姐一個，但如今卻出來了一個阮卿，更別提她一向美名在外，若是以後這風頭被她搶了去......”
    提及此，果見那楊婍月的神色一緊，先前計較阮卿讓她被祖母罰跪的事情，卻忘了阮卿的容色在這京都城一向被人讚不絕口。
    若阮卿的病一好，以後再在這京都城晃上兩圈，還有誰會把她這中書令家楊二姑娘放在眼裏？
    更遑論，連祖母口中似乎都對阮卿的印象極好......
    “罷了罷了，我就親自去一趟打探打探虛實。”
    楊婍月呼出一口氣，又想起那日在定國侯府遇到的小丫鬟，心中也慢慢有了底，既然那小丫鬟說可以幫自己，那她便紆尊降貴正好去一趟阮府。
    望月閣裏，掌櫃正捧著幾匹軟煙羅站著，看見阮卿風平浪靜坐在那的時候，心底也不免為自己暗暗捏了一把汗。
    阮卿端坐在椅子上，一雙眸子在看過一眼掌櫃手中的軟煙羅後，突然笑了一聲，“掌櫃的膽子還真大，竟然敢用宮裏貴人的名義去應付那楊婍月和喬清歡。”
    “若她們真去宮裏問，得知你撒謊，我這鋪子豈不是都要被她們砸了？”
    掌櫃被這一問，頭低得更狠了，急道：“是小的自作主張，這才......”
    “行了，你既這麽說，看來這軟煙羅我得送進宮裏去了。”阮卿打斷他的話，卻又用那雙狹長的眸子在看著他，“隻是我要的軟煙羅你如何給我呀？”
    掌櫃一顆心都被嚇得急跳了好幾下，也不敢抬頭看她，隻連連回道：“下月初七便是渠州那邊送貨的日子，小的定給大姑娘全部留著。”
    阮卿輕笑一聲，使了使眼色讓浣玉將那軟煙羅收下，突然問道：“聽說楊婍月喜歡銀紅色的軟煙羅？”
    掌櫃不知阮卿何意，隻老實答道：“上月楊二姑娘來，特地問了這銀紅的，隻是這顏色不好染，又實在稀奇，所以小的這月才讓渠州那邊送了這顏色。”
    他頓了頓，看向阮卿，“大姑娘若也喜歡這銀紅的軟煙羅，小的下次定給大姑娘留著。”
    阮卿揉了揉眉心，似在思忖著什麽，半晌才道：“留著吧，我有用處。”
    聽著阮卿的話似乎沒有在怪他，掌櫃的心這才鬆了一些下來，今日送給楊婍月和喬清歡的那些滾雪煙紗料子雖不如軟煙羅珍貴，但能算是這店裏的好東西了，說起來，他這心裏還有些滴血般的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