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不平靜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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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姑娘明日就離開尚書府了,您就讓奴婢去看最後一眼吧。”
天色漸晚,濃濃的秋意裏映襯著院落的喜色,朝霞閣外,初雪正帶著哭腔與守在門外的檀雲求情。
檀雲沒有看她,仍舊聲音冷淡道:“初雪姑娘還是請回吧,明日便是二姑娘的大喜之日,如此節骨眼上,若是出了差錯該如何?”
初雪搖搖頭,眼裏閃著淚花,“奴婢定不會讓姐姐難做,奴婢隻進去與二姑娘說上幾句話便出來,耽擱不了姐姐許多時辰。”
“即便出了差錯,奴婢也定不會讓大姑娘怪罪在姐姐的頭上。”
見檀雲麵色冷冷的,她又低聲哀求道:“二姑娘與方家大公子實乃良配,隻是奴婢往後不能跟著伺候,這主仆之情恐再無以回報,還望姐姐能看在大姑娘的麵上,能應允奴婢這一次。”
她這話說得極為誠懇,因為搖頭的舉動,眼角處已經掉了滴淚下來,顯得那麽楚楚可憐,讓人不得不動容。
隻是檀雲是從寧國侯府出來的,這一向又隻聽阮卿的話,即便初雪苦口婆心的求情,檀雲也隻站在那無動於衷罷了。
“主仆之情?”檀雲終於冷哼一聲。
“能想出那般惡毒的法子陷害他人,對待你們這些所謂的貼身丫鬟想必也不會好到哪裏去吧?”
後麵初雪一遍遍的說什麽,檀雲沒再回話,隻語氣冷硬道:“今日你來朝霞閣的事情大姑娘不會計較,但若你要在此處一直不走,怕會惹人非議。”
“檀雲姐姐......”初雪抓住她的手低聲喊著。
可檀雲卻輕輕甩開她的手,“還若不走,就別怪我不客氣!”
初雪淚眼婆娑,心中苦澀,被這忽然一嚇,一張白生生的小臉立時便愕了半晌,連手也怯怯的收了回去。
隻是心裏或許還不甘心,等鎮定下來後還止不住的往那屋內看了幾眼。
檀雲心裏也煩了,並未理睬她,擺了擺手便有人將她帶了下去。
兩層樓高的朝霞閣,到處鋪滿紅豔豔的喜布,灰蒙蒙的一層月光,將孤僻的院落襯得愈發枯寂。
初雪仰頭看了看院外的天色,轉過身從那院門穿過,一會兒便不見了人影。
明日便是阮娉婷與方霖的大喜之日,府中雖鋪著喜色,可瞧著這宅子冷冷清清的,竟無半點喜事的氣氛。
浣玉端著一盤豆團進入露華院時,白芍正蹲在門口撿枯葉,見她進來,便起身小聲道:“明日二姑娘就要離開尚書府了,姑娘這幾日想來有些勞累。”
浣玉忿忿道:“一個妾室生的女兒,婚事竟還要這許多排麵,真是恬不知恥!”
白芍拉了拉浣玉的手,勸道:“姐姐別這麽說,姑娘這些時日為了二姑娘的事情沒少操心,咱們現在可不能讓她心煩了。”
喜色襯著浣玉的臉龐看著紅紅的,她無聲歎了口氣,說話的音調卻比方才小了很多,“方才我聽檀雲說,二姑娘先前的那個貼身丫鬟初雪還想著去看這個主子一眼呢。”
“那檀雲姐姐可是答應了?”白芍微微皺起眉梢著急問道。
浣玉輕笑一聲,“那怎麽可能?”
“眼下是什麽時候,若是出了紕漏,難道找她這個舊仆要說法嗎?”
白芍鬆下一口氣,將幾片枯葉攥在手裏,小聲道:“世子先前也交代過了,這兩日特別重要,萬不可出什麽差錯,尤其是大姑娘,咱們得好好守著才是。”
窗子半開,風聲不時擦過窗欞木,傳來颯颯的聲響,浣玉默默點了點頭,一雙眼睛往那屋內看去。
這幾日溫枕沒有回來,阮卿睡得早,不過今日阮父來過,所以這會兒屋內燈還亮著。
桌案旁,阮卿正在埋頭看書,白芍早前備了盆炭火,如今還未熄,將裏麵烘得暖暖的,如春日一般。
小娘子頂著一頭彎月髻,濃密柔順的發間插著那根茶花簪,一隻手微微撐起時,露出了藏在月白裏衣裏頭如玉色的肌膚。
桌角旁的燭光攏下來,那根茶花簪上麵的小小珠子卻襯得那張小臉愈發明豔旖旎,便是再清心寡欲的一個人此刻也會被逼得口幹舌燥,心慌到極致。
見兩人進來,阮卿兩指揉了揉額,“你們剛才在院裏說什麽呢?”
她放下書,將那月白裏衣攏了攏,起身朝兩人慢慢走近。
浣玉與白芍對視一眼,訕訕笑了兩聲,道:“奴婢們在說二姑娘的婚事,是不是吵到姑娘了?”
阮卿勾唇笑了笑,道:“阮娉婷的婚事在即,隻是我今夜無心看書罷了。”
她語氣頓了半晌,忽的伸手捏起一塊豆團,轉而向桌案那走去,“今日初雪去過朝霞閣了?”
“姑娘......”浣玉臉一紅,將豆團放在桌案上,“奴婢並非想瞞著姑娘,隻是二姑娘這事兒實在丟麵子,奴婢不想讓姑娘擔心。”
自阮娉婷再次被關進朝霞閣,阮卿便立了規矩,往後傳話或是送上一日的吃食皆不能由阮娉婷直接找,得通過守在外麵的檀雲,上報後得了允許才能派人來。
今日按例,該由浣玉去送晚飯,檀雲將初雪攔在門外這件事兒,她去朝霞閣時便已經知道了。
可眼下是什麽時候?
阮娉婷剛私逃不久,要是再被人偷偷放出去,明日與方霖的婚事她們可交不出來人。
更遑論江氏和阮娉婷從前心思那般歹毒,要將姑娘置於死地,她哪敢放心在這個時候讓阮娉婷見上任何一個人。
是以,在進露華院時,她便有心要瞞著這件事。
隻她是這院子的人,是姑娘的貼身婢女,論理上,她不該私自決定。
“姑娘,初雪伺候江氏和二姑娘多年,奴婢隻是怕她......”
她的話剛到嘴邊,就見一道銀光忽閃,一支冰冷的長箭直奔阮卿的麵門而去。
那一刹,兩個婢女的心下意識都提到了嗓子眼。
阮卿的眸光隨著那支箭飛來的方向滯了滯,順手抄起桌案上的小燭台便毫不猶豫的砸了過去。
那支箭少了幾分力道,掠過阮卿的發梢一下子穿在了那根茶花簪中央。
小燭台砸在半開的窗欞上碎了,那根還殘留著茶花香的簪子已經破碎了一地,隻是還未等三人喘口氣,銀箭便又接連穿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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