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寧貴人的話，淑妃沒太在意，接過蕊珠遞過來的嵌金絲雕花手爐後倒是看到蕊珠那張悄然漲紅微怒的臉。
    才剛收回手，淑妃就聽到蕊珠啐罵著寧貴人，“呸，什麽低賤東西，竟然敢在娘娘跟前離間娘娘與皇後娘娘的情分。”
    “還肖想讓娘娘對皇後娘娘動手，怕不是她想看著娘娘與皇後娘娘兩敗俱傷，自個兒坐收漁翁之利。”
    “若不是陛下將這次的除夕宴交由她與惠妃娘娘主持，她怎麽會有這樣的機會在娘娘跟前這般蹬鼻子上臉！”
    淑妃臉上本還是平靜的，乍然看到蕊珠這副模樣不禁有些啞然失笑。
    “我瞧著今日小蕊珠似乎不太高興啊，怎麽，還在想寧如意先前說的那些話？”淑妃一手捧著手爐，一手撐起腦袋斜倚著。
    蕊珠撅著嘴，瞧著確實有些不太高興，她朝著淑妃抱怨道“寧如意不過一個小小的貴人，若不是皇後娘娘病倒，再加上娘娘懷有皇嗣，這等重要的事情陛下豈會交由她來做。”
    “不過”蕊珠話鋒一轉，緊緊皺起了眉，“寧如意今日這話雖是在離間您與皇後娘娘，可她話裏同樣提到了惠妃。”
    “寧如意莫不是也想對惠妃動手？”
    淑妃看著她一臉緊張的模樣，揚起臉笑了笑，很是欣慰道“看來蕊珠在這宮裏待久了，變得越來越聰明了。”
    她眼裏閃過一絲冷淡，沉默了一瞬，繼續道“讓人查驗一下今晚的膳食有何問題，寧如意今日這話隻怕不止針對我與姐姐，恐怕連惠妃都在她的算計當中。”
    “娘娘這是也想保護惠妃？”蕊珠一臉疑問道。
    淑妃一張平靜的臉上掀不起任何波瀾，連說出來的話也沒有一絲溫度，“惠妃還算聽話，留下來也能替我掣肘宮裏的其他人，最重要的是，我可不想因為她，將禍事引到我和姐姐身上。”
    她還不知道寧如意今日這話是在謀劃著些什麽，但既然能提到姐姐與她及惠妃，想來遲早也是要對她們動手的。
    按兵不動不如主動出擊，但今日是除夕宴，事事都經由惠妃和寧貴人，此時動手於她而言有些不利。
    “對了娘娘，老大人讓人來傳話說，寧貴人的生母趙姨娘身份有問題。”蕊珠忽然一臉凝重道。
    淑妃蹙了蹙眉，“有何問題？”
    蕊珠將四周看了一眼，才主動貼近到淑妃耳邊，低聲道“老大人查出，寧貴人的生母趙柔安並不是尋常門戶所生，更不是大晉人，她是漠北人。”
    “漠北？！”淑妃眼中劃過一絲錯愕。
    還在閨閣時，她便聽聞了當年沈觀潮沈老侯爺奉旨殲滅漠北的事跡，不想幾十年過去，漠北人竟又死灰複燃，還混入到大晉之中。
    如此居心，到底有什麽目的？
    淑妃臉上的怔愣還未褪去，便聽到蕊珠又道“當年沈老侯爺雖給了漠北一場重擊，但還是讓漠北的皇室後代偷偷逃走了。”
    “如今的那位趙柔安便是當年逃走的漠北公主，代寧公主。”
    說著，蕊珠停頓了一下，接著道“老大人還說，不止娘娘身邊，就連陛下和皇後娘娘乃至整個宮裏都混進了趙柔安安排的人。”
    “娘娘，咱們如今都摸不清那些人到底是誰，若要鏟除，隻怕有些難。”
    淑妃的眼中閃過一絲敏銳，她冷笑一聲，“既是趙柔安安排進來的，那咱們就查與趙柔安有聯係的人。”
    “娘娘這是想如何做？”蕊珠不解道。
    淑妃勾唇，笑意不減，“無論是宮女還是太監，或是侍衛，皆造冊在列，查查他們何時進的宮，怎麽進的宮，是否與寧鴻與趙柔安有任何幹係。”
    “還有”淑妃臉色頓了頓，“查查寧如意都與哪些人走得過近，趙柔安既然謀劃了這麽多，想來目的極深，那她這女兒說不定也在她的計劃之中。”
    淑妃猛然想起，當年憑借寧如意一個庶女的身份，本是進入不了後宮的，但還是被她生母狠心送到了陛下身邊。
    趙柔安如此做，唯一的目的便是想讓寧如意能跟在陛下和皇後娘娘身邊，以便隨時竊取她想要的信息。
    而前些日子陛下突然下發的一道賜死方榮的旨意
    淑妃猛然抬頭望向蕊珠，“父親是不是進宮替方元齊的兒子方榮求過情？”
    蕊珠麵上有些意外，她沒想到娘娘會突然想起方榮的案子，點了點頭，“娘娘為何忽然想起這些？”
    “當時方榮犯下的事本是死罪的，可老大人曾為了他進過宮一趟，奴婢記得，陛下當時雖十分惱怒，但還是聽進了老大人的話的。”
    “就是不知為何，陛下最後竟又改了主意，硬是下了一道賜死方榮的聖旨。”
    說起這事兒，蕊珠便覺得有些詫異。
    以老大人的諫言，陛下總還是會聽進去幾分的，可轉過頭，竟還是下了一道賜死方榮的旨意。
    可方榮這案子本就是死罪，老大人慣來嫉惡如仇，又怎會在陛下跟前替方榮一個罪犯求情？
    淑妃沒察覺出蕊珠神情裏的奇怪，卻是又問道“那道旨意頒下之前，寧如意是不是去見過陛下？”
    “娘娘”
    蕊珠回過神，一邊回想著那日的事，忽然眉頭一緊，道“老大人進宮的第二天，寧貴人確實端著盞茶去了承暉殿，可那時候陛下正在批閱奏折，寧貴人進去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就出來了。”
    “娘娘”
    蕊珠說到這裏一驚，小聲問道“娘娘是懷疑，那道旨意與寧貴人有關？”
    淑妃垂下一半的眸子，片刻後，那眼裏盡是狠絕之色，“高公公貼身伺候陛下，你去找高公公問問，寧如意見過陛下之後，陛下身上有何反常。”
    “好，奴婢這就去辦！”蕊珠趕緊應下，剛走出幾步卻聽到淑妃一道慵懶而放鬆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看來寧如意本宮也不必留著了。”
    先前她總認為寧如意出身低賤，又難以懷上孩子，這才少了幾分戒備。
    卻沒想到她心軟的後果，卻是讓漠北人趁虛而入。
    現在她隻祈求陛下和姐姐的病不是因這些人而起，否則，她定要讓她們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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