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7章 月上梢頭,田壟吃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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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7章 月上梢頭,田壟吃瓜
第587章 月上梢頭,田壟吃瓜
陳知安的聲音很冷,吐出的話更冷。
就像是一把刀子剖開範劍的心髒,把他心底那點可憐的自尊攪的稀爛。
沉默良久。
範劍終於抬起頭,眼眶微紅,低沉道:“師叔,我會把劍取回來。”
“嗬,取回來!”
陳知安冷笑道:“你的劍種劍心都已經徹底枯萎了,你滿心都是那個女人,你拿什麽去取?
跪在她麵前求她?
求她大發善心,把你的劍還給你?”
範劍幹裂的嘴唇微微張開。
不知該如何回答。
當然。
陳知安也並不需要的答案。
隻見陳知安忽然伸手朝虛空一拽,一把長劍落入手中。
麵無表情遞給範劍。
“現在去洗個澡,換身幹淨衣服,拿我的劍去。”
範劍神色惘然。
不明白為什麽對自己失望透頂的小師叔會把這柄劍交給自己。
無雙!
一劍落而天下驚的無雙!
當年陳知安第一次出走江湖,率領陳留黑騎踏平禦劍宗,逼得琅琊薑氏低頭。
一手將那旅居長安二十年的薑白虎推上薑氏家主的寶座。
至此無雙便成了陳知安的佩劍。
雖不是本命劍。
卻也從某些方麵代表了陳知安的身份。
而現在。
小師叔居然把它交給了自己...
“我先前還有句話沒說。”
陳知安將無雙劍放到範劍手中,神色稍緩:“情愛之事,本就從來沒有道理可言的。”
你把自己的心交出去,不一定就能換回一顆真心。
從你愛上她那一刻起,就已經把能殺死你的劍,親手遞到了她手中。
但這不是你的錯。
也不用因此而對這世間情愛感到絕望。
你隻是失去了一個不在乎你的人,可是她卻失去了一個把命交給她的人。
真正輸的是她。
她未來不會遇到比你更好的人。
而你未來遇到的每一個人——
都會比她好!
現在你要做的。
是洗個澡、換身幹淨衣衫,帶著無雙,意氣風發站在她麵前。
取回你的劍。
也取回你親手交到她手中的命!”
範劍聞言,本就泛紅的眼眶再也忍不住,忽然潸然淚下嚎啕大哭起來。
陳知安和柳七對視一眼。
悄悄走出了院子。
.......
“老板似乎對範劍信心很足。”
走在田野小路上,柳七忽然開口道:“那楊止偷了他的本命劍,連劍種和劍心都一並竊去,以範劍現在的心境,恐怕很難取回劍一!”
“我對陳知命信心很足。”
陳知安笑道:“都在說範劍撞了大運,劍聖爐剛開業他恰好是第一個走進劍聖爐的人,於是白撿一把名劍,成了劍一的主人。
然而他們哪裏明白。
陳知命那家夥雖然視財如命,但涉及到劍三千,絕不會那麽隨意的。
他選擇範劍為持劍者。
隻會是因為範劍有那個資格!
既然陳知命信他,我有什麽理由不信?”
“那倒也是。”
想到那位在央水畔磨劍的布衣青年。
柳七也覺自己的擔憂有些多餘。
青樓夜鶯傳回來的消息中,回歸聖地已經很久沒有大宗師下山。
據說如今逐鹿天下的劍道氣運,已經有七成聚攏在那央水畔。
整條大河都充斥著劍意。
隨手一拽就是滔滔大河。
大宗師境已經無人可以擋住他一劍。
這樣不講道理的妖孽。
他能把劍一交給範劍,本就已經是最好的證明......
......
陳知安蹲在土壟上。
.
眼尖發現那瓜田裏居然有一隻瓜有碗口那麽大。
雙眼不動聲色四處打量。
此時月上梢頭,田間隻聞蛙聲一片。
哪裏有半個人影。
頓時躡手躡腳朝瓜田跑去,衣袖一攏,一顆粗碗大小的個瓜就被扭斷藤蔓,消失在夜色之中。
“老七,快走!”
將瓜藏在懷中,陳知安招呼柳七跑路。
然而還沒跑幾步。
就見那土壟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抽旱煙的老頭,正黑著臉看他。
陳知安幹笑兩聲:“哈哈,今晚月亮真圓,咦,村長也睡不著啊!”
老村長自顧抽著旱煙,根本懶得搭理他。
“那什麽,剛剛田裏有隻猹,我去捉它呢,可惜叫它給跑了, 隻撿到一個被它禍禍的瓜!”
說著陳知安從懷中掏出那個還有些青澀的瓜,嬉皮笑臉道:“村長,你還要不要?”
溫九流吐出一個煙圈,冷冷道:“要!”
這混蛋一早就盯著他的瓜,這幾天都被他禍禍了好幾個。
要是熟了無所謂,這他娘的還是青瓜蛋子呢。
眼看田裏都沒幾個了。
這混蛋居然舔著臉問還要不要?
“哈哈,月下吃瓜正好!”
陳知安仿佛根本沒有聽到溫九流的話。
麻溜掏出一把刀子,幹淨利落破開。
丟給溫九流一塊,又給柳七一塊。
然後坐在土壟上啃了起來,隔著溫九流老遠。
溫九流和柳七臉色微黑。
這混蛋會不會有些過分了,自己啃那麽大一塊,給他們這麽點?
而且你他娘的好歹是大荒陳留王,想吃個瓜哪裏吃不到,非得大半夜來偷?
陳知安根本不理會他們的想法。
自顧埋頭吃瓜。
畢竟他們哪裏能明白月下偷瓜的浪漫。
不多時半隻瓜吃完,他把瓜皮直接往田裏一丟,躺在田壟上,雙臂枕頭看著月亮,不知想到什麽,發出一聲滿足的歎息:“這他娘才叫向往的生活啊.....”
柳七和溫九流微微一怔。
陳知安是青樓之主。
是大荒陳留王!
是天道榜殺手。
是屹立白帝城劍斬聖人的屠夫。
他身上套著讓人不敢直視的光環,就連名字上都鑲著染血的金邊。
他的過往太過璀璨,太過血腥。
以至於讓所有人下意識忽略了,他其實隻是一個還未到而立之年的少年而已。
他這個年紀。
本該和範劍一樣,見鶯飛草長,傷春悲秋。
而不是挑著整個大荒的未來佝僂前行。
“他,或許也很累吧...”
溫九流和柳七變得有些沉默。
......
在田壟上躺了一會兒。
陳知安見柳七和溫九流都眼神詭異地看著自己。
安靜的有些過分。
不由心底有些發毛。
思襯這兩家夥是發現我還藏了一隻瓜?
沉默半晌。
他從田壟上坐起,看著一臉深沉的溫九流猶豫道:“村長,範劍的事兒,你先前都聽見了吧...”
“此事我會處理。”
溫九流吐出一縷青煙,煙霧繚繞,叫人看不清神態。
“我輩劍修問劍是尋常,輸贏也是常有之事,範劍如果技不如人丟了本命劍,哪怕‘劍一’再重要我們都輸得起。
但他青羊宮既然如此行事。
想要踩著我劍閣的名聲往上爬,那就別怪老子的劍不講道理了。
三日後,我會前往青羊宮觀禮。”
說到這裏溫九流停頓片刻,一臉深沉看著陳知安歎息道:“此事你就別管了,幫我看好瓜田就好,要實在忍不住想摘,挑熟透了的吃。”
陳知安眉頭微挑。
老頭這瓜保熟嗎?
不止是溫流。
就連柳七也道:“老板,青樓有我,你安心守瓜就行,事有不逮,我會去黑風山請青牛前輩出手。”
陳知安沉默了。
柳七這家夥可一直嫌棄自己做甩手掌櫃的。
之前有小清兒頂著,柳七也不說什麽。
現在小清兒不在,朱安鹿又還沒有成長起來,柳七得一邊兼顧白帝城,一邊處理青樓事務,還得監管著夜鶯,看自己的眼神早就帶著刀子了。
怎麽今天是抽風,還是瓜裏藏了毒?
這兩個家夥居然都變得這麽好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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