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那個人,是霍聿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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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溫淺回答的很幹脆。

    清冷的燈光將她姣好的側臉襯托的越發溫涼,要說什麽時候認識的霍聿深,就是因為江時初而起的那一場陷害。

    一直到現在為止,她都是這樣認為。

    可顧庭東的神情顯然意味深長。

    你所以為的,就是這樣嗎?”顧庭東歎息了聲,眸中似有掙紮,是不願把這些話說出來,可又無可奈何。

    而此時此刻,溫淺更加搞不懂是怎麽一回事。

    說清楚!”溫淺緊蹙著眉,隱隱有預感讓她知曉這裏麵或許是有她所不知道的東西,甚至,她不敢去靠近。

    顧庭東看向祁衍,“阿衍,你先回避下。”

    好。”祁衍點了點頭,離開。

    而後,這死寂一般的客廳裏好似靜的隻剩下些微的呼吸聲。

    沉默寂然。

    溫淺知道他有話要說,並且是不願意讓祁衍聽到的內容。

    阿願,你現在還記得霍家的事情嗎?”顧庭東緩聲問著。

    他英俊的五官似是蒙著一層看不真切的朦朧,視線盯著煙灰缸裏早被掐滅的煙。

    記得。”溫淺凝著他的眼睛,繼續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麽?”

    顧庭東把她麵前的牛皮紙袋拿過來,修長的手指按在上麵,並不打開。

    隻是問:“阿願,那你還記得你十八歲回溫家那一年前,休學了一年是因為什麽?”

    因為……”溫淺立即便想回答,可忽然之間,像是得了失語症般。

    一瞬間忘了自己要說什麽似的。

    回到溫家前的那一年,她休學了一年,再之後,她換了所高中重新複讀了一年參加高考,她的人生與霍如願這三個字再無聯係。

    而後來的時間裏,怕是連她自己都快忘了,霍如願到底是誰。

    她仔細回憶著,腦海裏的畫麵卻像是斷了片一般,並不清晰。

    忽而,似有一個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溫淺搖了搖頭,說道:“那一年我生了場大病。”

    聞言,顧庭東不置可否地看著她。

    阿願,我們在一起的這麽多年裏,每年的體檢也是我陪著你去的,若是有什麽大病能讓你休學整整一年,為什麽會完全沒有記錄在案?”

    顧庭東的眸光從她臉上劃過,自己在說這些話的時候也是隱隱的不甘。

    為什麽呢?

    溫淺也在心裏問自己這個問題,為什麽這麽多年,她從來沒想到過這些。

    她不耐煩地拿起手邊的水杯喝了口,指尖卻微微顫抖沒能拿捏得住,清脆的聲響回蕩在客廳裏,拉回了她的思緒。

    顧庭東!你有話直說,不要這樣繞繞彎彎的,當初是你說我不幹淨,你難道還真的刻意去檢查了不成?”

    溫淺拔高了自己的聲音,為了掩飾她的毫無底氣。

    男人的眸色沉了下去,煩躁之下他不停地開按打火機,卻又不點煙。

    阿願,你還記得我們訂婚之前一起去做的那次檢查?沒錯,是我媽多了心眼,找了認識的醫生帶你去婦科檢查,而那醫生說……你的處\女膜並非完整也是真的,甚至宮頸口也並非是……”

    你瞎說八道什麽!”溫淺氣的發抖,就連聲音也帶著輕顫。

    阿願!事到如此,我還說什麽瞎話?”顧庭東拿出另一份文件,“我並不相信我媽和她那位朋友所說的,但巧合的是,那位婦科醫生恰好記得當初的事情。”

    顧庭東把手裏的東西推到她麵前,“你看看吧。”

    溫淺打開這些東西的時候,手在明顯的顫抖。

    沒看到這份東西之前,她會覺得顧庭東這個人渣都是在說假話騙她,可真真實實看到了這份東西以後——

    安都醫院的住院記錄。

    姓名:霍如願

    年齡:18

    從第一次產檢記錄,一直到最後生產的相關資料,詳詳細細的都被列在這些文件上麵,紙張泛黃,字跡卻清晰異常。

    溫淺麵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就這樣呆愣著從第一頁翻至最後一頁。

    而最後一頁上放著的照片,那熟悉的五官和容顏,不就是……她自己?

    阿願,這些你都記得嗎?整個安都找不到第二份有關的資料,當年被人銷毀的也算幹淨了。”顧庭東看著她蒼白無血色的臉,閉了閉眼又說:“我媽手裏捏著這一份東西,逼著我和溫家退婚,若是不依她說會將這些完完整整公布於世……”

    顧庭東不否認,在看到這些東西的時候他是震驚的,沒有一個男人能接受自己的未婚妻曾經生過一個孩子,並且隱瞞便是這麽多年。

    他承認,自己在那第一時間是退卻了,可更怕的是他母親真的把這些東西曝光出來。

    那身為溫家二小姐的她,又一次會麵臨身敗名裂。

    可溫淺,又像是從來沒騙他。

    不記得!我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我生沒生過孩子我難道自己會不清楚?”溫淺一怒之下把麵前的質料全部掃落在地上,她顫顫巍巍站起來,雙眸通紅。

    顧庭東,你有多恨我才能編出這樣的謊話,甚至還偽造這些莫無須有的證據!”

    他眉間深鎖,“阿願,我不知道你是真不記得還是不願記得,錦城霍家那個五歲的男孩,這一切都並非巧合。過去的就當已經過去,我隻想你離開霍聿深。”

    霍家,霍聿深,五歲的孩子……

    溫淺的腦海裏混沌的一團,根本無法分清到底什麽是真什麽是假。

    她痛苦地按著自己的太陽穴,好像有什麽東西很清晰地在腦海裏,可一下子又都不記得了。

    天旋地轉,一時之間眼前的畫麵不清晰,溫淺頭暈眼花撐著沙發的靠背想要快些離開這個地方。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她的麵色蒼白的嚇人,顧庭東緊張的站起來。

    下一瞬,她像是渾身脫了力一般,軟軟的倒了下去。

    阿願!”

    ……

    顧庭東把她抱到了樓上的臥室,她的意識迷迷糊糊,一沾上床便顫抖著縮進了被子裏,巴掌大的小臉顯得更加蒼白瘦弱。

    顧庭東在她床前站了一會兒,留給她一個較為私人的空間,轉身離開。

    重新恢複一片安靜。

    溫淺這幾年來一直在做著同一個夢,每次的午夜夢回她都會哭著醒來,卻從來想不起來那夢裏的畫麵究竟是如何的絕望。

    她是什麽時候離開霍家回到溫家的?

    爺爺去世之後?

    可怎麽想都有一段很長的時間對不上。

    她不記得,真的一點也不記得。

    半夢半醒間,她仿佛依稀又聽到了有人在她耳邊說的那段熟悉的話——

    ‘你叫霍如願,十三歲那年霍家的管家領養你做孫女。十八歲的時候,你家人找到了你,以後就回自己家裏生活,和霍家再無一切關係。高三這年,你隻是生了一場大病所以休學,很快就好了……’

    她曾經是霍如願……

    ……

    已經夜半,顧庭東和祁衍兩人在樓下,空氣中蔓延著煙草清苦的氣息。

    庭東,你這樣把阿願帶出來,青城那邊怎麽辦,你可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顧庭東的視線落在遠方,“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阿願不要再回青城了,隨便去哪裏都行。”

    隻要離開霍聿深,怎麽樣都行。

    這一夜,誰都無法做到心安。

    翌日清晨,顧庭東敲了敲溫淺的房門,無人回應。

    他靜靜等了會兒,卻依舊聽不到裏麵的動靜,他心思一沉,擰開房門進去,走近才發現了她的不對勁。

    阿願?”顧庭東俯下身,隻見她半張臉蜷縮在薄被下,臉頰上均是不正常的緋紅之色。

    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掌心觸到的是一片滾燙。

    他費了一番勁才能讓她鬆開攥緊的被子,指尖觸到她的脖頸上,亦是一片濕汗。

    顧庭東立刻關了房間裏的冷氣,打電話找了家庭醫生過來。

    溫淺在房間裏醒來,陌生的環境裏隻有她一個人,她看著四周的景象,有那麽一瞬間她完全忘了自己這是在哪裏。

    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在這裏。

    呆愣的看著頭頂的天花板,直到有人過來替她拔下了手背上的針頭。

    溫柔的女聲在她耳畔響起,“還有點低燒,要喝點熱水嗎?”

    溫淺搖了搖頭,她再次閉上眼睛,渾身乏力甚至連一個字也不想多說。

    迷迷糊糊的睡了又不知道多久,再睜眼的時候,顧庭東站在臥室的落地窗前,那清俊挺拔的背影落入她的眼底,無端的生出些許寂寥之意。

    溫淺費力的坐起身,顧庭東聽到身後的動靜,轉過身說:“你睡了很久,起來吃點東西。”

    她看了他良久,才像是鼓起勇氣問:“你說我為人生下了一個孩子,那個人,是霍聿深?”

    如果是,那便太荒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