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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隻是同學們自行舉辦的活動，再加上顧長離表示會自己照顧好他的弟弟，其餘人並沒有對出遊旅行中忽然添上一個還在讀小學的孩子表示異議。
    相反的，皮膚白嫩相貌頗佳的莫懷前甫一出現在旅行車上，便吸引了班上絕大多數女生的注意——小正太實在太萌萌噠了，即使皺著眉頭冷著臉，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臭屁模樣，也絲毫沒有折損他自帶的天然萌光環。
    “不是我說，顧長離你們家裏的基因也太好了，父母親也一定是大帥哥大美女吧。”
    顧長離的前桌，大大咧咧頗有點女漢子性格的李佳淨從後座探出半個腦袋，摸著下巴看著前方同座的兄弟兩人。
    哥哥眉目如畫煌煌如仙，弟弟五官精致可愛萬分，這麽一搭隊，乖乖巧巧地坐在一起，殺傷力倍增，簡直炫目地快要發出光來。
    瞧著班上妹子們周圍亂轉的粉色小花就能看出端倪。
    像是被李佳淨的話語觸動了心事，顧長離神色一黯，遲疑片刻後方才輕歎一口氣，笑道，“當然，在我心目中，他們就是最完美的。”
    “哥……”
    莫懷前在李佳淨問出那個問題後臉色就變得很不好，他頗為惱怒地瞪了後者一眼，然後立即憂心地看向自家兄長。
    他很清楚，父母的不幸離世一直是他哥哥心中的一道創口，都說光陰是最好的療傷藥，然而漫長漫長的時間流逝，並沒有讓它治愈結疤，僅僅隻是被掩蓋被隱藏，在陰暗不見陽光的地方潰爛流膿，觸而生疼。
    不過，哥哥這次的反應卻是大出他的意料——能夠做出這樣回答的顧長離，是不是代表他已經逐漸走出陰影，能夠正視那段心殤了？
    即使再怎麽粗神經，剛才那股尷尬又凝重的氛圍李佳淨還是還是有所察覺的，‘一定是我提了什麽不該問的問題……’，這樣想著的她吐吐舌頭，十分不好意思地縮回腦袋，老老實實地坐會自己的位置。
    見礙眼的人離去，莫懷前也懶得和她計較，他小心翼翼地攥著顧長離的手，掌心溫暖而幹燥，沒有顫沒有異狀，不像是情緒失控，這才稍稍放鬆下來。
    然而還不待他這小大人般的擔心憂慮持續多久，顧長離一抬手便把他的小手掌反握，同時伸出另一隻手揉了揉莫懷前的發頂。
    自從發現這樣毛茸茸的觸感十分舒服後顧長離便喜歡上這個解壓方式，效果拔群。當然，當事人樂不樂意這種小事從來不在他考慮的範疇。
    “…………”
    許是莫懷前苦大仇深生無可戀的表情太過滑稽，便連顧長離都忍不住笑出聲來，他這麽一笑，前者的表情就更加悲苦了。
    #我這麽關心兄長兄長卻一直在拆台伐開心嚶嚶嚶嚶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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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上就是莫懷前此時大概的心裏寫照。
    “我可沒你想象中的那麽玻璃心，十年過去了……也已經足夠了。”
    少年纖長濃密的睫毛在陽光之下投出深深的影子，像是顫抖的蝶翼般將眸中的傷痛和釋然掩蓋。束縛與解脫，歡喜與悲涼，眷戀與希冀，不舍與放下……短短的一瞬間，無數種相互對立又雜糅的情感在他的神情中醞釀誕生而又消逝，最後的最後，凝結成一抹比車窗外的六月豔陽還要明媚亮眼的笑靨。
    “還有啊，想安慰身為哥哥的我，你小子現在還不夠格呢。”
    被方才那一刻的情感流露所震懾，恍惚還未回過神來的莫懷前聽到顧長離這麽一說，頓時眉毛一豎兩眼大亮。
    “這種事哪有夠格不夠格的！！哥哥也隻比我大了六歲！才六歲而已，我一下子就能追上！”
    “六歲可不是什麽小數目，比如說，我們肯定上不了同一個學校。”
    覺得莫懷前被氣得兩頰通紅，仿佛一隻炸了毛的小奶貓的樣子很有趣的無良大哥故意挪揶道。
    “如果大哥想的話，高中也許不可能，但我們可以在大學做校友。”
    莫懷前小胸膛一挺，用的是十成十的陳述句，底氣十足。
    “………”
    忘了這小子可不是尋常熊孩子，而是一個智商超高熊孩子的顧長離心中暗道不妙。
    要是真把這小子刺激狠了，他們成為校友的可能性還是挺大的……這不就代表即使到了大學裏還要繼續擔負哥哥的責任照顧弟弟？
    幸而這時從後座那裏傳來的一陣喧囂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顧長離當即莊做一副圍觀群眾的模樣轉移話題，循聲望去。
    吵鬧的來源是一個留著披肩長發身材嬌小的女生，她的臉上還帶著餘悸未消的神情，煞白煞白，又因為自己的舉動引來全班人的注意而頗為羞澀，低著頭半天沒有說話。
    “痞子莊！你又做了什麽壞事！是不是你欺負羽柔了？！”
    李佳淨柳眉倒豎，俏臉含煞，一副“你要是不老實我就出手揍你”的凶悍模樣。
    “別別別我沒有啊！”
    外號痞子莊的莊文濤有著和自己書卷氣的性命很不相符的外表，尖嘴猴腮，看上去就是奸滑狡詐的壞人樣。不過班上人和他相處久了，也都明白對方隻是模樣不討喜，性格跳脫了些，有時喜歡弄些無傷大雅的小玩笑，本性並不壞。他苦著臉看著班上幾個喜歡劉羽柔的男生不善的目光，連連舉手表示投降。
    “李女俠你就饒了我吧，我這小身子板可受不住你一拳，我真沒有作弄羽柔，隻是和他講了點從舅舅那裏聽來的小道消息。”
    “你舅舅？”
    李佳淨聞言頓時收起表演成份大過實際意義憤怒表情，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好奇求知欲。
    與自帶小混混buff的莊文濤不同，他的舅舅是本市有名的英雄刑警，據說偵破了很多起大案要案，時不時地上法製報紙的頭條，這樣的人物口中說出的小道消息，自然會讓這群還處於青春期的男生女生們感到萬分的新鮮。
    “……那消息挺嚇人的，你們看都把羽柔嚇成這樣了，我們不是還要去露營嗎，說這個不好。”
    莊文濤一看，不止李佳淨一人，大半車的同學都往這裏探頭探腦，急得連連擺手。
    “你選吧，現在說，還是讓我們揍一頓以後再說？”
    捏捏拳頭，李佳淨烏溜溜的高馬尾在腦後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她的臉上帶著燦爛的，仿佛人畜無害的笑意，卻讓莊文濤渾身一抖，欲哭無淚。
    “我說……我說還不行麽……那是上次我去舅舅家，他喝醉酒的時候不小心順口說出來的。”
    “我們這次不是要去博湖山那裏的露營地嗎——我聽見舅舅他說，‘就差一點點，就能抓到血天使……居然在博湖讓他跑了……’這樣的話，剛才就當做八卦和羽柔說了，沒想到把她嚇成這樣。”
    血天使？
    車上的高中生們互相對視著，個個臉上都是神色古怪。
    這個名字聽上去很中二很搞笑，像是什麽三流的玄幻小說會出現打醬油的小boss，但是隻要是這個城市的，或是曾經在這裏居住過一段時間的人，都會對這個名字印象深刻，甚至感到深深的恐懼。
    之前也說了，這裏是一個不算繁榮的二線城市，不過小城治安良好，民風也還算淳樸，於此居住還是較為舒心的。可偏偏就是這樣一個在中/國一抓一大把，平平無奇的小城裏，居然出現了一個震驚全國的連環殺手。
    由那些不靠譜的小報統計，這個連環殺手起碼用虐殺的手段殺死了七個以上的年輕男孩，之所以叫他血天使，是因為在血流滿地不忍直視的現場，往往都會留下一個小小的，沾滿受害者鮮血的天使雕像。
    聖潔美麗的天使，卻被無辜者的鮮血所洗，所玷汙，其中蘊含的黑色幽默意味，簡直叫人不寒而栗。
    不過這麽嚴重的連環殺人案很快引起了省城的重視，特意從其他省份調來一眾專家成立專案組調查，自那之後，這位惡貫滿盈的殺手便銷聲匿跡再無消息，普通民眾們都以為其人已經落入法網，卻不想此時居然還在潛逃著。
    “……聽上去很不妙啊……那個什麽鬼不是很喜歡殺年輕男生嗎？我們這一車的目標也太大了。”
    一個男生推推眼鏡，有些哆哆嗦嗦地說道。
    “不要杞人憂天了。”
    正當不安的氛圍逐漸彌漫在車上時，之前一直抱胸津津有味聽著的沈誌遠忽然說道。
    “那個事情都是一年多以前發生的，他總不會還會在山裏住上一年吧，博湖山的條件有多差你們又不是不知道，真要那樣可不就成野人了？而且這一年多去那裏旅遊的人那麽多，有聽說過誰出了事情嗎？不要自己嚇自己，好好趁著這些天放鬆一下才是正理。”
    沈誌遠的這番分析有理有據，很快引得大家的同意，也對之前自己的犯慫不好意思，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不禁笑出了聲。
    “血天使？這名字好囧啊。”
    將這一場鬧劇看在眼底的莫懷前摸摸腦袋，歪頭問道，“哥，你有聽過嗎？”
    “聽過是聽過，不過就像沈誌遠那貨說的，沒什麽大事，不用放在心上，你還是好好想著到了那邊怎麽撿火柴生活搭帳篷吧。”
    顧長離促狹一笑，頗有些沒心沒肺地說道。
    “包在我身上。”
    將那一份小小的憂慮放下，莫懷前拍著胸脯做出了保證，同時在心中暗下了一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