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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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硬要說來,以顧長離如今的修為,僅僅是被掐住脖頸,遠不至於會如此狼狽。“真人息之以踵”,元嬰期修士的經脈無垢,穴竅自通,全身上下每一寸的皮膚都可以溝通外界。之所以會如眼下窒息的表現,主要還是因為血妖王外放的,充滿殺意和壓迫感的精純真氣。
就像是猛虎的咆哮可以生生嚇死膽子小的動物一般,對方的修為高過自己太多,無需動手,即使是簡單的眼神和肢體動作都能夠帶來深切的威脅。
察覺到顧長離的臉色已經由紅轉白,呼吸的節奏也愈發緩慢,影冷哼一聲,鬆開手看著前者委頓地摔落在地,狼狽不堪地咳嗽著。
“本座最後給你一次機會,臣服,還是更加痛苦地死去?”
他微微俯身,恍如神明俯瞰著眾生螻蟻般,眼底充斥著毫無波瀾的幽深和漠然。
“咳咳……”畢竟修士的強健身體底子擺在那裏,顧長離幹咳一陣,深呼吸幾下,很快就從先前幾欲昏迷的窘境中恢複。在耳畔傳來血妖王與其說是提問倒更像脅迫威逼的話語後,他忽然出人意料地笑了出來,“你在害怕什麽?”
血妖王的平靜臉色在聽到這句簡單的質疑後,變得鐵青,“此方世界,沒有本座值得畏懼之處。”
“哈哈,血妖王大人,我不是你祖宗,你也不是我的乖孫子。”有點挑釁地抬了抬眉,顧長離語速很快地接道,“就算我的體質再如何了不起,未來再如何璀璨奪目,至少對於現在而言,我還隻是你一個手指頭就能按死的渺小存在。你又何須這樣舔著臉,又是威逼又是利誘,又是各種心理戰術,希望我徹徹底底地屈服於你?我身上,到底有什麽資本,值得你付出如此大的代價?”
“該不會你是傳說中口嫌體正直的傲嬌角色,外表看著凶惡,其實內心相當柔軟的反差萌?”做出惡寒模樣地搓了搓自己的手臂,顧長離似笑非笑地調侃著,“這樣賣人設的套路實在是太老土了。”
顧長離最後說的那句話,每個字血妖王都識得,可串聯起來卻叫他一頭霧水。不過饒是如此,也並不妨礙他理解對方的惡意滿滿和嘲諷。
在他冷笑著朝顧長離伸出手,打算更加粗/暴直接地讓其了解觸怒一位實力遠在他之上的大人物會有怎樣淒慘的結局時,卻見顧長離如同忽然被抽幹了全副力氣一般,慵懶無比地躺倒在地麵上。
“這樣雞同鴨講的世界真是太無趣了啊……”壓低聲音,仿佛抱怨一樣地嘟囔著,顧長離頗為不滿地盯著被血妖王創造出來的,漆黑一片,不時翻湧起伏著的空間天幕,“而且,黑咕隆咚的難看天空也相當不符合正常人的審美,把它撤了吧~”
隨意地擺了擺手,顧長離那副頤指氣使的語氣不像是在同一位權傾一界的大人物說話,反而像是在使喚聽話恭敬的下仆般,理所當然得緊。
“你……”血妖王險些沒被顧長離的放肆舉動氣笑,可是還沒等那抹譏諷的笑意蔓延上麵容,他的表情便倏忽凝固。
這個由世界上所有陰暗汙穢背德扭曲的情感匯聚而成的空間,他的伴身之境,奠基之始,伴隨著顧長離輕描淡寫的話語,當真在一點點地崩潰,損壞。地麵在波動,牆壁在顫抖,天空……天空龜裂,破碎,最後在那縫隙之間,透出了光芒!
明亮聖潔,卻又致命的光芒!
“怎麽回事!怎麽回事?!”前所未有的危機和恐懼感席卷而來,血妖王一邊發出歇斯底裏的咆哮,一邊下意識地朝很可能是罪魁禍首的顧長離招了招手,試圖將其拖拽而起,結果卻是徒勞無功。
他更加憤怒,卻又強自按捺住所有的情緒,他的聲音在此時沙啞可怕得如同砂石砥礪玻璃,“顧長離,你究竟做了什麽?”
“原來高高在上的血妖王大人還是知道我的名字的,在下是不是應該感到榮耀和慶幸?”
顧長離似乎是覺得不斷起伏波動的地麵躺起來不大舒適,很早之前便已經站了起來,他輕輕活動了一下手腕手指,確定它們一如既往的靈活有力後,猛地抬起頭,朝著不遠處努力維持著鎮定的男人笑得露出了滿嘴白森森的牙。
“這件事,我已經足足想了十三年啦!”
在他說出這句話的下一秒,他的拳頭就已經以一股一往無前的勁頭,氣勢洶洶,沉重無比的落在血妖王的臉頰上。
那樣的力道太重太沉,幾乎灌注了顧長離全身上下所有的氣力,硬生生吃下這一記拳頭的血妖王連聲音都來不及發出,從嘴裏噴出的血霧和斷齒順著顧長離手勢的方向飛出,整個人卻往後倒飛而去。
天空崩裂,陸地動搖,在如同滅世的場景中,顧長離沾染上半邊血跡的麵容因為巨大的快意和喜悅顯得妖冶而猙獰,他自己的右手也因為剛才的擊打擦破了外皮,混雜著對方和自己的血滴如同雨點般滴落在地,又很快被滲透吸收。
“這一拳,為顧家村一百三十二口性命。”
他緩步踱去,伸出左手如同拉著一條死狗般揪著血妖王的頭發將他半提起,一把小巧精致的鎏金匕/首捅入後者的胸口,然後重重翻轉。
整個心髒被碾成碎肉的痛苦讓血妖王不禁發出一聲低哼。
“這一刀,為我師尊玄清真人。”
如同最最熟練的屠夫一般,顧長離從對方的胸口處拔出匕首,一點一點,鈍刀割肉地將其四肢取下,整整齊齊地擺在他麵前。
“割肉剔骨,慰我師妹。”
就在顧長離出拳打飛血妖王的時候,如同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他們二人身處的那片空間終於分崩離析,化為虛無,接著便再度出現在原本會麵的那座金碧輝煌宮殿的廳堂之上。
隻不過那滿地橫飛的鮮血殘肢,麵無表情,不緊不慢行刑的施虐者,還有那慘不忍睹的受害人,將一切都罩上淺淡的血色,倍增詭譎。
“太輕啦,太輕啦~~”
喉管被切斷,肺葉被割破,心髒被捅爛,放在尋常人身上早已氣絕身亡的嚴重傷勢,血妖王卻還能朝外吐出一口血沫,艱難地開口說話。
“你難道以為,單憑拳頭和匕/首,就能留下本座的性命?”
“誰說我現在就要你的命了。”顧長離又是一刀切下對方身上的一塊肉,鮮血飛/濺,在見到那很快愈合的傷口時撇了撇嘴,繼續捅/捅/捅,“我現在隻是要保證你跑不了。”
“本座由人心而生,但凡世界上還有惡念貪欲存在,便絕不會滅亡!”血妖王不甘地咆哮著,“隻要你那奇怪的禁絕靈力的手段失效,我有成千上萬種方法讓你在地獄裏掙紮!”
“哦哦哦,反派終於立下死亡flag了。”
“當啷”一聲將匕/首扔在地上,顧長離又是一拳落在對方鮮血淋漓的臉上。
“用/刀切還是不怎麽爽快,還是這樣拳拳到肉的比較舒服。”
“叫你特麽話多。”
“顧長離!!”再度被顧長離狂風暴雨般的拳頭打得苦不堪言的血妖王尖銳地叫嚷著,怨毒萬分。同時也有點驚恐地發現,對方的力量愈發地大了,簡直是呈幾何倍地增長。
這不可能!
事到如今,血妖王已經察覺到自己之前的攻擊手段全都失效的原因——在他毫無察覺的時候,四周竟然被人布下了禁絕陣法。這種陣法的布置繁複,耗費極多,絕不可能在瞬間布置成功,而且發起的時候動靜頗大,極易察覺。因為種種弊端,這個打著可以“隔絕一切靈氣,將修士化為凡人”巨大噱頭的陣法,在修真界運用的並不廣泛。
他究竟是如何毫無防備地中招的?
這一點便是他自己也弄不明白。
最最關鍵的是,禁絕陣法不分敵我,但凡跨入其領域的修士,都會被剝奪動用靈氣的力量。
血妖王感受著一拳一拳落下,愈發強大可怕,幾乎將他每一個骨頭都捶斷的非人力量,內心簡直是崩潰的——特麽這會是無法動用靈力的修士能有的力量,騙鬼呢這是。
而一直努力不停“工作”的顧長離,忽然像是聽見了什麽一直在等待的聲音,止住了手上動作,仰頭凝神傾聽片刻,接著便綻放出一抹大功告成的笑意。
“總算來了。”
“什麽……”還不等氣息奄奄的血妖王多考慮些什麽,一種叫他寒毛直豎,連反抗的意識都不敢有,隻能選擇絕望的冰冷而宏大的意誌瞬間鎖定了他的氣機。
與此同時響起的還有仿佛從九天之上傳來的,沉悶而威嚴的雷鳴動靜。
一直以來,即使被顧長離各種吊打狂毆都沒有動搖過的心防,在此刻轟然崩塌。
天劫,這是天劫!
血妖王的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懼。
“我從很早前便覺得奇怪,明明擁有一擊潰散獨秀城城防的能力,你為什麽會一直悄無聲息地隱沒在血妖界。憑你對人心的理解,應該很清楚,麵對真正壓倒性,無法抗衡的力量,人絕大多數的人類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無需太多,隻要你能挑了正道七星中的四個宗門或以上,天下臣服並不是多麽困難的結局。可是,在毀滅了獨秀城之後,你不但沒有乘勝追擊,反而丟下一句似是而非的威脅話語後,再度銷聲匿跡。”
“而這一切,在得知你的真實身份後,隱約有了猜測。”
“附身於人,深居簡出,乃至顯現你‘複活’能力時都需要放出空間蒙蔽天地——”
這次顧長離倒沒有再出拳頭打人了,他直接站起身一腳踩到對方臉上,語氣嘲諷而輕蔑,“你根本不是自然孕育,而是基於不知何種原因誕生的畸形,為天道所不容!所以你才需要費勁心思強占人類的身體,所以你不敢在天元大陸現身太久,甚至,你驅使血妖攻打天元大陸,也是為了混淆兩界意誌,打算以界主的身份讓它冥冥之中予以你庇護!”
“你自詡能夠掌握人心,麵對修士時高高在上,幾乎將自己當成了神明。”顧長離幾乎忍不住放聲大笑的衝動,事實上他也當真這麽做了,“結果呢?哈哈,原來,威名赫赫的血妖王,充其量不過是一個天地不容,被攆得東奔西跑的喪家之犬!”
自己這一次的人生就是最這麽個可憐可悲的玩意兒攪成了一團亂麻,還真是叫人哭笑不得又倍感可悲。
此時此刻的血妖王完全沒有心思去反抗或者憤怒,那天敵般恢宏的意誌早已將他的所有理智摧毀,在顧長離的鞋底下含糊不清地喃喃自語。“你怎麽可能有能力掌控天劫,這不可能!不可能!!”
“是不可能啊。”顧長離摸了摸鼻子,腳上倒是更加使勁,“實際上,那天劫可不是衝你來的,這是要劈我的,你隻不過是受了池魚之殃罷了。”
“老子可是古往今來第一個到了元嬰期的聚靈體啊。”輕歎了一口氣,顧長覺得腳下硌得慌,想了想,又換了另一隻腳接著踩,“也隻有到了這個境界,才知道為什麽天地都會忌憚妒忌這個體質。”
就好像聲音需要由介質傳播,是以在不借助外物的情況下,真空中是完全無法傳播聲音一般。靈氣便是修士得以運用各種手段,陣法得以運行,丹藥得以煉成,天天材地寶得以生長的首要保障,同時也是維係天地存在的第一元素。
而在不久前初登元嬰境的時候,顧長離一臉懵逼地發現他有了一個能力。
聚靈體,真正的傾一界之力,成一人之勢。
隻要給他充足的時間,他的身體可以有條不紊,毫無征兆地“吞”掉創構一界的靈氣,隨即一飛登天,自成大道。
至於那個靈氣全失倒黴催的世界?當然隻有毀滅一途。
這可是真正秒天秒地秒空氣的牛逼能力——隻要他的實力能夠強大到撐過此方世界意誌最後的瘋狂反撲。
理所當然的,活了不到三十歲,隻是小小元嬰期的顧長離還遠沒有成長到那個境界。
但是天道它不清楚啊,但凡出現令它感到危機,足以威脅到一界生靈的事物時,它的選擇永遠隻有一個。
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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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劫未至,顧長離被天機鎖定的身體便像是受到了不知名的攻擊般,不斷地蒼老腐朽,接著又在之前收攏的龐大靈氣下轉瞬恢複,在蒼老—青春—蒼老—青春的過程中不斷循環的顧長離頗為鬱悶地抓了抓頭發,然後一腳踩在偷偷摸摸朝著殿外蠕動的血妖王背上。
“你跑什麽?作為一個元嬰期就要渡最強九重雷劫的修士,我很需要留個人下來加油鼓勁。”
“放開我,你這個瘋子!瘋子!!”
血肉模糊的臉上猙獰醜惡萬分,徒勞無功地掙紮著,血妖王此刻倒比麵帶微笑,眼神平靜的顧長離更像個瘋子。
“不得不說,我之前說的話還是有失偏頗的。喪家之犬先生你的能力在某種意義上對人類而言,的確與神明一般無二。”
感受著愈發逼近的刺目雷光,顧長離抬頭望了眼不知何時已經化作飛灰的宮殿頂端,接著俯下身將對方高高拋向第一道劫雷。
“雖說隻是山寨的,不過屠神的感覺,偶爾感覺一下也不錯。”
酣暢淋漓的朗聲長笑中,顧長離被足有數丈寬的的紫色劫雷瞬間淹沒,再無聲息。
一切終歸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