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江南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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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隋帝國之我是暴君楊廣!
    “轟隆,轟隆。”雷聲如巨大的石碾子在天空頭頂滾動,傾盆大雨如注而下,鞭打著大地。
    大隋開皇十五年夏,長江沿線,百年不見的大暴雨,已經下了足足二十天,天好像漏了一樣,依舊不止不休。
    整個東南半壁,隋朝財賦重地,千裏澤國,一片汪洋。
    長江更是洪水滔天,處處告急,就是懸在東南無數百姓頭上的一把利劍,隨時可能決堤,毀掉一切。
    四處告急的文書,雪片一樣,落在坐鎮采石,奉旨抗洪欽差揚州總管晉王楊廣的案頭。
    一個個悶雷不斷的在天邊滾過,天空銀蛇亂舞,閃電透過窗欞,青白的光電,照射在楊廣那張年輕而堅毅的臉上,陰晴不定。
    我是未來的暴君楊廣?不,我不做暴君,我絕不做那惠及後世千年的大事業,卻背上了千古罵名,讓李二坐享其成,被尊千古一帝的蠢事。
    我的就是我的,誰也不能搶。表叔李淵不行,表弟李二更不行。什麽千古一帝,滾出。
    我才是真正的千古一帝,留芳萬世偉大的仁君。
    但現在楊廣,在滅陳,平定江南起義的曆次戰爭中,已經有了好色殘暴的名聲。雖然還不是暴君,但暴王是已經坐實了的。那真是人見人畏,雞厭狗煩。
    暴王的壞名聲,是抹不掉了。
    那好吧,我即便要做暴君,也要做千古最偉大的暴君。
    穿越者,現在的楊廣,一次次在心中大聲呐喊。
    “王爺,王爺,快下決心吧,再不決堤泄洪,采石磯以下長江大堤將全麵告急岌岌可危啦。王爺,再不決堤,荊江以下數千萬百姓將家破人亡;沿途上億畝良田,將全部變成洪泛區。江南半壁的財賦將就此斷絕,天下三分之一的糧食將顆粒無收,國家財賦將匱乏,天下將餓殍遍地啦。”
    越國公楊素跪在地上哭喊求請。
    楊廣收回思緒,按在一摞厚厚的奏報,還有最多的各地河道官員罪狀證詞證據文書上麵。
    那些,都是自己的堂兄,長江河道總督楊忠的罪狀。
    一條條觸目驚心,令人發指。
    自己要不是不想當暴君,就這上麵的罪狀,殺以楊忠為首的,被當塗官員士紳收買的全部河道官員十次都不為過。
    “我要當仁君,我要製怒,我要不殺。”
    深深吸一口氣,冷冷的看向同樣跪在麵前的,自己的二叔,江寧留守總管齊國公楊建,也是楊忠的爹。
    “二叔,決堤泄洪的命令都下了三天了,怎麽還不行動?”
    齊國公楊建梗著脖子大聲吼道“楊素,禍國害民小人。一旦掘開當塗長江大堤,整個當塗以南,周圍百姓百萬畝良田將盡數毀壞,不可行。請晉王斬楊素禍國殃民之佞臣。”
    眼前的二叔,是自己的二爺靠山王楊林的兒子,原則上,他是忠臣。
    忠臣的話要聽。
    但楊素起家關隴弘農楊家,都是國公,位高權重,更對楊廣忠心耿耿言聽計從。
    但楊素是隋朝有名的權臣。
    李二評價“楊素欺君罔上,賊害良民,使父子道滅,逆亂之源,自此開矣。”
    千古一帝的評論錯不了。
    自己要做明君,就要遠小人親賢臣。
    但眼前的楊素似乎和李二評價不符。
    對於未來奸臣但又是自己的親信的建議,楊廣必須謹慎采納。
    “下達搬遷泄洪區百姓的命令已經十日,當塗官紳還不同意絕堤泄洪嗎?”
    楊建磕頭“王爺,關乎兩湖百姓,不可行啊。”
    什麽不可行,是你和你的兒子,在當塗南麵的天然泄洪區裏,有三四萬畝圍堰出來的良田。
    是你們慫恿當地士紳一起,阻止百姓撤離,用百姓來要挾我不能掘堤泄洪。
    我是暴王,我是能被要挾的嗎?
    深深的吸了口氣,製怒,我要當仁君。
    拿起來麵前巨大的地圖,忍著怒火,耐著性子指著道“二叔,現在長江洪水滔天,再不在上遊泄洪,下遊千裏江堤就有瞬間決堤之危險。丟小保大,越國公提議正確啊。”
    “當塗江堤糜費無數,堅固無比,萬不會崩潰。”
    “當塗江堤,是耗費整個治理長江經費的一大半,修建的麻石江堤,當然堅固無比。但當塗下麵對麵立陽,長江突然變窄,而且隻是夯土江堤,一旦決堤,那後果更加嚴重。”楊素站出來,狠狠的點著當塗對麵右上角的立陽。
    “洪水向北,不更好嗎?”楊建強詞奪理。
    楊素跳腳。“北麵地勢高,根本沒有多少泄洪之地,不能宣泄多少洪水,對整個局麵毫無用處。”
    “那豈不損失更小。”楊建得理不饒人。
    楊素暴跳如雷,痛心疾首“北麵決堤,對下遊防洪毫無益處。再加上,萬一北麵決堤的洪水和淮河南下的洪水合流,災區更會擴大到江淮廣大地區,江都(揚州)兩淮鹽場,乃至一部山東,再加上現在江南的災區,那麽,整個江南,朝廷錢糧賦稅重地,就徹底的完啦。開皇盛世就徹底的毀於一旦啦。
    而當塗南麵本來就有石臼湖,固城湖,兩個天然泄洪區,理所當然的是泄洪之地。”
    “當塗江堤固若金湯,一旦被毀,數年之功毀於一旦,無數錢糧將赴東流,要想恢複,那會再費多少?”
    不提這事還好,一提這事,努力壓製著自己暴虐之心的楊廣,當時勃然大怒,指著外麵,壓抑的怒吼“當塗江堤為什麽堅固無比?還不是這些年,那群河道官員被當地官員士紳收買,將朝廷每年撥付的修建防洪大堤的錢糧,都用在了當塗方麵,僅僅開皇十年,十一年兩年,江督楊忠就將治理那段防洪江堤費用,用九成在當塗一線,而隻用一成於立陽。並且那些官員還喪心病狂的,堵上了當塗天然分流長江洪水的河道,使得兩湖失去蓄洪作用,湖麵縮小一半,淤積良田上百萬畝,被他們這些官紳瓜分,才有了這大洪水來臨,上遊洪峰無可宣泄,才有這下遊岌岌可危?難道你這個江寧總管就一無所知,就不聞不問嗎?你這是失職,國法天理難容。”
    楊建聞聽,當時惡狠狠的瞪了一眼楊素老匹夫,都是你搬弄是非。“絕無此事,請王爺不要聽信讒言。”
    你兒子就是長江河道總督,他在江寧僅僅兩年,就建起第一園林,你說,他的錢是洪水衝來的嗎?
    我要製怒,我要做仁君。
    “是與不是,現在沒時間爭辯,我就問你,齊國公——”
    公事公辦了。
    “他河道總督,當塗當地官員士紳,掘不掘堤。”
    “民意不可違背啊,若要強行掘堤,恐激起民變啊,晉王——”
    你們作惡多端,到了這個地步,你們還敢拿民意要挾我?
    我要製怒,我要做仁君。
    但我想做仁君,但我不做軟柿子,我是不可以被人拿捏的。
    我是暴君我怕誰?
    猛的甩下地圖“我去大堤。”
    楊素大喜。
    楊建大驚。
    楊建一把拉住楊廣“王爺千金之軀,外麵風大雨疾,大堤隨時都可能坍塌,萬萬不可冒險啊。”
    楊廣冷哼一聲“萬千百姓在大堤上日夜搶險不懼危險,我不去,怎麽知道詳情,怎麽鼓舞士氣?怎麽臨機決斷?楊素。”
    “臣在。”
    “傳令宇文化及,帶上晉王標營虎賁甲士陪我上堤。”
    說罷,披起蓑衣,向外就走。
    看到晉王如此堅決,楊建隻能跟隨。
    但楊廣走到門口,突然站住,轉身往回走。
    楊素有些失望,楊建如釋重負。
    “來人,給我換正裝,給我換王爺袍服。”楊廣對著周圍的仆人大呼。
    泥濘之地,適合便裝箭袖袍,王爺為什麽要換王爺袍服?
    要知道,王爺袍服寬袍大袖,而且是長大的深裾。尤其頭頂還有五珠冕流,那就是正式朝堂冠冕堂皇的裝飾,在平時那就是累贅,何況是這時候?在大雨泥濘裏,那是危險源頭。
    “愣著幹什麽?快,換正裝。”
    一群仆人侍從隻能答應,連忙跑過去,在衣服架子上取下王爺蟒服正裝。
    楊廣張開雙手,神情冷酷無情的任由侍衛們給自己穿戴。
    “我要做仁君,好說好商量,大家一團和氣。但你們若再為一己之私,說不得,天下百姓麵前,我要做暴君。”
    穿戴完畢,楊廣再吩咐“劍,父皇賜給我的尚方劍。”
    一個侍衛雙手捧著楊堅賞賜的尚方寶劍,堅定的抓在手中,袍袖一甩“我們走。去當塗”然後一頭鑽進瓢潑大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