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4章 細細搓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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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也不急著靠前,眼瞧著青連與大夫們說婆母的病症。
    秋霜從院中經過,一臉憔悴,一看就是擔心心上人而徹夜未眠。
    “秋霜,給我沏壺香片,拿塊點心,今天起得早還空著肚子。”
    她脆生生的聲音引得幾個大夫向這邊看來。
    秋霜見杏子如見救星,趕緊跑來,“少夫人!老太太真好不起來了嗎?”
    “我盡量治,腿恐怕真的難治好,反正我醫術就這個水平,不知那幾位名醫是不是有辦法。”
    秋霜的茶還沒端上來,青連就招手叫杏子過去。
    原來聽說杏子要每隔十五天放次血,那幾位大夫都皺眉,看樣子並不讚成。
    “氣血是身體本元,怎麽能輕易放血?”
    “有一次就夠了,十五天放一次豈非慢性尋死?人的身體少了血元,隻會慢慢虛弱。”
    杏子也幹脆,承認這方法不是中原慣用方法,是她在醫書看到有記載,西洋治病的方法。
    她所用毒劑,也是按西洋方法提取的,不為本地所常見,故而不好解。
    “從未用過,隻是看書上記載就敢試用在老人家身上,恐怕有些草率。”
    一個大夫摸著山羊胡,把“瞧不起”三個字幾乎掛在臉上了。
    “家母的確感覺好多了。”青連說。
    “這位少夫人的醫術是自學的?”山羊胡名醫問。
    “我師父是青石鎮的老大夫。”杏子大方地說。
    “名不見經傳。”一個大夫從鼻子裏哼一聲。
    “女子家在內宅給妯娌看著玩玩就罷了,老太太這麽重的病竟由你診治,薛家也是行醫世家,會不會太兒戲?”山羊胡老頭嘲諷。
    “小女認為皇上不同意您這種說法。”
    幾個大夫都笑了,其中一個道,“你看這丫頭,像見過皇上似的。”
    “皇上說什麽你怎會知道?想必是你夫君傳的話吧。”
    他們哈哈大笑,對杏子並沒惡意,隻是感覺她有些天真不諳世事。
    “小女不才在宮中當差,給各位娘娘瞧病,皇上想來對小女還是有幾分信任的。”
    她平靜地看著一群“老朽”,商量半天,連個治療方案都拿不出,還來嘲笑她。
    “我的方法夫君已和幾位大人說過了,不同意沒關係,按幾位大人的來,但是婆母以後有問題就歸幾位大人,我就不管了。方法不同沒辦法一起。”
    幾人一聽要負責,誰也不接腔。
    杏子看向青連,把“這就是你請來的名醫”的疑問掛在臉上。
    幾人沒說出個所以然,院子裏的婆子媳婦鬧騰不已。
    青連喝住問怎麽回事,原是因為分差不均勻,幾人當院幾乎打起來。
    杏子閉嘴不言語,她本就是來看這一幕的。
    算著時間,屋裏婆母早醒了,吸那幾口煙的效果已過,顧及有外人在,婆母一直咬牙忍痛。
    這會兒連疼帶氣,薛母再也堅持不住。
    一群人在外隔著窗子聽到裏頭大聲呻吟起來,不幾聲,呻吟化為呼號。
    ……
    青連表情僵硬,隱隱浮上惱怒,不客氣地問,“幾位都是名醫,請問有何方法馬上止我母親疼痛?”
    “馬上?”其中一人喃喃重複。
    “對,現在,馬上!”青連耳朵裏的尖厲慘呼像催命符,一聲聲鑽進胸膛,抓住他的心髒撕扯。
    “這……”
    青連懶得再多說一個字,把目光轉向杏子,眼裏流露哀求。
    杏子邁步走入主屋寢室,如入無人之境,也不需丫頭通傳。
    “母親?給母親請安。”她不急不慌,先給婆母行禮。
    是婆母教導的,不管什麽時候,懂禮數最重要——
    望族之門的女子,最忌行事莽撞,任何時候都要有千金該有的儀態。
    她還記得清楚,當時婆母的表情,慈愛的笑意中隱藏著一分不屑。
    此時,她應該算是合格了吧。
    “快!行什麽禮?給我止痛。”婆母的急切,並不合望族宗婦的身份。
    “婆母莫急,媳婦再在就給您止痛,不過這東西不可多用,對身子不好,本是不該再用的。”
    她自己點上煙鍋,噴了幾口煙在婆母臉上,老夫人貪婪了用力猛吸,一點煙沒浪費全部吸入肚腹之中。
    疼痛雖然沒有全消除,但變得可以忍受。
    那種如同萬千根細針在血液裏流淌之感變輕了。
    隻要靠在床榻上別動,就沒那麽疼。
    頭天夜裏,婆母由著青連哄著,喝下許多湯湯水水。
    今天可以用藥了,杏子坐在桌前開藥,婆母靠在榻上望著窗外等候。
    杏子開的都是極苦的藥,她邊寫邊說,“母親,良藥苦口,一會兒煎好母親可要好好喝下去。”
    婆母已經緩過來些,喘著氣低沉責問,“你是故意的嗎?”
    杏子抬頭對她燦然一笑,“婆母,兒媳在救您的命。”
    外頭吵鬧聲被壓下去,青連挑簾進屋,一身狼狽,“母親,灶上的大娘說昨天上菜,趙薛氏拿盤摔了一摞,應該扣其月例,還要求領新器皿……趙家的說不能算她頭上,是地上濕滑該罰負責打掃的小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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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隻複述兩句就說不下去,求救似的看著杏子。
    自己妻子隻是低頭寫字,看也不看他一眼。
    “今天母親沒選菜式,灶上請問是不是可由廚房自定,不過可能今天提供不了河鮮類,因為上次送河鮮的小二哥今天送的河鮮不好,問問說要不要換一家來送。”
    他看母親臉上氣色仍然不好,他自己熬了一夜,也十分疲憊。
    早起處理這些破事,他都快發狂了。
    還不如上朝,摘錄要務寫節略,商討國事。
    那些事都比在家處理這些瑣事要暢快。
    薛母看向杏子,她以為杏子會說話。
    人家卻氣定神閑,將寫好的方子拿出去,叫丫頭到府醫那拿藥,回來再找她取煎藥的法子。
    “婆母,請處理好家事後喊兒媳,兒媳今天要為母親紮針,有助腎水通暢,腎水通暢可助母親早日恢複。”
    她恭恭敬敬退出寢室,一個字都不多說。
    什麽薛府細務,塌天也同她無關。
    處理這些破事是掌握權力應該付出的代價。
    隻聽得窗內婆母悠悠歎息一聲,“你媳婦大約是恨死我了,本想把家裏這些事先交給她一段時間……”
    “杏子今日本該入宮,她已經盡力了。”
    “哪家媳婦不以夫家為先?家裏有事,她該辭了差事,專心侍奉公婆,照顧丈夫。”
    “哪家婆母生病,不是兒媳們侍疾。”
    “母親,兒子願意侍奉左右,就像母親小時候照顧生病的我。”
    薛母聲音柔和下來,“母親一早知道,隻能依靠我的幺兒,幾個兒子裏,青連一直最與母親貼心。”
    青雲一早出去尋醫問藥,將母親的病情問過京城裏大大小小大夫,所以來得晚了,恰聽到這一句,臉色一變,又恢複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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