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6章 兩難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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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意臉色全然冷下來,隻是低著頭李瑞瞧不見。
    “我已瞧了個大宅,先將你安排在那裏,決不委屈你。”
    “等時機成熟,我再接你入府。”
    “知意,我不能娶你為正妻,但你的位置僅次於正妻,你是我的第一個女人。你想想,你若先入府,將來正妻入府之時,你能有好日子過?”
    李瑞是真心這樣考慮,他聽了母親的話,也怕自己忙於正事,後宅爭鬥,知意吃虧。
    “看來你是快要娶妻了。”她小聲說,卻哭不出來。
    她為李瑞為情愛而迷失的理智慢慢回歸,這就是現實啊。
    王孫公子不會娶寒門小戶的女兒,“門當戶對”永遠是擇親時鐵打的條件。
    她還有選擇嗎?那雙生著繭子的手摸向腰間的絲帶。
    這條街早有答案。
    街上有個整日靠鄰居丟些吃食活著的老女人,因為女兒死掉,成了半瘋子。
    她女兒當年和走街串巷的貨郎有了私情。
    貨郎跑了,留下失身的姑娘。
    姑娘不敢告訴任何人,就這樣糊塗出了嫁,被夫家發現不是完璧之身,打得死去活來才說了實情。
    從此,挨打受辱成了家常便飯。
    一日,姑娘受不了,懸梁自盡。
    世間少了一個受苦的妻子,一個未盡孝的女兒,多了一個傷心欲絕的母親。
    美麗與貞潔相比,毫無份量。
    何況美麗是隨時可以消失的東西。不值一提。
    現在殷勤圍著她打轉的男子,將來一樣會為她失貞,把她打得體無完膚,會讓她母親臉麵盡失——
    自然,沒教導好女兒,是母親失職。
    知意打了個寒戰,她心裏明白給一個男人做外宅是件不得臉的事。
    什麽樣的女人去做外宅啊?不外是娼門之女,戲子優伶一類的下九流。
    平民家的姑娘是良家女。
    給人做外宅,便是自甘下賤,墮入下九流。
    可她沒勇氣死,也沒勇氣糊塗著出嫁。
    一想到要與那些蠢男人同房,知意就想嘔吐。
    ……
    徐棠租下一處宅院,前後三進,她喜歡有水的地方,這宅子三進院帶著個不算太大的花園,景觀做得很好,引著活水造著一方池塘。
    她一個人住,用著六個傭人,十分愜意。
    徐國公在後輩裏,最喜歡徐棠,常說若徐棠是個男子,他定要培養徐棠為徐家掌家人。
    她心眼夠用,又不張揚。
    另外,她身上有種連徐家男子也沒有的狠勁,和不道德感。
    國公爺喜歡徐棠,正是因為她身上幾乎沒有道德感。
    也可以說是,不守規矩。
    她不明著來,暗戳戳跳出規矩,隻按自己意思行事。
    就如當初嫁給鄧家。
    完全是她自己拿的主意。
    徐棠雙親死活不同意這門婚事,將她鎖在屋裏。
    國公爺親自出馬,和她說清鄧家與徐家不配的原因,並不是因為門第和財富。
    而是鄧家家風與人品。
    徐棠懶懶玩著手中半舊緙絲宮扇,這把扇子她用了三年,十分愛惜,是心尖愛物。
    扇麵薄如晨霧,輕如蟬翼,色澤光亮,她聽著伯父苦口婆心,心不在焉,等伯父說完回道,“侄女知道鄧家什麽樣,國公爺說的這些,連翹早打聽清楚了。”
    在國公驚愕的目光中,她說,“國公爺,連翹自認為能把握住鄧家小公子,也不在意門第門家風這些摸不著的東西。”
    “再說,連翹是命好生在咱們家,侄女自己是什麽樣子,自己心裏清楚。”
    “你男人要是欺負你,娘家能管卻管不了太多,你可清楚?”
    連翹用小指輕輕掃了下緙絲扇精美的穗子,毫不猶豫將扇子置於麵前的蜜蠟燭的火焰上。
    睜著黑寶石似的鳳眼,冷眼看著心愛的扇子在麵前化為灰燼。
    她回過頭看著伯父,國公爺知道自己這個年紀和孫女差不多的小侄女是清明之人。
    沒有哪個女子在嫁人前,自己能把夫家查個底掉的。
    她就想到也做到了。
    這個看起來嬌媚無比,肚子裏全是心眼的孩子,最知道自己要什麽,讓他放心。
    可惜,不是男子。
    她離開酒樓時留了話,給李家六公子。
    李嘉來尋連翹,撲個空,心中悵然,很怕她回了夫家。
    那種心裏被掏空的感覺讓他感覺天都灰了。
    掌櫃喊住他,“請問是李家六公子嗎?”
    李嘉一愣,點頭,掌櫃道,“樓上小姐搬走時留了話給您。”
    李嘉馬上感覺心上一下便舒暢許多,她是惦記著他的。
    掌櫃的說,“小姐說感謝六公子這些日子以來的照顧,她暫時先不回自己家,還是住在外麵,一切已安排好,請六公子不必擔憂,多保重。”
    “沒了?”李嘉追問,“她住在哪?”
    “這個,小姐倒是沒說。”
    天一下又灰了。
    李嘉絲毫沒覺得自己在被連翹左右心情,他馬不停蹄找到京中最有名的牙人。
    這人專幫有錢人找房子,兼說媒拉纖,信譽極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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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連翹的房子的確是他所找。
    隻是他不肯泄露客人地址,李嘉好說歹說,又使了不少銀子,才說動了人家,把地址拿給他。
    連翹並沒交代說自己地址要保密,所以他才故意卡住李嘉多賺一筆。
    來應門的丫頭問明是李公子,直接將李嘉讓入房中。
    帶他來到三院,指明正房便退下了。
    李嘉心中愛意洶湧澎湃。三步並做兩步跑到正堂,連翹沒在堂上,他不管不顧衝入內室——
    卻見心愛女子穿著青色水波紗長裙坐在桌邊寫字。
    一頭烏發用一條與紗裙同色的帶子紮起,長長的飄帶隨意地垂在前胸。
    聽到他進來,連翹抬起鳳眼瞥他一眼,“來啦?先坐,待我寫完這篇。”
    李嘉在她對麵坐下,見她用秀氣卻不失勁道的簪花體寫了首詩。
    偷眼細瞧,是七言,“花綻春枝意萬重,幽懷暗鎖與誰逢。眉尖月色藏心底,未語相思已幾重。”
    寫罷,題目卻是空的。
    想了想,在箋頭寫了兩個字“緘情”。
    她放下筆,將筆拿開,其間不看李嘉一眼,她的姿態和那首詩卻讓李嘉心中亂跳。
    這房中隻她與他,已是不合規矩,但她卻很放鬆並不拘束,顯然是信得過李嘉。
    能從牙人處打聽到連翹的住處,她已給他留了道坎,也留了情。
    否則牙人不敢收銀子提供地址。
    進門時,丫頭問是李公子,便許他進來,也是受了主子囑托。
    房內連伺候的下人也沒一個,兩人獨處。
    再加上她方才作的詩,李嘉肯定連翹從未說過這樣的話,但她喜歡他。
    他起身想有所表達,連翹回身閃開,“六爺,請坐下說話。”
    滿屋都是她身上的幽香,她欲拒還迎,讓李嘉坐在椅上如坐針氈。
    屋內升了小小的火爐,水吊子中水已燒開,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音。
    窗外的樹枝葉繁盛,映在窗紗上,綠影婆娑。
    聽著樹枝搖曳與水在爐中沸騰的聲音,隻覺屋中分外靜謐。
    獨兩人的相處格外令人心動。
    “那詩?”
    “我寫著玩的。”連翹如未出嫁的小女子,歪頭的模樣嬌媚可愛。
    在外時,她待他總是冷冰冰的。
    “恐怕我在這兒待不久呢,聽說鄧小公子到處尋他妻子。”
    “他會寫休書嗎?”
    連翹搖頭,“不會,除非我開口,要一紙放妻書。”
    “但我不會那麽做。白白送他那麽厚的嫁妝。”她拿出一柄檀香扇,悠悠扇著,舉止優雅。
    “你不怕?”
    “連翹從來不做無用之事,懶得怕。”她笑了一下,十分淡定。
    鄧家闊得很,有錢就能買來一切,這不是已經逼得連翹在國公府住不下去了嗎?
    男人對自己的妻子擁有一切權力。
    鄧小公子就算強行將她帶走,強行占有她,連翹也對丈夫無可奈何。
    連李嘉都覺得連翹沒路可走,不知她怎麽還能這樣從容自得。
    兩人待著,或閑聊或誰也不說話,卻都覺得很自在。
    就在連翹為李嘉烹茶時,突然從牆角竄出隻老鼠,嚇得連翹尖叫一聲,把一壺開水都扔了出去。
    蒸騰的熱氣頓時讓屋裏一切都變得模糊。
    一個軟香的身體撲到李嘉懷中。
    他不是任事不懂的小男孩,懷中的身體卻讓他心中天崩地裂,下意識摟住她,想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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