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6章 重重情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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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件事重重壓在圖雅心上——
    自從那日國公府一別,再沒得到從溪的消息。
    思念在蔓延,卻又飄忽不定。
    她與他共處時間太短,並沒有可供回憶的太多往事。
    可他的眼眸、笑容都刻進了心裏。
    有些人,驚鴻一瞥就再也忘不掉。
    ……
    從溪無法直接寫信給圖雅,隻得寫給好兄弟李嘉。
    要他幫自己瞧瞧圖雅,給她帶句話,叫她放心。
    李嘉到仁和殿與李仁閑聊,並未見到圖雅,隨口問了才知道人家出宮了。
    李仁語焉不詳,不肯說圖雅去了哪裏。
    李嘉此時已對圖雅美貌有所耳聞,心下便猜到李仁對圖雅也懷有情愫。
    從溪隻想著打完仗就去求親,圖雅那樣的姑娘求娶的男子踏破門檻也是正常,可她隻願意嫁給自己。
    一想到這兒,於嚴寒之中千裏奔襲也算不得辛苦。
    他心像燒著盆炭,心情愉悅,不畏寒冷。
    等到了北境五鎮城下,這裏一片寧靜祥和,一問才知皇上與徐家軍已大敗北狄——
    仗都打完了!
    他不明就裏,仍然以為是徐乾小叔憑能力反敗為勝扭轉乾坤。
    皇上在帳內接見從溪,眼見著徐家長孫從一個孩子成長為預備將領,生得這樣儀表堂堂,心中喜歡。
    問了才知道是徐忠不放心,叫兒子前來支援。
    李瑕沒問皇宮裏的事,像從溪這樣的級別,不可能知道太多宮中真實狀況。
    從溪很想馬上返程,徐乾叫他護衛皇帝安全,隨大軍一同返京。
    他無奈,隻得安心待在軍中。
    思念攪得他心裏七上八下,每日都要寫封信,就算寄不出去,將來拿出來給她瞧瞧也好。
    她可能會笑話他。
    她是個奔放的姑娘,讀過信是不是會在他臉上親一下?
    他邊寫邊傻傻地笑出聲,心裏一陣甜。
    ……
    圖雅帶著滿仔到鎮上轉。
    他平時滿寨子跑著玩,幾乎認得整個寨子的山民。
    他帶圖雅拜訪了許多山民。
    有了滿仔陪伴,圖雅提起心情見了那些她視為自己族人的山民。
    大家提起當日血戰都十分悲憤。
    有些人家失了丈夫,有些人失去了兄弟。
    沒有人為此責怪圖雅,他們驚訝圖雅原來是女兒身。
    又佩服她拚死殺敵的精神,大家都看到她是怎麽守護山寨的。
    提起那一夜,所有人都有個疑問——
    敵人來得太突然,毫無預兆,無聲無息就殺上了山。
    山寨守衛本該在他們隻到山腳下時就發現對方。
    這樣寨子裏的準備時間就能長出許多。
    打起來不會敗得那麽慘。
    大家都有訓練,也都領了鎧甲,可那天打起來時,真正穿起護甲的不足十之二三。
    光是這一點,就讓圖雅的兵吃了大虧。
    圖雅因為搶了烏日根,又與蘭氏敵對數十年,一直提防著他們反撲。
    所以撒出大把探子。
    蘭氏聯合幾大部,集合兵力是個大動作,沒有一個探子探知這一情況。
    這又是怎麽回事?
    蘭氏仿佛有雙眼睛高高在上,監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她在鎮上探望的幾家人日子過得去。
    但沒了男人,生活上許多困難可想而知。
    圖雅依舊很愧疚,隻能在銀錢上貼補一些。
    回去的路上,滿仔坐在圖雅身後突然說了句,“寨子裏的外人,隻有那位公子。”
    圖雅騎在馬上愣住了。
    她不敢,也不願往這一麵去想。
    寨子建得那麽快那麽好,全是李仁出手相助,才會發展得兵強馬壯。
    兵強馬壯!她幾乎難以呼吸。
    若非如此,她又怎麽能帶著與蘭氏相當的兵力血戰一場?
    蘭氏一下被打得幾乎凋零,其他部落也好不到哪去。
    貢山被毀滅。
    誰得了利?
    他是皇子,她是匪。
    蘇和明明多次提醒過她別太信任外人。
    圖雅閉上眼睛,李仁的模樣就在眼前,那麽細心溫和,是她見過的最足智多謀的人。
    還救了她的命。
    是他?
    她搖搖頭,她對他有恩,他對她也有,他們一起殺過敵,經曆過生死。
    不知不覺間兩人的羈絆已經那麽深。
    如果這一切都是謊言呢?
    圖雅被這個想法嚇到。
    越是這樣,這念頭越是糾纏著她。
    滿仔不知她心思,纏著她,給寶音做個漂亮的墓碑。
    那麽多貢山同胞的亡魂埋在山中,她怎麽能拋下他們自己去享受榮華?
    圖雅心中已打定主意,一定要查出真相。
    邊境外現在是最難過的時候,金大人不時與他們打遊擊。
    冬天糧食又少,才剛吃過敗仗,此時若去探聽消息,不知可行不可行?
    圖雅想了許多主意,心魂不安。
    ……
    鳳藥帶她出來一趟的目的已經達到。
    圖雅已恢複活力。
    男女之情不能強迫。
    李仁倘若喜歡圖雅隻能靠自己。
    皇上來了消息,大軍已開拔,她也是時候帶圖雅回去了。
    出乎意料,圖雅不願即刻回去,她解釋,“這是我的故鄉,我深愛這裏,想在這裏多逗留些日子。”
    “不如姑姑先走,我到春天時再回去尋你。”
    “貢山還有許多同胞如今住在鎮上,我想和他們一起生活一段時間,看看他們過得好不好。”
    “也算我這個沒用的首領為他們做的最後一點事。”
    鳳藥體諒她的心情。
    自從來了貢山,見到玉郎心中歡喜。
    可是李仁告訴她的真相也讓她背負著沉重的包袱。
    她喜歡圖雅,卻不讚成李仁娶她。
    圖雅不合適京中的生活,就像山鷹不該關入籠中。
    在這一點上,鳳藥和玉郎意見相同,讓圖雅回貢山腳下。
    這裏多一個奇女子,多一分安寧,比將她放在京中更合適。
    眼見她傷痕結的痂掉落,傷痕越來越淺,玉郎對鳳藥道,“有些女人就是紅顏禍水,圖雅不是安分的人,這樣的相貌放在京中,若是李仁娶了她,將來有一天登基為帝,便是災殃。”
    “我想……”
    “不可。”鳳藥打斷他,“她有沒有罪,受什麽責罰不是你我之事。”
    “斷不可動私刑,這世上紙包不住火,李仁若是查出來,禍害不淺。”
    玉郎歎口氣,“你不信?”
    “將來有一天你會後悔的。”他肯定地說。
    鳳藥道,“後悔也不是我後悔。”
    “誰為帝還不一定呢。”
    “總之與我們都無關了,是不是?”玉郎追問,見妻子猶豫歎息,“你還是放心不下李仁。”
    “你在這裏等我,我回京好好與皇上、李仁道別,我們便離了這裏,那時正好陽春三月,你們同遊蘇杭。”
    玉郎寵溺地看她,“都聽你的,錢在你手上,你說去哪,敢不相隨?”
    鳳藥獨自踏上回京之路。
    圖雅送走鳳藥沒再回玉郎的官宅,徑直住入客棧,招呼也沒打。
    玉郎派人盯住圖雅所住之處,將她的行蹤時時匯報上來。
    對他來說,就算皇上赦免其罪,圖雅也是身負多條性命的女匪首。
    盯了七八天,她日日帶著那孩子吃喝玩樂。
    鎮上店鋪一家挨一家地逛,還送給貢山上下來的人家很多物資。
    金玉郎略鬆懈了些,第十天上,探子來報說圖雅連同那孩子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