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6章 做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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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藥在讀了信後,甚至可以原諒綰月。
    當初為給李仁請功,而將貢山之戰事無巨細告訴皇上的人,是她。
    皇上知道綰月痛恨剿滅貢山之人,才故意透露消息。
    而且沒說出李仁,隻說了玉郎,他是多麽想讓玉郎死在別人手上啊。
    鳳藥慶幸自己隱瞞了玉郎仍然活著的消息。
    更是佩服自己丈夫過人的機敏。
    好在李仁做事同樣謹慎,幾次設局連她這個姑姑都沒告訴,隻他自己知曉全盤計劃。
    ……
    鳳藥於第二日告了假,明著說要去探有孕的王妃,帶了不少禮物到李仁府上。
    送上禮物,她與李仁到書房密談。
    她隻將宮中探子名錄交給李仁,並告知有“七部”的存在。
    叫他小心行事。
    李仁看著那名錄,蹙眉思索,心中忐忑。
    最險的就是他勾結芍藥之事。
    好在虞芍藥的宮裏所有宮女太監皆是從他手上一個個細選出來的。
    一陣後怕爬上脊柱。
    不論他多麽孝順出色,皇上絕無可能將皇位傳給他。
    這一點他倒是早就知道,並不意外。
    李仁問鳳藥,“姑姑認為,若此時父皇病重,他可願意立儲以防萬一?若立儲會立誰呢?”
    鳳藥蹙眉,皇上自老十三沒了之後,沒再表現過對哪個皇子特別鍾愛。
    他大約是寄希望於自己長生吧。
    李仁心中升起深深危機感。
    父皇沒他想的那麽弱。
    皇上的確身體不如從前,但心思深沉超乎想象。
    “姑姑應該知道,想讓父皇立我為太子恐怕是沒可能的,最後我隻能是奪權自為。”
    他目光深邃看向鳳藥。
    鳳藥自看過皇上的信件,心中一團亂,她也需要有人商議,昨夜幾乎夜不成眠,很想馬上縱馬去看一看丈夫。
    她久不見玉郎,思念的很。
    玉郎藏的不遠,一天足夠跑個來回。
    鳳藥為護他安全,宮中情勢不明,她沒去看過他。
    也幸虧沒去看過。
    現在名單已經暴露,她感覺已是時機去探望玉郎。
    “我們都再想想,後麵的路要怎麽走。”
    鳳藥按住額角,心已飛到玉郎那裏。
    ……
    第二日早朝後,皇上在登仙台召見鳳藥。
    鳳藥上了二樓,看到李仁也在,心中一緊。
    皇上麵前放著一顆剛煉成的丹藥,他掰開說道,“李仁幫朕試藥。”
    李仁服過後,無不良反應,皇上服了餘下半顆。
    之後讓李仁退下,賜了鳳藥座。
    “鳳藥昨天告假去了哪裏?”
    鳳藥小心答道,“隻是心煩出門轉轉。”
    皇上次一扮折子放在她麵前,“你看看,李嘉在南邊做得不錯。”
    南邊夏季洪澇,李嘉身先士卒,抗洪治水,很見成效。
    “南邊的百姓很愛重他,都不舍得他離開呢。”
    “暹羅國的百姓也挽留他,送了萬民傘,想是徐棠的手筆。”
    皇上麵色霽和,心情愉悅,鳳藥卻聽出端倪,“皇上要召六爺回京?”
    “朕連日感覺身子不適,久不見老六,貴妃與朕都很思念。”
    “皇上龍體不適,怎麽不見太醫過來?”鳳藥緊張道。
    皇上擺手,眼神忽而銳利,“朕召你來不是為這個,而是……”
    鳳藥端起茶碗,初泡的旗槍雲霧茶最香濃,她聞著茶香,神清氣爽,耳中隻聽皇上說——
    “朕認為,金大人還活著。”
    茶碗一晃,滾燙的水潑到手背上。
    “千書令大人不高興嗎?”
    鳳藥放下茶碗,驚道,“皇上可有確切消息?”
    “怎麽不把他找出來?他可是有什麽難言之隱?為何要躲著臣女,不與臣女聯絡?”
    “皇上他受傷了嗎?到底那場火是意外還是蓄謀?”
    她站了起來,不顧手上一片紅腫。
    “來人,拿涼水!”
    皇上責怪鳳藥,“瞧你,多大人了,還這樣毛躁?”
    他把鳳藥的手按入冷水中。
    “臣怎能鎮定?”鳳藥由著皇上按住她的手,口裏念叨,“他既然逃出去,卻不來消息,隻一種可能,那就是傷得太重,不願見我。”
    “皇上是找到他了嗎?為何不把他帶入宮中?”
    “朕一直為你找他,將金大人的畫像傳到各地方去,令他們尋找,隻是有地方官說有人見過像上之人,你就這樣心急。”
    是尋找還是通緝?都把小像傳到各州縣了,她還像個聾子瞎子,一點不知。
    “是哪個地方?臣想告假親自去尋。”
    “臣女本就有一事想同皇上商量,臣認為戶部尚書趙培房論人品與資曆都可堪大任,可封為太宰。”
    “如此一來,臣女便可放心出京,親自尋夫。”
    “再者玉郎不止臣女之夫,也是皇上之臣,既有消息,便該有所行動以示叩謝天恩才對。”
    李瑕本是試探,他的探子探到鳳藥出門,卻跟丟了蹤跡。
    拐道去她家中,她並沒歸家,報到皇上這裏,李瑕潛意識便認為她是見金玉郎去了。
    他打開始就認為金玉郎沒死。
    隻是鳳藥一直安生待在宮裏或家中,沒有任何異常。
    皇上相信自己的直覺,一直遣人盯著鳳藥。
    他越來越希望這世上沒有金玉郎。
    玉郎是他的臣子,帶著使命,如今使命完成,他應該帶著皇帝的秘密,體麵地死去。
    而且金玉郎身犯欺君之罪,本就依律當死。
    他卻偏要苟活,還連累鳳藥。
    皇上目光掃向鳳藥,除了眼角細密的紋路,她與初見時並沒太多變化。
    她身上的矜持與尊貴,清冷與自律,從未消失。
    他從年輕時到現在一直喜歡她。
    這些品質讓人忽視她平凡的相貌,讓她在人群中也閃閃發光。
    雖然她拒絕了他,但她的歸宿不該是和一個閹人在一起。
    像是回答他的心事,鳳藥輕聲說道,“臣到現在對玉郎的感情也未曾改變。”
    “我喜歡他。”
    “哪怕他毀了麵容?”皇上不甘。
    “甚至哪怕他身有殘疾。”鳳藥篤定。
    “臣一直自責,如果當時從北狄去往貢山,臣若留在那裏,是否可以避開這場災禍?是臣的離開導致玉郎遇到不幸。”
    鳳藥泫泫欲泣,“一想到他受了這麽多苦,卻沒得到我的照顧,我心如刀絞,我不是好妻子,他卻沒怪過我一聲。”
    “臣女想從政,金大人沒反對過一個字,我知道他是擔心朝堂事務繁雜,怕我應付不來,可他隻幫助我,不反對我,他總把我想做的事置於一切事情之前。他接受全部的我,沒想過讓我改變分毫……”
    鳳藥捂住臉,眼淚從指縫流出,“我用忙碌來使自己忘了他已不在人世的現實,皇上忽然告訴我,他沒死……”
    她伏案痛哭,“皇上為何不讓人把他帶回來?”
    李瑕隻得安慰她,“朕下令讓人繼續找,他若活著,定會將他找到。”
    “你先洗把臉,莫哭了,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