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作之名！
    179
    沙發上，田鬆原和男孩尷尬地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其實誰也不知道看什麽，就是氣氛很尷尬。田鬆原別扭，男孩更加緊張得渾身通電。
    為了緩解緊張，田鬆原開始渾身摸煙，好不容易摸出來抽出一支，又找不到打火機。男孩見狀，馬上從口袋裏掏出打火機，雙手奴才似的給田鬆原點上。
    田鬆原使勁吸了一口，稍微放鬆了點。男孩心裏一塊石頭也放了下來。
    “嗯？你抽煙啊？”田鬆原突然反應過來，轉頭問男孩。
    “啊？不不，我不抽煙。”男孩魂飛魄散地解釋，“這是專門給您準備的。”
    “哦……”田鬆原慢悠悠地說，“抽煙不好……我這是沒辦法……”
    “是是。”
    如此，兩人關係非但沒有平等，更加高低立判起來，男孩更加戰戰兢兢。田鬆原默默地抽煙，絕望得想死。
    有人開門進來，田鬆原和男孩兩人立刻站起身來。
    胡宇拎著酒開門進來。
    像看到救命稻草似的，兩人求救似的看著他。胡宇看都沒看兩人，連蹦帶跳地走到廚房區，歡快地對著丈母娘，“阿姨阿姨阿姨，您來啦！”
    “哎呀，等你半天了，你都去哪兒了，還好我今天早到。”看到胡宇終於回來了，阿姨笑眯眯地指著方誌遠，“你那個朋友，說你今天家裏請客。”
    “是是，我剛才下樓買點酒。”
    為了證明此言不虛，胡宇把一大袋酒遞到阿姨麵前。
    “怎麽自己還先喝上了？”阿姨聞了聞胡宇，一身酒氣，也不疑有他。突然想起，她一把拉過小倩，“哦，對了，這是我的女兒，上次見過一麵的，還記得嗎？她今天幫我打打下手，沒問題吧？”
    “胡先生好。”小倩恭恭敬敬地彎下腰。
    至此，任務終於磕磕碰碰地完成，胡宇對著小倩恭敬地彎腰，兩個人都已經去掉半條命。
    端上最後一個菜，桌上已經琳琅滿目。阿姨鬆了口氣，拉著小倩就要走，“今天太倉促啦，就做了這些，我們走吧。”
    胡宇，方誌遠，田鬆原，玲子，還有那個男孩正要往桌邊走，聽到這話都是一呆，眼看著阿姨拉著小倩往門外走。
    小倩求救地看著胡宇。
    “不不，別走別走，一起留下來吃啊。”田鬆原和方誌遠看著胡宇還沒反應過來，連忙衝上去，一人一邊，架起小倩媽媽，強拉著往桌邊走，阿姨一邊手刨腳蹬地掙紮，一邊看胡宇。
    胡宇也終於反應過來，衝上去幫忙，“是是，您千萬別走，您走了我們會難過得一口都吃不下去的，快坐下坐下……”
    三個人活像劫匪似的，活活把阿姨綁架到桌邊。
    在主座上強行按下。
    “啊啊？我不坐這兒，我不能坐這兒！”阿姨都嚇瘋了。
    “不不，您必須坐這兒，這兒除了您，沒人能坐這位子。”胡宇斷然狠狠地說。說著環顧眾人，所有人都肅穆地點著頭。
    隻有玲子帶來的男孩，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
    這……也太華麗了啊……
    “哎……你們這兒都把保姆當太後一樣供著啊？”落座後，大家終於交杯換盞地喝起來，吃起來。看著阿姨坐在主座上，戰戰兢兢地吃菜，所有人都對她畢恭畢敬，男孩終於忍不住小聲問玲子。
    “管得著麽你？我們這兒沒人正常。”
    “哦，是這樣啊！”
    男孩終於恍然大悟，原來這個小圈子的交際法則就是真的不能按照正常邏輯來啊。看來剛才對“嶽父”田鬆原的狗腿姿態完全弄反啦。
    他也是個聰明孩子，一旦反應過來後，姿態立馬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一把摟過邊上的田鬆原。
    “哎，哥們兒，你平時都玩點兒什麽？”
    本來還在正常地吃菜，一口菜正夾在嘴裏，田鬆原聞言愣住了，呆呆地轉過頭。
    “啊？”
    “玲子，”男孩看著他，“說你平時都挺忙的，那你平時忙完了都幹些什麽？都有些什麽消遣啊？”
    “我……”田鬆原一下子反應不過來，隻好老老實實地回答，“也沒什麽特別的消遣，就是和朋友聚聚，喝喝酒，打打球什麽的。”
    “就喝酒打球啊？那多荒廢啊？也不談個戀愛啥的？”
    “呃……分了。”田鬆原老實交代。
    “為什麽啊？我看你人不錯啊，怎麽了？給人蹬了啊？”
    田鬆原手緊緊捏著杯子，就快瘋了。
    “沒事兒，哥們回頭給你找一個，多大點兒事啊！我還以為搶雞蛋呢！”男孩聳聳肩。
    此話說完，田鬆原就要發狂了。他正要發威喝令找人把他斬了，邊上的小倩突然掩著嘴笑得喘不過氣來。田鬆原呆呆地轉頭看她，阿姨也沒懂小雪幹嗎突然笑得那麽瘋。
    “什麽搶雞蛋？”阿姨小聲問小倩。
    “沒什麽沒什麽，就是個笑話。”小倩笑得喘不過氣，“說是啊，有一個姑娘，提了一籃子雞蛋上市場去賣。半路上呢，遇到夥匪徒，把姑娘給嚇得半死。匪徒對她說，要不，給哥幾個快活快活，要不就要你的命……姑娘一聽，放下心來，說，咳，多大點兒事兒，我還以為搶雞蛋呢！哈哈哈哈。”
    小倩一個人笑得死去活來。聽完，玲子、方誌遠也狂笑，田鬆原默默轉頭，看著男孩。
    “小姑娘家！”阿姨反應過來後，怒斥小倩，“說什麽亂七八糟的笑話！哪兒聽來的？”
    “他告訴我的，哈哈。”說著，小倩一邊笑得渾身發抖，一邊指著胡宇。
    一邊……指著……胡宇。
    指完，才馬上覺得不對勁。
    這時已經晚了，阿姨已經轉過頭，困惑地看著胡宇。胡宇看著阿姨，嘴角牽動，表情抽搐。
    無論怎麽對，胡宇都沒有和小倩說那個笑話的時間，和……熟悉程度……
    除了想死，還是想死。
    “我怎麽找了個那麽笨的女朋友呢……”
    180
    晚飯後，胡宇在陽台上不斷拿頭撞著牆。方誌遠走過來，興致勃勃地看著他。
    “喲，練鐵頭功啊？”
    “我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
    “大家都這麽希望。”
    說完，兩人轉過頭往客廳裏看大家。客廳裏阿姨一邊洗碗，一邊目光搜索著小倩，準備找機會質問，而小倩則不斷地在躲著她媽。男孩和田鬆原都臉色鐵青地看電視，玲子走過去，看著田鬆原，一臉嚴肅。
    “我要和你談談。”玲子宣布。
    田鬆原看看男孩，隻好跟玲子出去。小倩見機，馬上湊到男孩麵前，總之，就是千方百計躲著她媽。
    情況……已經一塌糊塗了。
    “我說你啊，還是趕緊坦白從寬吧。”方誌遠說，“我黨的政策一向是優待俘虜，嚴厲打擊敵人的。你看，你女朋友已經被逼得跟那個男孩聊天啦！”
    胡宇終於沒辦法了。
    小倩在絕望地跟男孩攀談。
    “你現在是什麽心情？”
    “我覺得我沒辦法活著回家了……”男孩哭喪著臉，“為什麽女孩子都要有父母呢！男生喜歡女生，女生喜歡男生，都挺好的事。一加上父母，事情就亂七八糟了。你必須喜歡她的父母，她父母也必須喜歡你。不然，這個事兒早晚都會黃掉。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變態的事兒呢，而且還要代代延續……”
    而另一邊……
    玲子正在嚴肅地跟憤憤不平的田鬆原談判。
    “他肯定是被你們這些人嚇得精神失常了，你個大人就不要和小孩子計較了嘛。”
    “什麽叫我個大人？”田鬆原憤怒地說，“你什麽時候把我當大人看？就是你！老是對我沒大沒小吆五喝六的，現在搞得你男朋友也對我沒大沒小的。我怎麽那麽慘啊，我十月懷胎把你生下來容易麽我……”
    田鬆原坐在台階上，一邊精神錯亂一邊委屈地強忍眼淚。
    形勢終於快崩潰了。
    胡宇終於深深地吸了口氣，下定決心，向廚房區的阿姨走去。
    阿姨收拾完，走到男孩那裏，一把拉起小倩。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小倩一邊呼救一邊死死拉著男孩。
    胡宇迎麵攔住。
    “阿姨，我有話想跟你說！”胡宇莊嚴地宣布。
    “啊？”
    “阿姨，”看著阿姨困惑的眼神，胡宇馬上聲淚俱下，“您要怪就怪我吧，是我，是我瞞著您，和您女兒早就展開了地下工作。”
    “什……什麽時候開始的？”阿姨愣愣地問。
    “自打第一次她來接你那天。”
    “也就是說，我後來來打掃的時候，你們早就在一塊兒了？”
    “不，我們分隔兩地。”胡宇嚴肅地回答，“我在客廳，她都在衣櫥裏。”
    “……”
    “你要殺要剮就衝著我來吧！”見悲痛模式不管用，胡宇開始自殘模式。
    正在想怎麽激起中年婦女的同情心……隻要放過她女兒就好了……
    當然，如果自己也順便沒事，就更好了。
    隻見阿姨……
    緩緩坐在沙發上，開始沉默不語，偶爾擦擦眼淚，悲傷得淚眼婆娑。
    “阿姨，您沒事兒吧？”胡宇嚇壞了，“您您您……您這樣我隻能去自殺了……”
    “不，阿姨不怪你。我隻是想到了我年輕的時候……”阿姨突然抬起頭，哀傷地看著他，“如果當初……”像回到從前一樣，阿姨心痛得情不自禁，“我喜歡的那個人可以完全不管我爸媽的想法，死也要和我在一起，我後來也不會嫁給她爸了……”
    “啊？”胡宇驚駭得連自己叫什麽都忘了。
    隻聽見……
    “就這麽定了！”阿姨突然站起身，緊緊握住胡宇的手，“不管你們以後怎麽樣，阿姨都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