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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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作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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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誌遠在汪春涵樓下接到了玲子後,瑟縮地抬頭看了看窗戶。
那窗戶亮著,代表那個人在家。就在幾天前,那個人還在他家,摟著他每天睡著滿足的覺,醒來見到他就抬眼笑。
方誌遠不知道,事情怎麽會起了這麽天翻地覆的變化,好像是當初捉弄董璿的報應……自己因為汪春涵而對董璿犯下的“惡行”,終究會讓董璿以更加慘烈的方式返還到自己頭上。
所謂“報應不爽”正是這個道理。
這麽想雖然讓他自己舒服了點,但這其實是錯的。
在感情裏,不是加害方,就是施害方。最多功過抵消,功力相當,那就握手言和,道聲英雄惜英雄。不然稍有不慎,便是傾覆滅頂。方誌遠這麽想雖然簡單粗暴,但至少不費腦子。
接完玲子,他就這麽一邊想一邊和玲子走著。
玲子也不說話,在邊上陪著他。身後五十多米外,田鬆原和胡宇累得半死。兩人看到方誌遠出門,早就開著車跟著他。跟到汪春涵家時,胡宇咋舌不已,要衝上去攔他,被田鬆原按住。
直到看到玲子出來,兩人才放下心,想掉頭走掉。忽然又看見方誌遠不打車,和玲子在街上走,深夜也不知道走到哪裏去。兩人隻好棄車跟在後麵,為了不惹起前方的懷疑……
兩個人隻好互相依偎著冒充情侶。
“從後麵這麽看上去,他們還滿般配的咧”
,望著前方方誌遠和玲子的背影,胡宇依偎在田鬆原肩頭悄聲說。
而就在前方五十米,玲子也在神經緊張著……因為不知何時,他們已經走到上次和汪春涵碰到小流氓的那條酒吧街上。
“你怎麽會在汪春家的?你們怎麽認識的?”方誌遠突然想起來。
“不告訴你。”玲子緊張地說。
正所謂怕什麽來什麽,正在這時,玲子看到,上次追她們的幾個小流氓迎麵走來。幾人開始還沒注意,一不留神發現了玲子。
“喲,這不是上次那個小美女嗎?”其中一個走上去驚喜地說,好像他鄉遇故知。
玲子緊緊拉住方誌遠。
“你認識他們啊?”方誌遠轉頭問玲子。
“她不認識我們,我們認識她。”另外一個笑起來,對方誌遠說,“識相的邊上站著去,沒你什麽事。”
“到底是什麽事情啊?”方誌遠沒頭沒腦地問。
然後,毫無征兆地,一個耳光就扇了過來,方誌遠被打得一個趔趄,捂著臉彎腰在一邊。玲子尖叫一聲就要去扶方誌遠,隻見方誌遠搖了搖頭,放下手,又帶著一臉困惑地走到三個人麵前。
“到底什麽事情啊?”
其中一個呆了呆,看了看另一個。另一個到現在還沒出過手,也覺得有點沒麵子。於是,那一個一手抓住方誌遠頭,另一隻手狠狠地扇過去,“跟你說了沒你事!”
玲子的尖叫聲中,方誌遠又被扇到一邊。
路燈,投下的影子,那個彎著腰捂著臉的剪影……
不正是自己嗎?幾個小流氓慢慢湊近玲子……
突然,方誌遠又慢慢走上來,還是帶著一臉困惑地問“什麽事情啊?”
幾個人互相看了看,終於徹底崩潰了,圍著方誌遠開始狂毆起來。
前方,方誌遠被幾個人痛打著,玲子無能為力地到處拉著。
後麵,胡宇要上去幫忙,卻被玲子死死按住。
“放開!你他媽有病啊,拉著我幹嗎?”胡宇轉過頭,衝著田鬆原喊。
“等等!再等等!”田鬆原死死地拉住他,額頭暴出青筋。
這,是他恢複信心……
最好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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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幾十米的地方,方誌遠正在被幾個流氓圍在中心拳打腳踢,拳頭和鞋不斷地擊打到他臉上。
看著自己的血不斷地飛濺出來,他躺在地上被打得死去活來,不斷咳嗽著。玲子在邊上尖叫,拉幾個流氓,卻被他們甩開。
那天晚上,看到短信的時候,每個字……不也是像拳頭錘擊在自己胸口嗎?
方誌遠躺在地上,流著眼淚,任憑拳打腳踢。
方誌遠,你真是一個失敗的男人啊!
幾個人打了足足五分鍾,看方誌遠那麽慫,也覺得挺沒勁的,開始收手了,轉頭看向玲子。
玲子驚恐地看著他們。
他們沒看到,後麵,方誌遠又慢慢站了起來。
隨著玲子的眼神,幾個流氓轉頭看著,方誌遠慢慢地、艱難地站起身來,唾沫和血一滴一滴滴在地上。
那個人走過來,一個流氓也煩了,“你他媽還沒問完啊?”
對麵的男人慢慢地搖搖頭,“我不想再問了……”突然,方誌遠衝著那個人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有如野獸一樣的嘶吼,嘶吼中滿是絕望、屈辱、悲憤和爆發。
每個人都呆住了,就在大家呆住的時間裏,方誌遠像野獸一樣撲向那個流氓,瘋狂地下死手,往死裏打著,按在地上不斷地打著……
另外幾個流氓看到,也開始拚命打方誌遠。
任憑那幾個人在自己身上拳打腳踢,方誌遠不斷地打著先前的那個,而後突然抓住另一個流氓掄過來的胳膊,一口咬下去。
慘呼聲中,方誌遠的頭被一腳踢中,遠遠地摔了出去。
方誌遠爬起來,像野獸一樣嘶吼著,再次衝過去。
幾個人再次扭打成一團,不斷有鮮血飛濺出……殷紅的鮮血……
後麵,胡宇終於掙脫出田鬆原,回頭狂吼“,行了吧?”
胡宇衝上去,加入戰團。
田鬆原看著胡宇衝過去後,鬆了鬆領帶,自言自語,“,行了……”也衝了上去。
玲子的視界裏,胡宇和自己的父親不知何時,像天兵一樣降落,加入戰團。
她最熟悉的男人,她最愛的男人,還有她迄今為止認識的最神經病的男人。這三個人曾經是好朋友,但因為一個女人,他們反目,但是現在……
鮮血不斷地濺了出來……
方誌遠,這個自己深愛至今的、木訥的男人,也會有這樣一麵呢……
像野獸般亮著牙,揮打著拳頭,嘶吼著,邊上,是他的同伴,他最好的兄弟。
這……
好男人呢……
這一切一切的遐想與事實,被田鬆原一聲憤怒的慘叫聲劃破。
“我艸你媽!我這襯衫一萬多一件啊!”
自己的父親又往死裏打著那個濺髒他襯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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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了。
醫院大廳長凳上,胡宇頭上包著紗布,田鬆原手上綁著繃帶,玲子麵無表情地坐在一邊。
“哎,你就不想問問,我們是怎麽從天而降的嗎?”胡宇興高采烈地問玲子。
突然,前方一扇門推開,方誌遠躺在一張滑輪床上被醫生推了出來,活生生一個木乃伊。
“現在他還不能說話,輕微腦震蕩,身上兩處骨折……”醫生看看田鬆原和胡宇,“你們都多大歲數了……誰是家屬啊?”
“我!”玲子喊道。
醫生已經把方誌遠推遠了,這時,突然聽到方誌遠遠遠叫了一聲。
“鬆原……”
三人聽到,一起往那邊奔去。田鬆原看著方誌遠,慢慢走上去。
方誌遠躺在床上,看著田鬆原笑。
田鬆原也笑,伸出手。
方誌遠看著田鬆原,終於虛弱地說“我……沒讓你女兒受欺負……”
田鬆原也笑著,兩個人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
“但是你讓我受欺負了!你看看我的頭!!!”胡宇對著方誌遠喊。
“玲子呢?”方誌遠不管胡宇死活,轉頭問。
玲子已經不見了。
“他沒事了吧?”醫院門口,汪春涵看著玲子。
直到玲子點點頭,她這才把花遞給她,“你幫我轉交,我就不進去了。”
拿過花,玲子一邊陪汪春涵走著,一邊轉過頭。
“男人真奇怪,胡宇那個神經病和我爸明明就在邊上,就一直不過來幫忙。”
“但是他們後來還是來了,是嗎?”
看著玲子困惑地點頭,汪春涵終於笑起來,“這就是男人,我們永遠也不會懂,但是我們會永遠愛他們。”
“為什麽?”
“因為……他們和我們不一樣。”
兩個人就這麽走著,變成了朋友。在黎明的醫院外,遠處,太陽已經慢慢升起來了。
這代表……新的一天開始了……
沉積的終將冰釋,珍貴的必將存留。所有蒸發過的眼淚都會變成更堅強的尊嚴,因為……無論挫折還是苦難,教會我們的永遠隻是……
麵對下一次挫折的勇氣……和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