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箭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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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門關隘城頭之上,一個青年校官望著騎牛狂奔的二人,隨手從身旁的兵丁手中拿過一把弓來。彎弓搭箭,行雲流水,一石的輕弓竟然被他射出三石勁力。
泛著寒光的箭矢脫弦而出,箭矢離弦之後,弓弦應聲崩斷。一段小小的拋物線之後,筆直的瞄準聶尺正拍打牛臀的右臂肩胛。箭矢去勢極快,眨眼間已經接近聶尺與花火二人。聶尺將短刀交由左手,在箭矢即將近身之時,如同腦後長眼一般,右手向後抓去,正好將校官射來的羽箭抓入手中,順勢直接刺入老牛的屁股之上。
老牛吃痛,猛的向前又竄出一段距離。
“哦!有點意思!”青年校官拋下手中的斷弓,轉身走下城牆。衝著還在費力關閉城門的守城兵喊道:“還在那傻費什麽勁,人都跑了!備馬!”
不多時,一隊十數人小隊,策馬衝出城門。留下的城門兵麵麵相覷。這城門到底是關還不關啊!最後還是值班的小隊長發話說道:“聽謝將軍的,不用關了!我們就在這守著吧!”
老牛的速度自然是比不上戰馬。雙方之間的距離不斷縮小。漸漸的聶尺已經能聽到身後傳來的馬蹄聲。好在雁門關本就是依山而建,除了城門這一段開闊地段以外,周圍滿是崇山峻嶺。在驛道之上,跑出不遠,就已經能看到前方山林的虛影,預計不過還有幾裏的路程而已。
終於聶尺與花火駕牛跑到了山地之前,卻被一條不窄的小河所阻擋住了。後麵的追兵已經能看到二人的身影。花火焦急的說道:“怎麽回事,所有的地理誌中,都不曾標注此處有河流啊!”
“現在是初春時節,這應該就是山上積雪所化,臨時改道衝刷而成的。不用擔心,衝過去就是了。”和師父的三年遊曆,走遍江河湖海的聶尺,早已不是那個生活在暗無天日地下的閉塞少年了。
聶尺加力拍打著胯下的老牛,催促其涉水而行。一枚羽箭悄然無聲的射中他的肩胛,帶的他的身形有些踉蹌。手中短刀差點脫手。直覺告訴他,身後之人是一個用弓的高手。聶尺回頭望去,河水邊上十數騎梁國騎兵停留在河水旁。當先一人無聊的撥弄弓弦,像是對聶尺竟然沒有躲避的了自己箭矢,感到有些失望。
青年將校抬起頭衝著聶尺輕蔑的喊道:“回來吧!小子!你逃不掉的!”
聶尺將手中韁繩遞給花火,背轉過身來。衝著青年將校勾了勾手,示意對方放馬過來。
青年無奈再次彎弓搭箭,箭矢離弦而出,箭頭之上卻覆滿冰霜。箭矢劃過水麵,在流淌的河水之中,劃出一條冰箭。與青年射出之箭,一上一下,一前一後同時向著聶尺襲來。
箭矢近到身前,聶尺從牛背之上騰空而起。單手抓住青年射出的箭矢,箭頭的寒霜消失一空。身下的冰箭也被他外放的勁氣,衝擊的化為了碎末。借助勁氣,聶尺懸浮於水麵之上,與青年將校遠遠對峙。
遠處的青年看著聶尺輕描淡寫化解自己的攻擊,收起了臉上的輕蔑。
果然聶尺隨手從肩後摘下先前那根羽箭。精鋼的箭頭已經被聶尺的氣勁震碎,剩下的木質箭杆靠著聶尺的氣勁,偽裝成中箭的模樣,掛在衣服外麵。
真是一個狡猾的小賊。為了逃命,這種丟人的把戲都使了出來。此時老牛已經馱著花火渡河過半。
青年男子從身後的箭囊之中,再次抽出三隻羽箭,同時放在弓弦之上。青年拉弓射出,三枚箭矢直飛衝天,隨後俯射向下。羽箭在最高空時,卻互相碰撞在一起,如同失誤了一般,調轉成三個方向。
聶尺不敢大意,他可不認為這是失誤。三枚箭矢飛行的速度始終保持著同步,並且相互之間也保持著同等距離,組成了一個等邊三角形狀。三枚箭矢並沒有以聶尺或者花火為目標,卻將兩人圈住在三枚箭矢的空間之內。
箭矢落於水麵之上,並沒有下沉到河底。羽箭直立於水麵之上。哢哢細響傳來,整個空間溫度急速下降,三枚箭矢組成的三角區域的水麵,瞬間被冰封。老牛的四肢直接被河水凍住。
聶尺也沒想到對方放棄了直接攻擊他們本身,而是選擇了將退路封死。看來也不是個愚笨固執之人,這樣的人才最難應付。聶尺才不給對麵時間,轉身就向著花火跑去。來到老牛身旁,不做停頓,拉起花火,拿上牛背的包裹,繼續向著河對麵跑去。
小河本就不寬,現在更是已經走了大半,傻比才跟你在這墨跡呢?況且聶尺已經到達五品武夫的實力,勁氣外放足夠覆蓋他和花火倆人的腳下。對麵的山林盡在眼前,不走幹嘛!還留在這過年不成。
看著聶尺的行動,青年怒不可遏。他本是想冰封住對方的退路,讓對方與自己全力一戰。
年輕人的好勝心,就是這麽不可理喻。他從小就生長在此,年少時就沒少幻想自己馳騁沙場。可偏偏在他成年之前,梁燕兩國就已經和平共處。父親更是嚴令他不得騷擾來此商隊,壞了大家的生意。軍中好手與他交手,更像是哄小孩子,漸漸他也就失去興趣。
今日難得有了出手的機會,哪知道對方完全不要臉麵,同時自然也不會給他留下臉麵。根本沒有一名武者的驕傲,轉身就跑。在外人眼裏就像是他替對方冰封住河麵,目送對方一程一樣。
“小賊!如此欺我!”青年男子不在隱藏,手中強弓被他注入氣勁,靈韻被激活。弓身變成冰藍色,冒著森森白氣。連帶這青年整個人都變的冰冷起來。青年直接發動起了自己的靈韻--寒冰。
空弓拉弦,青年的勁氣與靈韻匯聚於弓弦之上。弦落箭出,冰藍色的箭矢離弦而變大,直到足有一人大小。直奔疾跑之中的聶尺花火二人。冰藍色的箭矢所過河麵,立時凝結成冰,在不寬的河麵之上,延伸出一條不斷變長的冰橋。
箭速太快,聶尺隻來得急將花火拋向對岸。待自己堪堪轉過身來,箭矢已到麵前。聶尺急忙將手中短刀橫於胸前。箭尖稍一碰觸到刀身。刀身之上迅速結霜繼而碎裂。聶尺倉促間急忙將氣勁灌注於手掌之中,單掌直接握向箭尖。
剛剛還氣勢如虹的箭矢,附著的寒冰靈韻卻在聶尺手中消融一空。極凍的冰霜之意瞬間解除,但是箭矢的衝擊之力還在,這一箭雖無實物,卻是青年灌注氣勁所發。聶尺被無形的箭氣直接推到對岸之上。倉促應對的後果顯現出來,仗著自己五品武夫的身體,還是勉強咽下喉頭湧向口中的鮮血。
聶尺雖然現在胸腹之中翻江倒海,可他卻麵帶微笑衝著對岸的青年,揮了揮手,如同老友告別一般。
確實誰會想到麵前之人也會掌握靈韻,而恰巧他的靈韻能夠消除對方靈韻呢?說起聶尺靈韻的得來,還得從當年閻王殿生死局說起。那時長安的發帕意外被聶尺的精血所認主。這條黑白相間的發帕大有來頭,它是當年夫子捆綁戒尺的綁帶。於是通過精血與聶尺的靈魂相契合誕生了靈韻。
靈韻的誕生方式從來不是固定的。書院記載之中,強調大體需要一種契機。世界之中,人有靈,器有韻。當人的靈魂與物的器韻在一定的契機下,兩者相匹配就會誕生靈韻。以氣催之,效果各不相同。書院數萬年記載下來,靈韻有類似,但絕無同一。
隻是靈韻並不是一成不變的,也是隨著自身與其領悟而會延伸出新的可能。自然也有相互不再契合,從而崩斷連接的。
聶蓋帶著聶尺的三年遊曆,不止讓他穩固自己的品級,提高自身武技,靈韻這塊更是上心。甚至請動了青瑣居的倦婉玉姑娘,將發帕改為聶尺現在所帶的一對護手。
三年遊曆下來,見識了天地的廣闊,也感受到人間的疾苦。有著聶蓋的守護,聶尺一路之上率性而為,路有不平,行俠仗義。終於抹消掉了他心中酆都印記。
行至長江入海口,有感於海納百川之格局,感受到無的狀態。結合師傅給他講述的墨之經義。他第一次與夫子的綁帶有了感應,主動催動出靈韻。他將自己的靈韻命名為非攻。可以消融接觸到的一切靈韻。
所以在外人看來,確實就像是青年校尉送了聶尺一程,讓對方直接渡過河去。
聶尺扭頭就拉著花火向山林之中跑去,他們前方的路還有很長。如今大鬧雁門關口的事,相信已經向燕國傳遞而出。下一步就是甩脫追兵,繞路潛入大同府。隻是這一路上等著他們的困難還有很多。
青年校官輕磕馬鐙,駕馬駛上冰凍的河麵。
“很好,小子!你不知道優秀的獵手最擅長於叢林之中狩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