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那就幹脆來把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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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不可阻擋的到來。一片漆黑之下,更能遮蔽住人心的黑暗,也能掩埋掉暴露的尾巴。
    汴梁外城一處偏僻的民居之內,平日靠著縫補為生的老婆婆,頂著油燈昏暗的微光,還在費力的勞作。破舊的木門被人從外麵推開,嘎吱嘎吱的聲響,在夜色之下更加刺耳。這木門是應該添加些桐油了,可是老婆婆每次想起,轉天就又忘記了。人年歲大了,就和這木門一樣,也是缺油了。
    “實在想不出,您都這把歲數,又無兒無女,圖的是什麽啊!”
    老人家並沒有因為外人的闖入而大驚失色,也沒有因為來人的話語,而停下手頭的工作。平靜的有些不合常理。
    “圖什麽?年輕人,可能你到了我這個歲數,就會明白了!容給婆婆點時間,將手頭的縫補完,也算有始有終,耽擱不了你多少時間!”老人說話的同時,不由的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油枯而燈滅,老人終是沒有縫補完手頭的織物,一頭栽倒在桌前,沒了氣息。年輕人從屋內將木門的門栓掛好,打開窗戶翻身而出,消失於濃濃的夜幕之中。
    飛奔在夜色之下的年輕人,嘴中忍不住小聲嘟囔著,‘時間不是錢啊!小爺最討厭等了!’
    年輕人終歸還是年輕了,老人手指捏住的織物破損處,最後幾針縫補的針法,相較於之前的完全不同。
    “上線有變!”
    看著不起眼的老婆婆竟然也是燕國的刺事人,聶尺與花火的消息就是她傳出去的,靠的就是在這衣服針線上的手腳。隻是事情可能並沒有那麽簡單。
    剛剛還在汴梁外城的民居中的年輕人,轉頭來到城外的汴河旁,在一處無人的蘆葦蕩中,找到一條廢棄的小船。年輕人將小船劃到河中,扔掉船槳,直接來到船倉之內,在一個鼓鼓囊囊的麻袋前停了下來。
    “兩條人命,還要演戲,隻有區區二十銀子,看來小爺得漲漲價了!”
    聽聞年輕人的自言自語,麻袋似乎動了一下。可是下一秒,就被年輕人舉了起來,一把投入到湍急的河水之中,麻袋快速的沉沒了下去。年輕人腳下微微用力,本就不結實的木船,如同觸碰到了礁石,一下子四分五裂開來。年輕人輕點腳下的一塊浮木,一個翻身回到了岸上。薅起一根初春的草杆,叼在嘴中。
    第二日,全汴梁最有名的酒樓--樊樓,竟然丟了一名小有名氣的清倌。聽說,很可能是與相愛的情郎私奔而逃。這事惹的樊樓管事勃然大怒。已經放出話來,抓到人後,一定要打斷她的雙腿。
    隻是連過數日,都沒有消息傳出。有人猜測樊樓抓住了人,已經暗中私下解決了。自然也有人猜測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這對亡命鴛鴦已經逃到了巴蜀之地,從此雙宿雙飛。清倌姑娘的事被傳的有鼻有眼,熱度持續不減。卻沒有任何人在意,常常給樊樓姑娘們縫補衣物的老婆子,老死於家中。七八天後,直到傳出了臭味,才被人發現。
    同樣趁著夜色趕回大同府的楊延輝,在燕皇的寢宮外,吃了閉門羹。一向勤勉的燕皇,竟然難得的放縱了一次。據說從中午時分飲酒做樂,直到深夜。更是傳出聖喻,任何人不得打擾。
    楊延輝帶著聶尺回到了寒山水榭。看來這位燕皇陛下是擺明了不想參與這事。既然如此,也是無妨。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而已,皇親蕭氏又如何,落魄的鳳凰不如雞!
    躲的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君臣總有相見之時。可是第二天的朝會之上,燕皇與楊延輝卻很有默契的對於此事隻字不提。
    可是哪裏都有不長眼睛的家夥,主要是這件事可真不是一件小事,即便君臣心中自明,卻也不能當做無事發生。這是皇族子弟與封疆大吏的命案,不是街頭小混混的打架鬥毆。想當做無事發生,就能被一筆揭過的。滿朝文武再有默契,事關部分人的利息,也總會有人去掀開遮蓋,將它暴露出來。這不,北樞密院總知中丞司事羅大人,就跳了出來。
    “啟稟陛下,朗朗乾坤之下,昨日竟然有一夥賊人闖入西京守備司衙門,將王繼忠大人與蕭元讓大人殘忍殺害,如此視朝廷命官如草芥,全然不將我大燕律法放在眼中。實乃囂張至極啊!下官聽說木易大人也在現場,不知有何說法!”
    羅大人一上來就是火力全開,直接就將楊延輝拉進戰場之中。
    “啟稟陛下,確有此事。羅大人口中的賊人正是下官。”
    既然被點名道姓問詰,楊延輝也不準備藏掖下去。隻是他這不按套路出牌,一下子就將朝堂變為了菜市場。
    在場之人雖然都是身居高位,可畢竟昨日發生之事,即便場中人數不少,可也不是阿貓阿狗就能了解到內幕的。所以聽到楊延輝竟然承認殺了兩名高官,眾人無不大驚失色,相熟之人更是忍不住的,紛紛開始竊竊私語。
    就連武侯一派的其他人,無論是異族派還是燕族派,都是眉頭深皺,不知道楊延輝所圖為何。同為武侯一派,昨日之事自然早就知曉。孰是孰非先放在一邊,事情確實已經發生,可那又如何!楊延輝完全能隨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隻要燕皇不去追究,何人敢去質疑。現在變成這種情況,讓他們也是始料不及。
    這種場麵完全出乎了,始作俑者中丞司羅大人的預料。此時的他後背之上,已經冷汗直冒,不知該如何收場了。
    同樣眉頭緊鎖的當然還有高高在上的燕皇本人。昨日費盡心機,無外乎就是為了與武侯一派避免衝突。將禍水東引,坐山去觀虎鬥。結果今日不曾想到,楊延輝直接在大庭廣眾之下,將問題拋了出來。把他這個裁判,拉進了球場之中。
    一旁的內侍看到燕皇陛下,陰沉的都能擰出水的臉色。急忙開口道。
    “肅靜!肅靜!”
    場麵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在燕皇與楊延輝之間來回轉移。等待著燕皇的裁斷。
    “既然如此,那木易你就說說所為何事吧!”
    “啟稟陛下,王繼忠與蕭元讓二人截殺我的手下,事關重大,屬下無奈才憤而出手的!”
    “好一個出於無奈,憤而出手,那不知木易大人,他二人身為西京道長官,為防奸細滲入,圖謀陛下,何罪之有!你口中的事關重大,莫非就是因為冒犯了您的侄子嗎?”
    打斷楊延輝的陳述,說出此言的正是與他相對而立的燕國北院大王耶律榮璽。大人物就是能抓住重點,不出手則已,出手就是致命招。這一頂大帽子直接就扣了過來。
    “哦!我可沒說是我的侄兒,難道說榮璽大人也參與其中!”
    “嗬嗬!你不用想著構陷老夫結黨營私。若為燕國社稷出力,即為我同道之人,是又如何!不似某人,為泄一己私憤,擅自殺害朝廷大員,視我大燕律法為何物!”
    “榮璽大人,真是忠心可鑒日月啊!那木某就有話要問您了!相信你也從承情局的情報中看到,來人身份特殊,可能攜帶重要情報這句話了吧!拋去其身份不說,輪得到他們二人出手嗎?當承情局是擺設嗎?”
    “木大人真是有能言善辯的好口才。既然你口口聲聲說有重要情報,那老夫到要問一句,你口中的重要情報是什麽?能頂的上我大燕兩名邊關重臣的性命?”
    “陛下,屬下能講嗎?”
    楊延輝轉而去問詢燕皇,這在北部官的眼中,那已經是他黔驢技窮了,想給自己找個台階下。眼看就要勝券在握了,燕皇也不負眾望的給出肯定的回答。
    如果你私下去求燕放過你一馬,有武侯的存在,別人還真就沒有辦法,也說不出什麽來。現在你竟然敢把燕皇放到了火爐上烤,不作死就不會死。那下麵就是你楊延輝的死期了!
    隻是所有敵人的期望注定落空,隻因為楊延輝口中輕飄飄的三個字。
    “神臂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