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棗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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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看看你這一天天的,瞎折騰什麽,有那功夫,幹點什麽不行!”二壯又是氣,又無奈的說到,錢貴雖然隻比他大一歲,畢竟是他哥哥,他也不好深說什麽,可哥哥挺聰明,挺機靈的人就是不用正地方上,幹什麽工作都幹不長,三天新鮮兩天夠,弄得家裏的日子緊緊巴巴的。
    “二壯,你說的道理我都懂,我跟你不一樣,你是個兒子,兩口子累點幹著也高興,我呢,兩閨女,趕明兒長大了結婚走人,就剩我們兩口子了,誰管,這日子越過越沒勁!”錢貴理直氣壯,時不時用眼睛瞟著坐在台階下的林芳。
    “哥,你幹嘛老是這麽想,閨女兒子都一樣,都得把他們培養大,兒子也是,結完婚有了自個的家,不也是剩下我們兩口子了嗎!咱們當父母的,盡咱們的力就行了,別考慮那八百年以後的事!”二壯扯了一個凳子坐下,示意錢貴也坐下,語重心長的說,“哥,別的不說,就說你對我嫂子這樣就不對,嫂子人挺好的,不多說少道,跟弟妹們都沒紅過臉,怎麽就你老看著不順眼,見天找她的事,你這樣弄得誰都不拿你當哥哥了,就說林東,我都沒看到過他氣成這樣,一個村住著,以後怎麽見麵,你怎麽麵對親娘!一點小事值不值的就跟嫂子動手,告訴你,哥,不是我說這渾話,以後你再打嫂子,我就不認你!”
    二壯越說越生氣,滔滔不絕。錢貴心裏也不是滋味,當哥哥的讓兄弟給數落一番,臉有點掛不住,有心反駁兩句,轉念一想,二壯說的不是不對,自己有時候確實是做的過分了,也不知道為什麽,他看到林芳那窩窩囊囊的樣子就煩,兩句話不來,就想動手打她,事後又後悔,才想出這麽個法子,在棗樹上掛個沙袋,一生氣控製不住了,就打,直到打得手生疼,才停下來,氣也消了。
    “哥!”二壯見哥哥錢貴也不說話,低著頭,也覺得當弟弟的,這麽數落他,也不太好,語氣緩和了很多,“你是不是把院子裏的這棵棗樹刨了!”
    “刨棗樹?”錢貴一愣,抬頭看著二壯,他不明白二壯為什麽忽然間想刨這棵棗樹。
    “是,我覺得這棵棗樹栽得不當不正,正好在院子中間,一進大門,都看不見正房,就看見這棵棗樹了,出來進去的也礙事,你自個兒不覺得嗎?”二壯略有所思的指著棗樹說到。
    “是呀!”錢貴下意識的點點頭。
    讓二壯這麽一說,他還真認真的打量著這棵棗樹,這樹確實太大了。要說這棗樹,最少得有六十多年啦,聽母親說,這棗樹還是爺爺栽的,當時是種在西牆根下的,後來,父親翻蓋老房,又從西邊接出兩間,等於是三間房變成五間,中間的那段圍牆也拆了,又新建的圍牆,院子也擴大了,這棵棗樹幾乎就在院子中間。
    當時蓋完房,父親是想把棗樹刨了,可想想這畢竟也算是老爺子留下來的遺產,看著它也算是有個念想,再說這棗樹,別看好幾十年了,長得枝繁葉茂,果實累累,而且這栆脆甜脆甜的,特別好吃,自己小時候,就是吃著這栆長大的,五個兒子,也把它當成最好的零食,如今孫子孫女們,也都時常圍在樹下,看著樹上的棗一天天長大,剛一紅圈就摘著吃,可以說這棵棗樹,給老少三輩人,帶來了快樂,春天,棗花簌簌,滿園清香,夏天,枝繁葉茂,濃蔭滿地,秋天,果實累累,半紅半綠,如瑪瑙般在枝葉見閃爍,冬天,那獨特的枝幹,會讓人聯想到梅花,於是,大人們便剪下幾支樹枝,把粉紅色的紙片剪成梅花狀,小心的插在樹枝上的小刺刺上,瞬間,一支支幹枝梅呈現在眼前,插在罐頭瓶裏,擺在桌上,別有一番情趣,再加上偶爾會有一兩隻喜鵲,登在枝頭,高和低吟,盼望已久的新年也隨之而來。
    錢貴和二壯不約而同凝望著這棵棗樹,仿佛又回到童年。是呀,時間過得太快了,眨眼間自己的孩子都長大了,樹還是那棵樹,人確老了。
    “二壯,這栆樹好幾十年了,你說刨了好嗎?爸肯定也不同意,難道你看這棗樹有什麽問題嗎?”錢貴抬頭觀察這棗樹。
    “我,我也說不好,就是覺得每次來你家,總覺得這院子發陰,可能是樹太大,遮陰遮得厲害。”二壯摸著後腦勺,也說不出這棗樹到底有什麽問題,就是憑他自己的感覺。
    “嗐!我什麽都不信!沒事。”錢貴顯得無所謂的樣子,可眼神中確閃過一絲恐懼。
    二壯聽錢貴這麽說,也不再說什麽了,哥倆好像一時間沒了話,沉默片刻,二壯見哥嫂也沒什麽事,又勸了哥哥兩句,站起身準備回家。
    就在這時,大門“咣當”一聲,被人撞開了,哥倆的第一反應就是林東來了,仔細一看,不是林東,正是二壯十歲的兒子錢途!
    “爸,大伯!”隻見錢途跑的滿頭大汗,頭發都濕了。
    “途途,怎麽了?你跑什麽!”二壯大吃一驚。
    “我媽,我媽受傷了,我去找咱村的醫生,又來找大伯……”錢途上氣不接下氣的說到。
    “那你怎麽不給我打電話!你媽怎麽受的傷?”二壯焦急的問。
    “你瞅瞅把孩子急的,先別問了,走,去看看你媽!”錢貴這時候倒是很冷靜,反應也快,拉著錢途,朝屋裏喊了一句,“林芳,她二嬸摔著了,走,快去看看!”
    林芳坐在屋裏正生悶氣,隱約聽到錢途在院子裏吵嚷著,好像是發生了什麽事,正要出來看看,聽錢貴喊她,大概明白了發生什麽事,匆匆的把門鎖上,跟在他們後麵,小跑著到了二壯家。
    二壯家住在村西頭,靠村邊上了,錢貴家住街裏,是老宅翻蓋的房子,二壯家是新宅基地,按照農村當時的政策,凡是有兒子的戶,該成家了,就能申請新宅基地,二壯家哥五個,錢貴跟父母住在一起,錢二壯結婚的時候就是新申請的宅基地,錢貴的三弟和二壯家就隔著一戶,四弟是當兵出去的,戶口落在bj,本來是挨著二壯家又申請了一塊宅基地,他當兵出去了以後,也沒必要在家蓋房,就給了二壯家,現在蓋了兩排豬圈,五弟是大學老師,遠在西安,戶口也遷走了,村裏的宅基地也凍結了,想蓋新房,隻能在老宅基地上蓋,新宅基地是批不下來了,因此上哥五個,就三塊宅基地,錢貴是個幹什麽事滴水不漏的人,一心想要四弟的這塊宅基地,二壯呢,覺得這塊宅基地和自己家連場隔院,自己呢,又是兒子,將來還要蓋新房,也想著要這塊宅基地,因此上和大哥錢貴因為這塊地產生了隔閡。
    錢貴的父親覺得大兒子有點過分了,父母的老宅給了他,人家哥幾個也沒人爭,還想要兄弟的,沒有一點當大哥的樣,暗地裏叫四兒子把宅基地賣給二壯,錢貴知道這事,整日裏甩閑話,氣的他父母跟著老四去了bj,哥幾個平時也不怎麽跟他來往,這都是以前的事,親兄弟畢竟還是親兄弟,有事了,還得互相幫助,這不是嗎,一聽說二壯媳婦摔到了,錢貴和林芳趕緊跑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