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慘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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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安前世夢!
    薛定非手裏握著玉佩,一步一步走出了密室。他出去後,密室的門便緊緊閉上,從外麵看就是普通的牆,不知道機關的根本發現不了。
    外麵大雪紛飛,凜冽的寒風吹著他的衣角在這冬日裏簌簌地響,他打了個寒顫,好冷!
    小小的身影在風中在雪中一步一步走上城門,他捏著玉佩的手都凍得通紅,腳也沒知覺了。
    叛軍見到他邁著堅定的步伐一步步走來,他們沒發出聲音,也沒去催促。留在雪地裏的一排排小腳印走在了他們的心上,他們雖是叛軍可也是血肉之軀,心中有一份柔軟。看著這個小身影,心裏難免唏噓他雖是一國太子,可也才是個孩子啊,這份責任太重了。
    平南王看到他走上城門,喜不自勝。他看這小孩的打扮滿是王族的矜貴,再看這氣勢自帶一種王者的上位者氣息,他根本沒有懷疑他會不會是太子替身。
    “小子,你倒是挺有種。”平南王拎著他上了城牆。
    薛定非沒有回答,也沒有說話,太冷了,他渾身都凍僵了,而且他害怕,表麵裝的淡定都是為了掩蓋內心的說過,他不能被識破,他要保護母親,他是大乾的英雄。
    平南王看著他凍得通紅的小臉和不住瑟縮的身子,心中有一絲憐憫,可轉念又想誰讓你是沈洛的孩子,他陰鬱地說道“孩子,不要怕,伯伯會給你留個全屍,不痛的。這一切都是你父親欠我的,要怪就怪自己是沈洛的兒子。”
    他將一根繩索套在薛定非的脖子上,打算把他就這樣吊死在城門,把他的屍身和他父親的頭一樣掛在那,威懾即將到來的軍隊。
    可這孩子的眼神竟一點不怵,就這樣一點一點地盯著他的動作,繩子套在了脖子上都沒有哭鬧,甚至沒起一點波瀾,他若不是傻了就是心誌過於堅定,平南王竟有些嫉妒沈洛生了個這個好的兒子。
    “報……王爺。薛遠率領的五萬大軍已兵臨城下了。”斥候火急火燎地狂奔上城樓稟報“另外探得燕牧的十萬燕家軍不日也將抵達京城。”
    “王爺,我們雖有十萬兵力,但之前圍城已經折損了部分,目前能用的兵馬也就八萬有餘,而且我們的兵馬雖強壯,但對這京城的寒冷氣候不太適應。薛遠和燕家軍匯合後他們兵力有十五萬,遠超我們,這場仗硬打的話我們沒有勝算。”公儀丞是平南王麾下有名的謀士,此刻他在這城牆之上同平南王分析著軍情。
    “怕什麽?如今太子都在我們手裏,還怕他們不退兵?”平南王一貫囂張,他也姓沈,這大乾天下該輪到他做主了。公儀丞不再多言,想著趁燕牧的大軍未到,僅城下的五萬大軍如果戰鬥進程快的話,搏一搏也有勝算。
    城牆外,薛遠的大軍果然一步一步逼近,形勢浩蕩,厚厚的積雪被他們踩平、踏實,銀裝素裹的大地瞬間變得泥濘、汙濁。
    燕牧與薛遠本商量了等大軍匯合後再做打算,最好是勸降。畢竟這城內還有八九萬大軍,且有許多無辜百姓和孩子,硬碰硬實為下下之策,戰爭無情,但燕牧的想法是盡量將傷害降到最低,更何況這是皇城不是邊疆,一磚一瓦都價值連城。
    薛遠則好大喜功,表麵應下了,實際上帶著他手裏的五萬大軍直接殺到了皇城下。他也有謀劃過,平南王手裏雖來時有十萬,此時折損後也就八萬多兵力,而且南方來的兵哪有他們北方的將士勇猛,五萬對他八萬綽綽有餘。他要和燕牧搶這平定反賊的頭功。
    “城內反賊,你們已被包圍,還不速速投降開城門?”薛遠用了他生平最囂張的氣焰。
    他的話一下就激怒了平南王“反賊?你別忘了我也姓沈,這大乾是我用命拚來的,朝堂那些迂腐的老頭子無視我的軍功,竟還妄想奪我兵權,兵符給你們了,我的兵他聽你們的嗎?如今,我隻是來要回屬於自己的東西,況且這皇位無論他沈洛坐還是我坐,這大乾都是我沈家的天下,需要你一個姓薛的來指手畫腳?”
    平南王跟當今聖上可不同,他是屍山血海爬過來的,身上戾氣極重,論囂張誰能比過他?他這番言論一拋出,就把薛遠堵得死死的。
    薛遠懶得跟他廢話,舉刀便要號令戰士們攻城。
    平南山不怕打仗,但若不費一兵一卒就能讓對方退兵又何樂而不為呢?
    他一把拎起薛定非“你們的太子在我手上,若你們執意攻城,他便做今天第一個我的刀下亡魂。”
    薛遠瞪大了眼睛,太子?他仔細一看,那哪是太子,那不是他兒子薛定非嗎?他冷冷一笑,狗賊果然眼瞎。
    此時被拎起來的薛定非也看到了城牆外的薛遠,他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內心的害怕瞬間被釋放“父親,救我。”
    平南王一聽,眉頭一鎖,怒極,渾身青筋暴起“你們竟敢騙我,拿一個假太子糊弄我。”然後他不死心地朝下麵吼去“薛遠,你兒子在我手上,速速撤兵,否則我讓他死在你麵前。”
    薛遠冷笑一聲,兒子算個屁,這軍功老子今天要定了。隻見他挽弓搭箭,“咻”一支長箭劃破長空,直奔薛定非的心口而來。薛定非瞪大了眼睛,他的父親竟也要他死。
    千鈞一發之際,平南王把他往後一扔,箭沒射中他,但他也摔的不輕,可是比起身上的痛,此刻小定非的心更像被豁開了一道口子,鮮血汩汩地流著,心裏的痛讓他快要窒息。他的姑母想讓他死,他的父親也想讓他死,這周圍的每一個人都想他死,他手不自覺捏緊了玉佩,又硬又冰冷的觸感傳來。不,他還有母親,他的母親不會想他死,他要活著,他默默爬起來躲到一邊。
    平南王怒目圓睜,他對這孩子尚有一絲憐憫,他親生父親卻要他死“薛遠,你瘋了。你兒子的命你不要,我這城內還有三百兒童,他們的命你也不在乎嗎?你要是攻城我即刻將他們斬殺,讓這皇城血流成河。
    薛遠早就被這第一軍功蠱惑著哪還管那麽多,他沒有一絲遲疑,又拔出了他的刀號令士兵“攻城。”
    五萬黑壓壓的士兵帶著排山倒海之勢向城門而來。平南王大喊“迎戰……”城牆上一排排弓箭手依次排開,萬箭齊發,一個倒下另一個馬上補上。城門外一支精銳也與薛遠的前鋒開始交戰,白色的雪漸漸隱去,泥濘的黃土翻出,而後慢慢地泛紅泛紅泛紅……
    平南王又拎著薛定非,到了城內雪地裏跪著的三百孩童麵前“你父親不要你,皇家不要你,那麽你就代替他們見證這一刻吧!”
    “殺……”一聲號令,兵刃四起,三百孩童來不及哭泣,便倒在了這血泊之中。血點濺落在雪地,一片一片地暈染開,血越來越多,雪地越來越紅,終於這抹紅蓋過了雪的白。
    “啊……”薛定非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他捂住耳朵,緊閉雙眼,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