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契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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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安前世夢!
謝危在廚房忙忙碌碌給薑雪寧準備她愛吃的午膳,其實他並不知道她愛吃什麽,所以習慣性地會多做上幾樣。
吃過的,多吃的便是愛吃的,沒動過筷或吃的少的就是不愛吃的。
所以,隻要花心思了,總是能摸清她喜好的。
知道薑雪寧不怎麽想見他,所以謝危隻是做好了以後照例讓劍書送到寧安宮,交給棠兒。
總之,隻要能給她做,她能吃上的幾口,便也心滿意足了。
“我咋覺得先生怎麽這麽卑微?”刀琴小聲嘀咕。
“噓你不在還沒見過他更瘋的時候呢!”劍書壓低了聲音靠近他耳邊低語,饒是臉上不愛有表情的刀琴,此刻也是五味雜陳。
他們的先生一直像九天皓月那般清冷孤傲,終是被這俗世間的姑娘拉下了神壇,沾染上了煙火氣息。
刀琴雖聽著劍書略帶誇張的吐槽,時不時也給點反應,但他一直關注著自己的先生,看謝危終於是閑了下來,他馬上上前“先生,蠱師已經恭候多時了,讓他給你看看,大家也好將心放進肚子。”
“你且帶路吧!”謝危似乎對自己的病並不上心了,跟他去隻是不想拂了刀琴的好意,畢竟人家為他奔波了大半年。
這個蠱師倒是跟謝危印象中的不同,本以為會跟平南王養的那個差不多,是個妖豔媚俗的女子,沒想到刀琴找來的竟是一個仙姿逸麗、氣質出塵的男子,隻是臉上帶了個銀質麵具,但絲毫不影響他一身的矜貴氣息。
“你是蠱師?”
麵具男子點頭,然後給謝危做了診斷,又用一個特製的工具在他身邊作法一樣地晃著。
劍書用疑惑地眼神看著刀琴你找的確定是蠱師,不會是神棍吧?
刀琴我確定,他真有本事。
片刻後,男子收回了自己的工具,開口“之前聽這位公子說先生中了蠱,且先生本身又有不治之症,恐生變化,才火急火燎地把我從苗疆帶了過來。”
“今日一探,到覺這一趟確實沒白來。”
“哦?還請公子直言。”謝危不緊不慢地喝著茶,似乎他要說的不是他的病一樣。
“先生體內是有蠱,但這練蠱的蠱師是個半吊子,所以這子母蠱並沒有發揮最大的效用。不知你們將母蠱存放在何處?若我沒猜錯,這子蠱隻有在離母蠱近的時候會受母蠱召喚的影響,隻要隔得遠了,這子母蠱的聯結便形同虛設了。”
聽他這樣一說謝危到想起來了,當初和他同時中蠱的還有許多燕將軍的將軍,這麽久了他們竟無一人來說過自己身體的不適,倒是他自己被這蠱蟲誘了幾次。
劍書打開了屋裏的一間暗門,從裏麵取出了裝有母蠱的藥劑瓶子。
“當時平南王養的巫女說是將母蠱養在這個藥劑裏,母蠱不死他們就不會有事。”
戴著麵具的公子輕笑“我苗疆哪有什麽巫女?巫王不曾娶妻,也不會生子,我苗疆的巫術和蠱術隻有巫王親傳弟子才有資格習得,其他人若是說自己會無非是在苗疆道聽途說過一些養蠱方法,裝神弄鬼騙人的。”
“所以,你就是那巫王親傳弟子?如何證明?萬一,你也是騙子呢?”謝危臉上仍舊波瀾不驚,隻是靜靜地看著他喝茶。
這公子也不含糊,直接將臉上的半邊銀質麵具摘了,三人這才看清了,他那張俊美無雙的臉上被紋了一個像圖騰一樣的東西。
“這圖騰是巫族身份的象征,但普天之下有太多人覬覦我巫族的巫術和蠱術了,是以我們離開部族以後都要易容或戴麵具遮去圖騰。也是為了自身和部族的安全。”
“你倒是坦誠的很,聽起來你在巫族的地位不低啊!”
“在下不才,乃巫王座下大弟子,名喚霜雪。”男子自我介紹道。
“真是個令人討厭的名字。”謝危表情起了一絲變化,可卻不是因為自己的病,而是因為他的名字。
霜雪對眼前的人興趣漸濃。
“那刀琴也是有本事,竟然能將你這麽大的人物請來。”謝危看著刀琴,嘴上是誇讚,但仍然是冷若冰霜的表情,跟剛剛在廚房忙東忙西的分明不是同一個。
“我願意跟他來自然也是有自己的私心,不過我先解決了你身上的這個半蠱再同你細說。”
“這蠱對我有何影響?我有時確實會失了神智,但不知是蠱的原因還是我本身病症的原因。”
“眾所周知,我苗疆養蠱是為了治病救人,隻不過有些居心不良之人卻用來害人。但無論如何蠱蟲和寄主之間既存在著寄生關係,所以蠱蟲一定程度上也會讓自己的寄主身體更加康健。”
“這點大人自己應當是有所察覺的。”
謝危自然是能感受到自己的身體比以前是好了,雖然還是畏寒,但是不會經常昏睡,即使是發了和離魂症相似的症狀,但不會有之前那種虛脫無力的感覺,而且發作的時間也漸短了。
“是有所變化,但是會誘發我的病症。從前我隻會在雪天發病,如今是隻要情緒波動過大身體就會有失去控製的感覺。”
“所以我說它隻是半蠱,隻要你情緒一波動過大,蠱蟲就會覺得宿主有危險可能要死。得到這樣的信息後,它就會往你心口鑽,因為心口的血氣最足。”
“而後因為你本身的症狀,你的身體就會激發出另一個更強大的自己,更強大的自己出現後,蠱蟲會覺得自己的宿主又不會輕易死了,於是它又會遊走於身體其它地方。”
“竟是如此。”謝危恍然大悟,“那若對我身體無害的話,這蠱不解是不是也行?”
“先生,怎會有這種想法?”刀琴急了,“這蠱雖然目前聽起來無害,但是有東西在身體裏總是個不確定的因素,萬一它又起了變化呢?”
霜雪也狐疑地看著他,不解蠱他千裏迢迢來此處是為何?而且,不解蠱他怎麽跟他談自己的條件?
謝危隻無奈苦笑若是解了蠱,治好了離魂症他就不能用發病這個借口靠近薑雪寧,然後做自己本就想做的事情。
見謝危目光淡然並無起伏,霜雪也補充道“刀琴說的確實不錯,這蠱蟲我知曉脾性還好處理,但這半蠱不知道長期留在大人體內會不會生了其它變化,這個在下也無法保證。”
謝危思索片刻詢問道“這半蠱解了以後,那我的離魂症是不是又要回到從前?還有我的身體是不是也會羸弱?”
“大人,恕霜雪直言。離魂症實屬心病,根結在於心,大抵和大人的成長經曆有關。”
“說重點。”聽霜雪這樣說謝危的臉色難看了幾分,他也知道這是自己的心病,症結就是那場大雪,親生父親射出的箭,那三百個孩童死在麵前的慘狀。
但是一切都過去了,他也報仇了,這症結也該消了。
“重點就是,您心中空虛的部分需要有新的東西來填補,填補的東西若大於失去的東西,就不會有另一個大人出現想幫你索求什麽了。”
“另外您身體的康健完全不必擔憂,我可以重新為你下一隻對身體有益的蠱,保證不會讓你羸弱。”霜雪自信說道,畢竟他也是巫王親傳大弟子。
“你有什麽條件?”千裏迢迢平白無故出現此處就是為了幫他,若不是刀琴向他許了什麽,就是他的身上有他想要的東西。
“我還是先為您解蠱吧。二位還請移步,免得蠱蟲離開宿主後饑不擇食上了你們的身。”
劍書刀琴聞言雖有些驚恐,但並沒有直接出去,而是請示了謝危,謝危點頭後他們才離開了房間。
“說吧,把他們支開,是有什麽條件要單獨和我談?”謝危盯著他那畫了圖騰的半張臉不緊不慢地開口。
“大人果真是有七竅玲瓏心,這都叫您瞧出來了。”霜雪訕笑著,臉上的圖騰也一動一動透著詭異的氣息。
謝危懶得跟他打啞謎“有話就說,要不就滾。”
“當日在苗疆刀琴雖有助於我,但我不遠千裏而來卻是為了你這具身體。聽刀琴說你有離魂症我就心動了,隻有萬中無一的體質和心誌才會分離出這種病症。”
“如今一看,更是確定了我的想法。所以,我幫你解蠱,也許也能幫你治病,但是你要答應我你的這具身體可以讓我用來測試蠱。”
“什麽意思?”謝危雖然精通各種東西,但霜雪說的這些確實觸及到了他的某些知識盲區。
“我們苗疆有一個傳統,若要當巫王必須養出獨一無二的蠱才行。”
“當然,大人放心,方才我已言明苗疆的蠱是用來治病救人的,但是很多新培育的蠱蟲,它的作用是否如預料那般,必須要經過宿主測試才行。”
“如今看來大人這具身體便是極佳的宿主,能成為我培育新蠱的一大助力。”
都說到這裏了,謝危還有什麽聽不懂的?
“你是要我當你的藥人?”
“差不多吧,但我們稱之為蠱人。我現在正在培育一隻能吃病灶和息肉的萬能蠱,病灶和息肉如果生於身體的不同部位會有不同的變化,所以如果有了這種萬能蠱,它能自己去找患者體內的病灶和息肉,並且腐蝕根除。若成了,大人這可是大功德。”
謝危看著眼前這個因為講到這種萬能蠱,眼神都散發著奇異光彩的人,他是真的渴望成功,或者積功德?可是這跟他謝危有什麽關係,左右不過是不給他解蠱罷了。
“那我作為蠱人,會有什麽感覺?”謝危能感覺到他千裏而來,這必然不是一個什麽好體驗。
“試蠱和試藥一樣,既是試自然有成功和失敗兩種說法。若是成功的話就是承受一些痛苦罷了,若是失敗也就是多承受幾次痛苦。不過,大人放心,於性命無害,還有,大人若是怕疼的話,我可以在試蠱的時候麻痹你的痛覺神經,這樣的話你會好受一些。”
謝危修長的手指不停地敲著茶桌,指尖跳動還能看到上次薑雪寧刺傷他留下的疤痕。
“霜雪公子,我怎麽聽,這對我來說都不像是好事?除非”
“但憑大人吩咐。”
“你留在我身邊為我效力十年,十年後我的這副身體任你折騰。”
“哈哈哈大人真是好算計,但是十年您這具身體也近遲暮,怕是沒有現在這麽好的價值了,有這十年我何不重新去找個與您情況相似的人?”
“你願意千裏迢迢來此,就說明我這樣的人世間少之又少,既如此我便有利用價值。霜雪公子考慮一下,不合適的話便自行離去吧!”
論談判,謝危沒有輸過。
“我十年聽命於大人倒也不是不行,但是我的蠱蟲等不了十年那麽久。我每年都會培養一對新的萬能蠱,直至培育成功。所以每年我都需要進行測試,每次為期一周。”
“試蠱除了會有疼痛的感覺外,對大人身體百利而無一害,不會影響大人日常的。大人不妨考慮一下,若我真的培育成功了,成為了下一任巫王,在一定程度上對大人也會存在幫助的不是嗎?”
“這是後話,沒有用未來可能實現的成就來做眼前談判籌碼的道理。看來霜雪公子並沒有什麽誠意啊!”
霜雪急了,他聽過謝危這號人物,知道他會難纏一些,沒料到會是如此難纏。
霜雪似乎想到了什麽,從自己隨身攜帶的小箱子裏掏出了一個精致的小盒子“聽聞大人正為情所困,愛而不得,在下不才可將此物贈與先生。”
“又是什麽破玩意兒?”謝危挑眉看他,並沒有要伸手接的意思。
“倒也不是什麽極好的東西,此盒子裏不過裝了兩隻雌雄蠱,種了雌蠱的人會情不自禁地愛上種雄蠱的人,在苗疆喚作情蠱。”
謝危聞言,眸中終於有了不同的神色,是驚喜,不過一閃而過,並沒有長留。
他伸手接過那個特製的小盒子,打開後,果然發現了兩條繾綣的粉色小蟲蟲。
“這樣的蠱蟲當真是新奇的很,要如何給對方種上?”
霜雪看謝危果然動心了也乘勝追擊“我是可以當作大人已經答應了我的提議嗎?”
“嗯。隻是這蠱蟲對身體可有害?”
“我說了我的蠱蟲不會害人,這對粉蠱隻會讓雙方相愛,雌蠱的宿主會忍不住想靠近擁有雄蠱宿主的身體,最後水乳交融以釋放。最為奇特的是,每交融一次雙方的肌膚都會有宛若新生般的嬌嫩。”
“是以,在苗疆夫妻之間會問蠱師求取此蠱,也有……”霜雪看著謝危沒再說話。
“也有像我這種愛而不得之人,會用這種下作手段以求得姑娘芳心?”謝危順著他的話說。
霜雪……
“大人若是不需要,我不再提便是。”霜雪欲收回,這謝大人還真是難搞。
“我幾時說不需要?霜雪公子似乎還沒說怎麽使用此蠱,內服還是外用?”謝危將蓋子合上,將盒子放在了自己桌上。
“方法簡單,隻是大人得先立個字據給我,十年我供你驅使,但是每年有一周的時間您需要做我的試蠱人,而且不得以任何形式推脫。”
“嗯,你且擬來。”
霜雪走到桌案旁,拿出紙筆利落地寫好了所謂字據。
謝危也不含糊直接在落款處簽上了自己的大名,還蓋了私印。
霜雪看著這白紙黑字滿意極了“大人有了這契約,十年我都是你的了,還有你也是我的了。哈哈哈……”
謝危看他樂的跟傻子似的,也實在不能明白這有什麽好開心的。
“現在可以說了?”
“啊?哦哦,您說這蠱的用法啊?雌雄蠱,稍大一些的是雄蠱,一般要先種雌蠱再種雄蠱。”
“隻要在對方熟睡的時候,將它置於女子肌膚,蠱蟲會自己去它要去的地方。”
謝危似乎明白了什麽……
此等淫邪之物若是被人拿去做其它用倒是麻煩的緊。
“你那可還有此蠱?”
“苗疆府上還有,出來的急並未攜帶,這蠱也並不好養。”他以為謝危還要,先拒絕了,畢竟他的大部分心力要花在培育萬能蠱上。
“任何人問你要此蠱都不得再給,如果有可能我倒是想將你府上的也盡數毀去。”
“這是為何?”霜雪不能理解,明明很喜歡甚至能因此得到自己想要的姑娘,卻又排斥它的存在。
謝危沒有作答,他內心的矛盾與糾結本也沒人能懂。
“對了,大人,您若是打算用此蠱最好知會我一聲,我這邊可以調配穩固效用的熏香。”
謝危“什麽意思?”
“此蠱雖能讓人相愛,但一方若對另一方極度厭惡、排斥效果也會大打折扣,所以用熏香誘蠱才可以事半功倍。”
謝危……還並不是萬無一失的法子,他似乎被這叫霜雪的戲耍了。
“你若敢戲耍於我,我敢保證你連苗疆都回不去,更別說當什麽巫王了。”
“不敢不敢,大人,我已是你的人了,此後十年唯你馬首是瞻。”霜雪跪地行了巫族最好的跪拜禮,然後讓謝危伸手。
謝危知道他要幹嘛,將手伸了出去,果然,霜雪捧著他的手在手背落下一吻,以示臣服。
這個苗疆的最高禮儀,謝危在書裏是見過的,饒是做了準備,被一個男人親手背,心裏還是起了異樣。
隻是看著麵前這個低眉順眼的人,也不好發作,隻擺擺手讓他退下了。
謝危盯著桌子上精致的盒子,雖然他不覺得自己是君子,但用這種手段得到她……
那個人還會是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