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托馬斯走出審訊室。
    他雙眼通紅，神情疲憊，心裏卻窩著一團火。
    一晚上了。
    宋和平熬了幾十次水刑。
    居然還沒招。
    “該死的家夥！”
    他從口袋裏摸出香煙盒，抽出一根啪嗒點了，吐出一口煙霧。
    東邊太陽已經露出半個腦袋，朝陽灑滿了整個機場。
    早晨的清風是伊利哥難得的清涼。
    托馬斯伸了個懶腰，深吸一口新鮮空氣，感覺總算好了些。
    他開始思考今天再用點什麽手段讓宋和平鬆口。
    電擊？
    疲勞審訊？
    還是藥物審訊？
    也許都給他用上。
    看他還嘴不嘴硬！
    還沒等他拿定主意，戰術背心兜裏的衛星電話震動了起來。
    “托馬斯，馬上到我的辦公室裏來！”
    是西蒙的聲音。
    聽口氣，像是出事了。
    托馬斯連忙問道：“出什麽事了？SIR。”
    “先過來再說！”
    頂頭上司下命令，托馬斯不敢怠慢。
    西蒙的臨時辦公室就在這個機場的某個樓房內。
    托馬斯五分鍾不到已經敲響了門。
    “進來。”
    西蒙的的聲音從門後傳來。
    托馬斯推門而入。
    進門看到西蒙坐在電腦前，背對著自己。
    “SIR……”
    他剛想說什麽，卻看到了屏幕上的畫麵。
    那是FOX的一段新聞畫麵。
    上麵有標題和簡短新聞內容。
    “……承包商黑水國際的雇員在伊利哥北部與寇爾德武裝發生激戰，事情懷疑牽連中情局……”
    托馬斯心頭咯噔一下。
    這消息怎麽就被捅破天了？
    還上了國內的電視台新聞了？
    “該死的！這事情鬧大了！”
    西蒙終於轉過身。
    “托馬斯，你來看看！”
    托馬斯走上前去，在桌前站好。
    西蒙又調出一段視頻。
    “不光是CNN，還有其他電視台……ABC、CBS、NBC……”
    被調出的另一段新聞視頻是NBC的，比FOX更誇張的是，這家電視台居然直接說這是中情局在伊利哥北部秘密接觸行動的一次失敗之作，在行動中黑水國際損失了三人，而寇爾德武裝則被擊斃十幾人。
    “幾乎所有的電視台都在播報這個新聞，就在剛才，局長下班的時候就被記者們堵在了門口，詢問這是否意味著我們將會和寇爾德武裝鬧翻……”
    托馬斯額頭上滲出了冷汗。
    作為GRS的一個小頭目，他當然知道這些新聞將會意味著什麽。
    在以前很長一段時間裏，為了對付傻大木，米國的電視台和媒體、報紙發動全力將寇爾德武裝塑造成了堅持鬥爭，追求自由的象征。
    這讓寇爾德武裝成為了西方媒體中的寵兒，這裏麵當然有CIA的功勞。
    更何況在入侵伊利哥後，媒體更是各種吹捧米軍和寇爾德武裝之間良好的協調和互動，米軍扮演著一個解放者的角兒，寇爾德武裝則扮演著一個伊利哥正麵的政壇勢力的形象。
    現在萊斯和寇爾德人那晚的交火消息被爆出後，意味著會引來大批的記者挖根究底，查探裏頭到底出現了什麽問題。
    沒人能保證事情的真相會不會被那些鼻子比狗還靈敏的記者挖掘出來，然後公之於眾。
    因為發生的畢竟是事實。
    黑水國際通過CIA的渠道和寇爾德聯絡上，並且打算采取妥協和收買的手段來保證油田安全，獲得伍德能源的更多合同……
    這種破事被披露就是醜聞。
    誰都不願意沾邊，肯定會切割。
    到時候，怕是局長要拿自己當替罪羊。
    “我看……事情也沒有那麽嚴重……”
    托馬斯依舊心存幻想。
    “按照以往的辦法，我們可以用‘國家安全’的名義，讓他們那些該死的媒體閉嘴！”
    “你是個白癡啊！？”
    西蒙突然就暴走了，從椅子裏噌一下站了起來，手指差點戳到了托馬斯的額頭上。
    “你還沒明白這裏麵的問題？！萊斯的事發生在三天前，沒有任何一個媒體播報和追蹤。但我們昨晚剛剛抓捕了‘音樂家’防務的人，當晚新聞就上鏡了！除去時差，也就是說，僅僅在幾個小時之後，這個消息就已經被傳送到各個媒體的手裏，並且馬上安排編導上節目播報，你見過我們國內的那幫媒體什麽時候有過這種高效率？！”
    他生氣地抄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咖啡。
    “不是沒有，但背後一定有人通過自己的資源讓他們行動起來，尤其是CNN，誰是他們的幕後老板？你還不明白！？”
    托馬斯被罵得一愣一愣的，良久才道：“SIR，你的意思是這事和‘音樂家’防務那些人有關？”
    他很不情願做出這樣的判斷。
    這樣的判斷意味著有人在幫宋和平他們。
    問題是，誰在幫？
    南希？
    或者是那個安吉爾?
    沒錯，這些人的確是豪門望族政商門閥，但小小一個伊利哥的防務公司，值得這些大佬出手？
    還特麽利用自己的資源給安排上了。
    當然不會！
    很顯然這是另有所圖。
    戰爭是總統發動的。
    目前是象黨掌政。
    但凡這場戰爭裏出現任何的醜聞，髒水都避免不了潑到白宮主人的身上。
    也許“音樂家”防務這幾個人僅僅是個工具。
    是工具而已！
    “SIR，現在還有點時間，我馬上去給他們上強度，隻要拿到他們的口供，這事就可以解釋清楚了。另外，彈道檢測報告如果出來，也能夠證實刺殺寇爾德人的是‘音樂家’防務那些人，到時候將資料遞交給布雷默特使先生，他會讓老妖婆下不了台的！”
    “彈道報告？！”
    西蒙聞言冷笑一聲。
    他拉開抽屜從裏頭取出一份報告扔在桌上。
    “你以為如果那份彈道檢測真的有用，我會這麽煩？！好好看看！我們被黑水那幫傻逼當槍使了！”
    托馬斯拿起報告，翻閱了一下，對比了照片最後目光落在結論上——彈道不吻合。
    他驟然一驚。
    “這不可能！”
    “怎麽不可能？！”西蒙反問。
    “隻有‘音樂家’最有動機也最有條件這麽幹。”托馬斯說：“除了他們，我想不到還有其他人會做這件事。”
    西蒙又開始豎起指頭戳向托馬斯的額頭：“托馬斯你這個白癡好好想想！到底是誰幹的重要嗎？不，根本不重要！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媒體都盯著這件事了！懂嗎？我們作為情報機構是不該卷入這種破事裏頭，就算是‘音樂家’那些人做的，我也不得不說他們把事情處理得很漂亮，你打算屈打成招嗎？你覺得在背後運作媒體的人，不會讓我們出示這份彈道報告？到時候你上哪找到那支發射了致命子彈的M24狙擊步槍？你是大衛.科波菲爾嗎？給我變出一支來？！”
    托馬斯啞口無言。
    良久，他才問道：“那……現在該怎麽辦？”
    西蒙怒道：“馬上放人！其他事情我會處理，這件事不能和我們扯上關係，讓黑水那幫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貨去跟媒體解釋！不然我要他們好看！”
    ……
    就在托馬斯和西蒙在辦公室裏討論的時候，宋和平已經被送回囚室裏監禁起來。
    一整夜的審訊已經將宋和平整得隻剩半天命。
    扔進囚室的時候，他已經處於昏迷狀態。
    “喪！”
    廚子用最快的速度衝過來，將宋和平從地上抱起來，把他的腦袋枕在了自己的大腿上，趕忙伸手去探宋和平的鼻息。
    “喪怎麽了？！”灰狼神情緊張地湊過來。
    囚室裏關著“音樂家”防務的其他核心隊員。
    大家圍坐一圈，目光都聚焦在宋和平的身上，擔心他已經沒了性命。
    “還有氣。”
    廚子打量著宋和平，臉色忽然變得緊張起來。
    “他受了水刑。”
    說完連忙起身，倒背起宋和平，開始繞著囚室不斷走路，沒走一步還故意顛一下。
    “一整夜的水刑？”
    灰狼等人的臉色也變了。
    要知道，普通人熬了幾次水刑可能都會暈厥過去。
    昨晚宋和平被帶去審訊室裏至今已經好幾個小時了。
    如果持續水刑……
    這幫老兵都知道後果……
    “他的肺裏肯定還有殘留的水，必須讓他吐出來，否則很可能造成永久性損傷……”
    廚子一邊走，一邊說。
    走了幾圈，宋和平的口裏還真的淌出水來，淅淅瀝瀝落在地上。
    “他吐水了！”
    灰狼高興地大叫起來。
    廚子沒有停下腳步，繼續繞著囚室走。
    直至宋和平口中再也沒有清水淌出，這才停下來。
    “累死我了。”
    眾人將宋和平放在地上，災星搶著坐在宋和平的身旁，將他上半身枕在自己的大腿上讓頭部處於高位。
    不多時，女王尤利婭指著宋和平說：“醒了，你們看，這小子醒了！”
    仿佛做了一場冗長的夢。
    在夢中，他穿過一條黑暗的長長的甬道，推開了前麵的一扇門，門外陽關燦爛。
    宋和平終於睜開了雙眼。
    “喪！你醒了？”
    廚子將自己的那張大胡子臉差點貼在了宋和平的鼻尖上。
    “我差點以為你熬不過去了。”
    宋和平剛蘇醒，目光有些呆滯，好一陣才看清麵前的眾人。
    “廚子……白熊……災星……”
    他的頭劇烈地疼痛起來，雙眉頓時擰成一團。
    溺水的後遺症讓他很是難受。
    好在疼痛逐漸褪去，他慢慢坐起來，在那裏做了好一陣調整才感覺魂魄終於歸位了。
    “我差點以為自己死了……”
    宋和平喃喃道。
    廚子問：“他們對你用了水刑？”
    “嗯。”宋和平用手拍了拍腦袋，側頭甩了甩，仿佛想要從裏頭倒出水來。
    “搞了我不知道多少次，記不清了……”
    廚子豎起大拇指：“你真牛！居然能抗住一晚上水刑，還能恢複這麽快！換別人，早就不死也殘廢。”
    宋和平忽然想起一件事，轉向廚子問：“我說廚子……”
    他又看了看其他人。
    “你們沒受刑嗎？”
    “沒有啊……”廚子有些莫名其妙：“昨晚我們直接帶到這裏關起來，就你不在。”
    “操！”
    看來托馬斯是逮著自己一個人往死裏弄。
    這狗日的！
    宋和平咬牙切齒道：“這筆賬早晚我會找托馬斯算！”
    求月票！再不投就過期了。嘎嘎。
    今天開始每天三更，但每天字數會一萬。大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