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時後，宋和平準時被鬧鍾驚醒。
    起來剛收拾完東西，就聽見了天空中傳來了直升機熟悉的螺旋槳聲。
    他看了看表。
    還沒到兩小時。
    看來阿凡提的行動比預計的快。
    來接自己的是老相識納辛。
    下了飛機衝上來先給宋和平敬了個禮。
    敬禮？
    多新鮮啊！
    這可是軍人最崇高的禮遇了。
    自己可不是軍人了。
    “宋先生，請上飛機！”
    “啊……”
    宋和平想拿包，沒想到納辛一個箭步躥上來，搶先把包拿在了手裏。
    “我來。”
    說完提起宋和平的戰術包就走。
    “呃……”
    納辛一直以來都很高傲。
    從來沒對自己這麽客氣過。
    這回真是……
    倆人上了直升機，升空後調頭朝南飛去。
    兩小時不到，直升機在之前見麵的軍營裏降落。
    天已經亮了。
    阿凡提親自在停機坪旁等候。
    看到宋和平便張開了雙臂，之前是握手，現在是改擁抱了。
    “阿凡提先生，我想先去洗個澡。”
    宋和平嗅了嗅自己，感覺都餿了。
    阿凡提哈哈大笑，轉頭對納辛說：“去，帶宋先生去軍官洗浴間。”
    這是宋和平洗過最舒服的一個澡。
    軍營裏的洗浴間雖然不算豪華，但是該有的東西都有，這裏估計是這個營區高級軍官的洗浴間，裏頭有個貼滿了馬賽克瓷磚的大池子，洗發水、香皂、毛巾，甚至換洗衣服都為宋和平準備好了。
    波斯的洗浴和土雞國的洗浴非常相似，其實和國內的澡堂子也有異曲同工之妙。
    宋和平躺在溫熱的池水裏，將自己渾身上下搓了個遍，泥垢都搓出兩斤來。
    搓完了美美地靠在池邊，舒服地睡著了。
    直到納辛過來叫醒自己這才發現已經睡了一個小時。
    “宋先生，阿凡提先生已經準備好早餐，在等著您了。”
    “啊……”
    宋和平趕忙捧起一捧水，潑在臉上，然後把頭埋進水裏好好泡了一會兒，這才起身穿好衣服跟著納辛去見阿凡提。
    早餐非常豐盛。
    阿凡提非常熱情。
    事情辦妥了。
    行動很圓滿。
    波斯人很滿意。
    “宋先生，介意我問問你以前在華國是隸屬哪個特種部隊的嗎？”
    他還是忍不住問了這個敏感的問題。
    宋和平依舊是笑而不答。
    “阿凡提先生，我想……作為朋友，我也應該有點自己的小秘密，但是我可以告訴你的是，我已經離開軍隊很多年了。”
    阿凡提微微一怔。
    他感覺宋和平誤會自己了。
    於是找補道：“我不是不信任你，或者對你有別的猜疑，我隻是很好奇你這麽高超的戰術水平，是什麽樣的部隊才能擁有你這樣的人才，並且還會讓你退出現役。”
    宋和平依舊是那個解釋：“忠孝兩難全，這是我們的古話，我選擇了盡孝。何況，我的祖國像我這樣的士兵，太多了……”
    阿凡提聽了雙眼發光，良久才擠出一句話來：“幸好我們不是敵人。”
    宋和平半開玩笑道：“我是個防務公司的老板，就算是朋友，也得收錢，大不了給個優惠價。”
    阿凡提聞言哈哈大笑：“宋先生放心，100萬美元我已經讓人轉賬了，相信今天就能到賬。”
    宋和平忽然放下了手裏的糕點：“阿凡提先生，我能不能也問一個敏感的問題？”
    “請講。”阿凡提顯得很大方。
    宋和平說：“哈桑是什麽人？值得SAD這個部門親自出動‘守望者’分隊來追捕？”
    阿凡提思忖片刻，喝了口茶，到臨了似乎決定開誠布公，於是說道：“哈桑是知道傻大木黃金匿藏點的其中一個人。米國情報部門一直都在找這批黃金，據說還有幾十噸下落不明，但是至今沒人能找到。”
    “傻大木當年在位的時候搜刮了不少的錢財，上一次海灣戰爭後，他就開始儲存黃金，十年間存了大約兩百噸，現在被聯軍找到的不過是一百三十多噸，傳聞還有好幾十噸下落不明，被傻大木在聯軍進入之前已經分批運出巴克達，轉移到別的地方去了。”
    “CIA在找，隻要拿到這批黃金，他們可以完全不上報，留作自己的經費，而我們嘛……”
    他一邊說，一邊轉動著手上的那顆鑲嵌著紅寶石的金戒指。
    “黃金對所有人都很有誘惑力，包括對一個國家也是如此，這是硬通貨。”
    說著，他脫下了其中一隻紅寶石戒指，遞了過來。
    宋和平愣住了。
    他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
    阿凡提說：“一般來說我很少送戒指給別人，戒指這在我們這裏的傳統中算是一種信任，也是一種信物，戒指裏頭有我的銘文，你拿著它，在波斯軍方任何一個部門的指揮官麵前拿出來，都會獲得應有的尊重。”
    原來是一種信物。
    宋和平卻之不恭，伸手接了過來。
    不接，那是相當不禮貌，而且相當不給麵子的。
    自己不是那種冷冰冰不懂人情世故的人。
    接過來後，他套在自己的手指上。
    中指剛剛好。
    “很漂亮，也很合適。”
    他恭維了一句。
    阿凡提說：“是我們波斯的紅寶石，非常不錯。”
    頓了頓又道：“如果可以，我希望宋先生能留在這裏給我們特種旅的軍官講兩節課。”
    “講課？”
    宋和平愣住了。
    “講什麽課？”
    “戰術課，戰術思維課程。”阿凡提說：“你放心，你授課我同樣會按照聘請外軍顧問最高的費用來支持。”
    拿了人家一百萬美元，宋和平哪還有意思收這點費用，他擔心的不是這裏，而是另一個問題。
    “阿凡提先生，我想問問，你們這裏的軍官都可以絕對信任嗎？”
    “當然可以。”阿凡提說：“別的單位我不敢做擔保，但我的手下沒有間諜，你這一點可以放心，挑選進入特種作戰旅是要經過層層選拔，包括背景篩選，考核祖上三代，必須沒有汙點才可以進入，並且他們的待遇也比任何一個部門都高，包括他們的家人也會獲得非常到位的照顧，沒人會出賣我們的秘密。”
    “噢！”
    宋和平聽了便稍稍放心了一些。
    阿凡提問：“怎麽？宋先生你是擔心這次行動會泄露嗎？”
    宋和平也不避諱，直接點頭承認：“沒錯，有過這種擔心，畢竟對手可是SAD。”
    阿凡提說：“那你可以放心了，至今為止，我們在對方部門安插的間諜反饋，他們隻是大概猜到了我們做的，但是對你們一無所知，還以為是我們的行動人員執行的任務。”
    宋和平一顆心落地了。
    於是說道：“行，我就在這裏上兩堂課，主要是特種分隊作戰和戰術製定的思維和原則，但這些都是理論，至於能領悟多少，學到多少，就看你們軍官自己的悟性了。”
    “太好了！”
    阿凡提舉起了茶杯。
    “這樣就已經足夠了。非常感謝，我的朋友，你如果需要我為你做點什麽，隨時可以聯絡我，我們為你設立的秘密郵箱永遠有效。”
    “幹杯。”
    ……
    宋和平在波斯的軍營裏待了一個白天。
    到了夜裏十點，在宋和平的要求下，宋和平直接乘坐直升機按照原來進入的方式和路線和重新回到了伊利哥。
    廚子親自來沙漠裏迎接。
    回到了油田裏，宋和平跟廚子倆人在宿舍裏談到了半夜。
    宋和平最主要是了解一下近期的公司業務。
    一切看起來都沒啥問題。
    唯一的問題是軍火交易的那事。
    宋和平覺得利潤雖然不錯，但不收定金這讓他多少感覺有些不舒服。
    做國際貿易是沒這麽做的。
    哪有不收定金做事的？
    可廚子堅持己見，認為自己的朋友絕對可以信任。
    見他還是那麽堅持，宋和平也就不再多說什麽。
    第二天一大早，法拉利打電話過來，說是阿凡提的100萬美元的報酬已經到了。
    於是，宋和平把這次參加任務的白熊、灰狼、射手幾人叫了過來。
    “這次土雞國的行動，報酬已經到賬了。”
    “到了！？”
    白熊的眼睛頓時就亮了起來。
    灰狼也忍不住咧嘴笑了。
    獵手倒是挺淡定，沒啥表情變化。
    宋和平說：“按照提成規定，任務提成20%拿出來分了，剩餘的80%入公賬，年底根據公司盈利再進行分紅，你們有沒有意見？”
    白熊第一個搖頭：“沒意見！”
    100萬美元的20%是20萬美元。
    這次執行任務隻去了四個人。
    也就是說每人可以獲得五萬美元的提成。
    “老大，你應該多拿。”灰狼說：“這次任務我們基本沒多大的危險，最危險最辛苦就是你。”
    獵手也附和道：“對，老大你應該多拿。”
    幾個人對宋和平都心服口服。
    何況這次，宋和平自己以身犯險，孤身一人吸引SAD的追擊，的確是四人中出力最多，又冒險最大的人。
    按勞分配來講，他多拿是沒人有意見。
    “這次就先這麽分吧，等法拉利的公司章程做出來後，我們這些股東和法人之間的分紅比例會有一個合理的分配，一切按照公司章程辦事，我不占便宜，也不會吃虧，你們別替我操心，這次任務是我帶的，我說了算。”
    一番話，白熊幾人心服口服。
    “那就謝謝老大了。”
    “跟著老大幹活就是爽！”
    幾人笑得見牙不見眼。
    白熊說：“老大，我有個建議！”
    宋和平說：“你說。”
    白熊說：“我們最近也掙不少了，廚子又出了一批軍火，到時候買賣成了之後我們公司又多將近兩百萬美元的收入，到時候咱們年底分紅可不老少。”
    宋和平說：“別隻盯著收入，你也要看看支出，咱們公司現在的雇傭兵原來越多，訓練要不要錢？人家本地傭兵的福利要不要錢？不能光是我們掙錢，別人看著我們吃肉他們連骨頭都沒得啃，到時候早晚會把我們賣了。”
    灰狼連連點頭：“老大說得對。”
    宋和平說：“你們都放心，該給的利潤都會給你們，一分不少。”
    說著，轉向了白熊：“白熊，你剛才那番話的意思應該不是嫌錢掙得太多了吧？有什麽話就直說。”
    白熊撓頭笑道：“老大就是老大，看人真準！其實我是在想，咱們公司最近慢慢平穩下來了，是不是該輪流安排休假了？不然我們掙錢都沒地方花，整天在油田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有錢都花不出去！”
    說完看向獵手，仿佛在尋求他的支持。
    獵手說：“你別這麽看著我，我沒女人要養。”
    白熊說：“那你拚命掙那麽多錢幹嘛？打算拿來去教堂卷蠟燭燒啊？”
    獵手說：“我攢夠錢就回老家買一片牧場，這是我的夢想。”
    “土包子！”白熊忍不住奚落道：“你連個女人都沒有，買個牧場幹嘛？一個人孤零零的，寂寞死你！”
    “好了，別說了。”宋和平說：“白熊你的提議我知道了，回頭我跟廚子商量下，每個月看看給你們幾天休假時間。”
    見宋和平同意，幾人當然高興，又扯了幾句後才離開。
    拿到了阿凡提的這比酬勞，宋和平才感覺肩膀上的壓力輕了不少。
    有了這八十萬美元，公司能夠維持一段時間運作，伍德公司那邊的安保費用又快到手了，等賬戶上的錢多點，再去尤素福那邊弄點兒軍火，再鼓搗鼓搗，軍火買賣的利潤極高，現在有尤素福這個資源，不做這行也是浪費。
    宋和平覺得應該找時間回巴克達一趟見見對方，再組織兄弟會的朋友們一起聚聚餐聯絡下感情。
    伊利哥這種地方非常講究人情世故，這一點光從他們見麵時候的禮儀就能看出來。
    比如去拜訪尤素福家人，進門了你可不能急著就跟人進房間談事，而首先要去到客廳見別人家裏的長輩和其他家人，一一問好，有禮物就送上禮物，禮物還要根據不同的人給，老人的歸老人的，孩子是孩子的，女人是女人的。
    如此這般禮數做足，主人家的男人才會感到倍有麵子，談起事情來才會事半功倍。
    想到尤素福，又想起了木材廠裏的那批檀木，於是連忙給老妖打了個電話，想問問他有沒有這方麵的需求。
    老妖聽說這事，問了價格，頓時就炸了。
    “30美元一立方？！你確定沒開國際玩笑！？”
    “上次我聽人說的是這個價格。”宋和平說：“如果需要，我可以再去確認一下。”
    “你知道現在國內這個木頭多收錢一立方嗎？”老妖說：“我有幾個朋友搞家具的，這玩意吧，原木最少一立方都要三千左右，30美元，價值就是白送！”
    宋和平問：“現在巴克達這邊就有一批，我看數量也還挺多的，一個廠裏頭都堆滿了，以前是傻大木買來建行宮的，現在倒台了這批東西就放在那裏，臨管會的人想要處理掉，你有興趣就過來，我帶你去看看。”
    老妖說：“看我倒是有興趣，隻不過要弄出來恐怕沒那麽容易吧？”
    宋和平說：“你隻管辦好進口的手續，這邊出口的手續我給你辦妥。”
    老妖笑道：“才一個月沒見，和平你的口氣完全不同了啊！當雇傭兵那麽好混嗎？起初我都擔心你的安危來著，聽你現在的口氣，春風得意啊！”
    宋和平心中苦笑。
    自己還真不能告訴老妖自己掙了多少錢。
    更不能告訴他自己幹了些什麽活兒。
    否則這能嚇尿他。
    “我在這邊機緣巧合認識了一些當地的人，他們有能力幫到你，如果你有興趣就看貨。”
    “行！”老妖咬牙說：“我倒是沒那麽多本錢了，不過你的貨如果是真的，我可以帶人過來看，自己掙點差價算了……”
    老妖的話讓宋和平感到有些心酸。
    雖說老妖比自己的環境要好，但上次生意失敗，他也是兩手空空滾回了國內，隻是沒欠債而已。
    “你先過來看，機票錢有吧？”
    “機票錢倒是還負擔得起。”
    “那就好了，你先過來，看合適了再聯絡國內買家。”
    “好，那我過來看看貨。”
    事情談妥後，兩人又聊了一陣。
    宋和平問老妖以後有啥打算。
    老妖說自己打算休息一段時間，如果這次木材的生意能成，掙一筆錢就去非洲。
    “你去非洲幹嘛？”宋和平問。
    老妖說：“我有個親戚在那邊開金礦，我去投靠他，入一股。”
    宋和平聽到金礦兩字心裏就咯噔一下。
    金礦這種東西，是一般人能碰的？
    “老妖，你還是要小心點，那玩意可不是一般人能碰的。”
    “放心。”老妖到是很淡定：“我親戚在那邊認識幾個當地的將軍呢，這次回來我遇到他回家探親，還給我看了他和將軍的合影，有將軍罩著，怕啥？！”
    宋和平不吭聲了。
    老妖現在信心滿滿，那就隨他吧。
    總不能這時候潑他冷水。
    第二天一大早，宋和平起床開車就回了巴克達。
    軍火都被廚子買光了，現在炮彈都不怎麽夠，回去和尤素福還有他圈子裏的那幫兄弟們見見麵，順道再買點便宜軍火，不說倒賣了，自己公司那兩個雇傭兵連隊訓練也要花費不少。
    訓練是必須搞的。
    對於防務公司來說，不訓練就無法提高戰鬥力，而戰鬥力就是自己的價格，沒有戰鬥力就賣不出好價格。
    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
    當了防務公司老大宋和平才明白，這養一支雇傭兵隊伍，花費可真不老少！每天一睜眼都是開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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