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頭哈伊穆爾的話讓宋和平大吃一驚。
    在宋和平看來，作為前任的獨裁者，伊利哥境內的黃金都是傻大木個人私產，第一次海灣戰爭後，因為被製裁的原因，傻大木一直在增加自己的黃金儲備，所以才有了這一百多噸的黃金。
    但要說他不知道自己的黃金在哪，這不是笑話嗎？
    最近傻大木被美軍抓獲了，宋和平本以為他們很快會拿到這批黃金，可沒想到麵前這個老頭卻說黃金所在地連傻大木自己都不知道。
    如此說來，波斯人花費了100萬美元請自己去抓哈桑，以及美國人費盡周折抓到傻大木，到頭來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看到宋和平疑惑，哈伊穆爾問道：“你是不是感到很驚訝？”
    宋和平承認：“我的確很驚訝。”
    哈伊穆爾說：“美國人目前為止才找到幾十噸黃金，但其實傻大木一共有一百八十噸黃金，並且他知道匿藏點的黃金也僅有一百三十噸左右，其餘的五十噸連傻大木自己都不知道藏在哪。”
    “在美軍打進來之前，傻大木就知道自己抵擋不住了，所以將黃金交給不同的心腹分開不同的地方匿藏，其中一部分藏在自己的行宮，一部分匿藏在伊利哥各處，還有其中五十噸交給了自己的心腹哈桑去處置，這部分黃金是作為組建反抗軍經費用途的。”
    “而他自己在離開巴克達之前直接在銀行裏提走了十億美元現金，黃金這東西看起來很保值，實際用起來卻很不方便，還不如美鈔，不是嗎？”
    宋和平連連點頭。
    老頭兒說得在理。
    可他還是不相信傻大木自己居然沒掌握所有黃金的匿藏點。
    但有一點讓他驚訝，哈桑這個名字算是對上了。
    這讓老族頭哈伊穆爾的話多了幾分可信度。
    他能說出哈桑這個名字，就意味著他說的話並非空穴來風，是知曉內情的人之一。
    “也就是說哈桑知道這些黃金的下落？”
    宋和平故意試探道。
    “不不不。”
    哈伊穆爾搖頭道：“他開始知道，可後來就不知道了。因為他已經登上了美國人的撲克牌通緝令上，所有情報機構都在追蹤他，被抓那也是早晚的事情，所以他將這批黃金交給了自己一個非常信任的人。”
    宋和平細細咀嚼著老族頭的話。
    也就是說，阿凡提讓自己抓到哈桑，卻抓了個寂寞？
    那一百萬美元，也隻是花了個寂寞？
    宋和平頓時感到無比滑稽，仿佛看了一出黑色幽默劇般有喜感：“你不會告訴我，你就是那個人吧？”
    “不。”哈伊穆爾說：“當然不是我，否則我也沒必要邀請你來這裏。不過，這個人我認識，也知道是誰。”
    哈伊穆爾的話裏蘊含的信息量太大。
    黃金。
    誰都想要。
    但是宋和平更清楚另一個道理——有命拿，得有命花。
    他想要，但又怕燙手。
    琢磨哈伊穆爾話裏的真實性反倒是次要。
    畢竟，伊利哥有伊利哥的國情在此。
    “談談你的條件，我可不相信你會這樣送我一場富貴。”
    宋和平幹脆開門見山地直奔主題。
    哈伊穆爾說：“我可以告訴你黃金所在的地點，等你拿到了之後，我還會為你提供一切便利和幫助，而你要付出的代價則是拿到這批黃金，並且負責將它出售，得到的錢我要一半。”
    宋和平思考片刻說道：“我很奇怪你是怎麽覺得我有能力將黃金出手的，這批黃金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有五十噸，五十噸的黃金……拋售在國際市場上也會產生一定的動蕩，肯定會引起注意，這還不包括我要從什麽途徑出手，黑市上能拿出這麽多錢的人，恐怕也不多。”
    “你可以賣給波斯人。”哈伊穆爾的嘴角露出了一絲老奸巨猾的微笑。
    波斯……
    不得不說，這句話在宋和平內心掀起了巨浪。
    他難道知道自己和阿凡提之間的關係？
    難道他知道了之前在土雞國的那件事？
    無論如何，那件事是不能承認的。
    因為承認了就是死。
    哪怕麵前的老頭沒壞心，難保他不會泄露出去。
    “我和波斯人可不熟悉。”
    宋和平故作輕描淡寫地回答了哈伊穆爾，然後慢悠悠繼續喝茶。
    “別騙我了，我活得足夠長，有些事還是能看出來的。”哈伊穆爾說：“你在北方邊境地區有兩個最大的油井合同，以前那裏沒人能確保安全，你去了一個月不到，就端掉了自由軍的總部，和你昨晚的做事手法完全一致，但你能端掉自由軍的總部是得到了馬迪赫軍的協助，而馬迪赫軍背後是波斯人，這一點你瞞不了。”
    見宋和平還是不動聲色，哈伊穆爾又道：“在你進攻自由軍總部之前，馬迪赫軍進行了大規模軍事調動，在他們和自由軍的接壤邊境上製造摩擦，故意調動了自由軍的兵力部署，等他們將兵力都調往西部邊界，你當晚就發動了奇襲，這種戰術安排不是靠你的直覺，是因為你有把握，有情報，並且是非常準確和可靠的情報。”
    他拿起茶壺，給宋和平添了點茶水。
    然後繼續說道：“我雖然老了，眼睛也花了，但我的心不瞎，伊吉拜部族能在伊利哥西北部生存上千年，沒有一定的實力基礎你覺得能辦到？年輕人，在老人家麵前還是誠實點好。”
    其實當他提及與自由軍的交鋒後，宋和平的一顆心已經落地。
    因為哈伊穆爾顯然不知道自己和阿凡提之間的交易，另一宗交易，關於黃金的交易。
    如此便可。
    自由軍那件事，自己隨隨便便就能推托掉。
    哪怕中情局知道了，也沒什麽大不了，要不了命。
    隻要土雞國那件事不泄露，自己和公司都是安全的。
    但他還是要裝出驚訝的樣子，於是放下茶杯，故作震驚的模樣說道：“看來我還是小看老族長您了，我本想著你在這村子裏管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沒想到你是天地通，什麽都逃不過你的眼睛。”
    頓了頓，他裝作經過了激烈的思想鬥爭後才艱難做出決定的模樣說道：“好吧，我承認我和馬迪赫軍有一定的聯係，他們那邊正如你說的，和波斯人有聯係，我鏟除自由軍僅僅是出於自身安全考慮，也因為這件事和馬迪赫軍有了一些來往，所以，你可以說我和波斯人也有來往。”
    哈伊穆爾露出滿意的笑容。
    目光裏閃過一絲勝利的神采。
    壓倒對方，贏下對方，對於一個自視甚高的首領來說也是一件得意的事。
    “很好，既然如此，看來我們的交易是有可合作性的。”哈伊穆爾說：“那麽，你願意和我合作嗎？一起分享那批黃金。我送你一個阿裏巴巴的寶藏，而你給我的僅僅是我一些軍火和應得的分成。”
    宋和平說：“有件事我想問清楚再決定是否跟你合作。”
    哈伊穆爾抬抬手示意：“你說。”
    宋和平說：“既然你知道黃金的下落，為什麽找我合作？你直接找美國人不好嗎？或者你直接去取不行嗎？”
    哈伊穆爾搖頭：“不行，兩條路都行不通。因為黃金是由一批精銳的敢死隊員守衛著，就算我能承受巨大的傷亡去搶，拿到手也沒辦法出手。如果我去找美軍，你覺得他們會給多少報酬我呢？分我一半還是直接拿走？”
    還別說，老頭的話還真有道理。
    “你找我，就認為我一定能拿到手並脫手？”宋和平反問。
    哈伊穆爾說：“隻要你能聯係上波斯人，他們一定能幫你消化掉。”
    “我很好奇，你怎麽找我這種雇傭兵來做這件事。”宋和平問：“我們公司的能力並不出眾。”
    哈伊穆爾說：“如果我找黑水，你覺得他們會不會吞了整批黃金？”
    宋和平想了想，笑了。
    說到底，合作就是要找勢均力敵的合作夥伴。
    合作方太強，到頭來項目就算出成績了，也不是自己的。
    老頭兒果然是有智慧之人。
    找自己一來是被自己直接滅掉薩拉菲武裝組織總部驚豔到了，二來是自己這種小公司，哪怕將來真拿到黃金，想要甩掉他也很難，這樣才更放心，還有就是看中了自己和波斯人之間的關係。
    果然，這兩個月在伊利哥打出的名氣是起了作用。
    否則老頭絕對不會選擇跟自己合作幹這件大事。
    同時，宋和平在心裏計算著一道算術題。
    如果真的是五十噸，意味著就是五萬公斤，一百七十多萬盎司。
    伊利哥戰爭後，黃金價格飆升，現在大約400美元每盎司。
    這就是說，按照正常估值，這批五十噸的黃金市值大約為7億美元。
    7億美元……
    砍半也是3.5億美元。
    我滴媽！
    發了！
    光是昨晚這一單大茶飯，足夠公司這些股東財務自由了！
    宋和平感覺自己顱內溫度都在升高。
    要知道，世上沒啥比黃金更誘人的了。
    不過他還是很快冷靜下來。
    這道算術題看起來很美，不過實際操作風險大不說，光是脫手這個環節就難度極高。
    更何況50噸黃金不是50噸沙子，拿到手後還要運到波斯。
    從這附近到波斯邊境，將近兩百五十公裏的路程。
    中途怎麽保密，怎麽確保安全？
    自己能收到消息，CIA那邊呢？
    他們是否盯上了？
    波斯人呢？
    阿凡提那邊呢？
    麵前這個老頭兒是送自己一場富貴還是送自己一道送命題？
    這個必須想清楚。
    每逢大事須靜氣。
    太多的問題要考慮了。
    “我對你的計劃很有興趣，但是我必須謹慎考慮清楚。”宋和平說：“我需要時間考慮才能答複你。”
    哈伊穆爾說：“我找你合作是覺得你足夠果斷和冷靜，並且有能力，我可以給你考慮的時間不多，十五分鍾。十五分鍾後，你如果還沒有答案，那我就送客了，今晚的事你就當沒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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