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眼呼叫保姆小隊。”
    宋和平沒猜錯。
    他剛布置完警戒，文森特的聲音就在電台裏響起。
    “保姆收到，請講。”
    宋和平其實不用問就知道他想幹嘛了。
    “保姆小隊，沒有我的命令，你們不許開槍！”
    文森特還是那種不容質疑的口吻，仿佛他是宋和平的上司一樣。
    “Copy that。”
    宋和平做出回答後扭頭對大家說道：“都聽到了吧？咱們負責看戲。”
    廚子冷笑道：“我看是怕我們幹掉了對方搶走風頭，這幫海豹也這麽沒自信了？”
    “我覺得這樣挺好啊。”灰狼經過宋和平之前的分析，現在也變得心平氣和起來了。
    畢竟沒人喜歡拚命。
    如果整個行動都隻給海豹小隊做外圍警戒，他們能完成任務，公司能拿到100萬美元酬勞，算是白拿了，挺劃算的。
    這種生意上哪找去？
    “他們倒不是怕我們搶了風頭。”
    宋和平拿著望遠鏡轉向小樓方向看了看。
    他發現樓頂已經有海豹小隊的狙擊手就位了。
    “他們是在擔心‘獵殺者’的狙擊手出現之後我們貿然開槍又沒打中會亂了他們的計劃。”
    前麵交火烈度似乎很快降低了。
    武裝分子的槍聲徹底消失了。
    但彎刀營的士兵似乎還是很緊張，幾輛悍馬排開，車頂的大口徑機槍通通通朝著倉庫方向猛轟。
    宋和平在望遠鏡裏看到倉庫的牆皮都被整片整片剝落下來。
    雖然彎刀營悍馬裝甲車定上的M2HB重機槍也是老掉牙的型號了，不過好在這款槍設計簡單並且造價便宜，所以至今還是美軍標配的製式大口徑機槍。
    如果牆體不夠厚，躲在二樓的武裝分子恐怕會被穿牆打死。
    聰明的人會在牆體後頭堆放一些沙袋之類的東西，做成二重防護來抵擋大口徑穿甲彈。
    “Cease fire！Cease fire！”
    在那些彎刀營的伊利哥士兵每人都打光了足足一箱子彈後，電台裏總算傳來了曼德斯中校的聲音。
    他看不下去了。
    對方都沒還擊了，還特麽在這裏一通亂掃。
    子彈不要錢啊！？
    就算不心疼子彈，在這裏就將彈藥打光，接下來進城裏還怎麽提供火力支援？！
    一連喊了好幾聲，前麵的重機槍總算徹底停下了。
    “彎刀營，組織車隊進城。”
    曼德斯給彎刀營下達了前進命令。
    廚子聽到電台裏的對話笑了，對宋和平說：“你看，有人要當炮灰了。”
    美軍的艾布拉姆斯坦克和布雷德利裝甲車依舊停在遠處，一動不動，等著彎刀營蹚雷。
    幾分鍾後，位於彎刀營最前方的一輛艾布拉姆斯坦克和一輛悍馬裝甲車發出轟鳴聲，在眾目睽睽中再次開始前進，慢吞吞朝進城的路口處駛去。
    按理說，如果剛才交火中的攻擊有效，武裝分子此時應該是死的死，逃的逃。
    如果坦克和悍馬進城沒有受到攻擊，後麵的車隊會陸續跟進，然後在入城後清理出一片區域建立起前進陣地，以此為依托派出多路分隊開始對第一片區域進行清剿。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頭車那輛艾布拉姆斯坦克和悍馬上。
    宋和平在望遠鏡的幫助下清晰看見悍馬車頂操控機槍的那位伊利哥士兵已經汗流如注，在晨光下，他的臉上就像抹了一層油，閃閃發光。
    宋和平知道其實那都是汗。
    當尖兵探路是最危險的事。
    永遠是死第一個。
    所有人都在猜測探路的坦克和悍馬會不會遭遇攻擊，心髒都懸到了半空中。
    宋和平不斷移動望遠鏡，視野跟隨著兩台車不斷觀察周圍建築物裏的動靜。
    艾布拉姆斯坦克和悍馬車慢慢地駛過了路口，又往前深入了大約三十米。
    前方出現了一片小小的開闊地，地圖上標記那是一處小廣場。
    曼德斯中校就是要在那裏建立前進基地。
    終於，坦克和悍馬車安全到達廣場邊緣，在一個被炸毀的花壇旁邊停下。
    艾布拉姆斯坦克的視野沒有悍馬車好，觀察周圍情況全依仗那台悍馬車。
    而悍馬車又很依賴車頂的機槍手。
    機槍手不斷旋轉機槍，借助著護盾觀察周圍。
    足足五分鍾，周圍都沒出現武裝分子。
    一切很安靜。
    他低頭對車裏的戰友說：“沒問題。”
    車裏負責指揮的班長說：“下車，建立防線！”
    說完，他第一個推開車門。
    就在推開車門的一刹那，遠處傳來一聲槍響。
    呯——
    車長的脖子上飆出一串血珠，頭盔猛地磕在了車門上，然後捂著脖子倒在地上。
    “Man down！Man down！”
    通訊頻道裏再次亂套起來。
    幾乎同時，從廣場右側的一棟破樓裏飛出一枚RPG火箭彈，直奔著最前麵的艾布拉姆斯坦克右後側位置。
    就在第一枚RPG火箭彈襲來的同時，左側樓房的樓頂上也出現一名反坦克手，對準那輛坦克的炮塔頂部嗖地也來了一發。
    兩枚RPG火箭彈從不同的角度飛向了打頭陣的艾布拉姆斯坦克，而且角度都非常刁鑽。
    艾布拉姆斯坦克號稱世界第一流坦克，但也不是沒有弱點的，它的炮塔側麵和後部及坦克後部的引擎室/發動機進氣口容易受到損傷，頂部也很脆弱。
    摩蘇爾裏頭的武裝分子顯然研究過美國人這種坦克的弱點，打的都是要害部位。
    更何況，這台艾布拉姆斯坦克是拆除了貧鈾裝甲的，比美軍使用的完全版絕對弱了一個檔次。
    就在火箭彈還沒打中坦克的時候，後麵悍馬裝甲車上的重機槍手已經調轉槍頭，朝著左側樓頂那名武裝分子打算來一通掃射，將他物理超度。
    沒想到，槍口剛調轉過來，還沒來得及開槍，遠處隱藏的那名狙擊手再次開槍了。
    一顆7.62口徑的狙擊子彈從機槍護盾中間的間隙處射入，直接擊中了機槍手咽喉部位。
    他甚至沒機會發出慘叫，人就軟了下去，滑進了悍馬車裏。
    與此同時，火箭彈終於到了，一左一右分別擊中了艾布拉姆斯坦克的車頂和右側的發動機進氣口位置。
    轟——
    轟——
    火星四濺，黑煙中炸開兩團火光。
    艾布拉姆斯坦克的車頂開始冒出濃煙……
    坦克裏的人慌了，先是開始掛擋後退。
    可是這一退，狠狠撞在了後麵的那輛悍馬車的車頭上。
    悍馬車裏的人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人就被撞得頭暈眼花。
    樓頂射出的那枚RPG火箭彈擊穿了頂部裝甲，引發了內部火災。
    濃煙很快彌漫了整個駕駛室。
    裏頭的駕駛員本來還想駕車逃跑，這撞到了後麵的悍馬，這讓他更是心驚肉跳，整個車組慌亂中居然做出了一個荒謬的決定——棄車逃跑！
    悍馬車被猛烈撞擊後死火了，駕駛員發動了兩次，沒成……
    他們也開始棄車。
    遠處，宋和平看到這些慌張棄車的伊利哥陸軍士兵，歎了口氣說：“完犢子了。”
    他下意識望向了海豹分隊所在的小樓。
    那裏沒響槍。
    這意味著，連他們也看不到狙擊手在哪。
    呯——
    死神的槍聲再次鳴響。
    呯——
    又有兩個伊利哥陸軍士兵倒下。
    其餘人跌跌撞撞跑進旁邊的建築物牆角，躲在那裏瑟瑟發抖，連動都不敢動。
    廚子指指海豹小隊所在的位置說：“那幫豬頭怎麽還沒開槍？他些RPG手他們怎麽不幹掉？”
    宋和平本想解釋，海豹現在所處的那個地方根本看不到狙擊手。
    他們所在的小樓距離小廣場距離有五百米。
    而那名狙擊彎刀營士兵的狙擊手至少距離小廣場一千米。
    兩者相加，距離超過一千五百米。
    何況中間還有很多建築物阻擋。
    除非現在海豹分隊的隊員立即前出，搶占城市入口處剛才武裝分子用來襲擊車隊的那個倉庫。
    倉庫有三層，由於是倉庫，每層的挑高大，所以樓頂距離地麵至少也有9米。
    人在那上麵，觀察手通過高倍觀察鏡興許還能發現對方蹤跡。
    而在這裏？
    能找到人家才怪呢！
    果然，樓頂的海豹們似乎也意識到此時的位置不對，他們已經開始拿起自己的槍，準備轉換位置。
    可不出意外的還是出意外了。
    彎刀營的坦克和悍馬停在城外的路上對著剛才出現RPG手的兩個建築物開始瘋狂掃射，正在這時，之前已經歇菜的倉庫裏突然又冒出了數名武裝分子，對著準備前往小廣場救援的艾布拉姆斯坦克和悍馬車又開始各種攻擊。
    數枚RPG火箭彈飛出，其中一枚擊中一台前進中的彎刀營悍馬車，將它炸成了火球。
    車上的士兵慘叫著推開門跳下車，滾在地上企圖沒到身上的火，場麵瞬間混亂起來。
    “呼叫遊隼！呼叫遊隼！勇士營在摩蘇爾五號片區外入口處遭遇襲擊，請求空中搜索和支援！”
    曼德斯按兵不動。
    他手下的兵不能冒險。
    這也不是美軍的作戰風格。
    既然進入城市受到了阻礙，那就呼叫空中支援！
    唯有空中支援才能解煩憂！
    無人機控製權屬於海豹小隊，是配備給他們用來搜索“獵殺者”的，而MQ1隻能攜帶兩枚對地導彈，因此都隻能留著攻擊狙擊手。
    攻擊那些散兵們，隻能由曼德斯呼叫代號“遊隼”的空軍攻擊機中隊。
    遠處的宋和平一直在看著曼德斯的指揮操作。
    早就聽說美軍喜歡呼叫空中支援。
    此時看來不假。
    他們寧可在城外擺開陣勢，和建築物裏的武裝分子對轟，也不願意兵分幾路突入武裝分子躲藏的建築物群裏開展攻堅。
    果然惜命！
    轟——
    轟——
    通通通——
    通通通——
    呯呯呯——
    噠噠噠——
    重機槍、坦克火炮、輕機槍、古斯塔夫火箭筒，各種武器不要錢一樣砸向那些疑似躲藏著武裝分子的建築物。
    入口處那片建築群冒氣了濃濃的塵土和黑煙，很快連建築物本身都看不見了。
    不久後，天空中傳來了A10疣豬攻擊機特有的轟鳴聲。
    宋和平抬頭，看到兩架疣豬攻擊機從低空掠過，在距離交火區附近後扔下幾顆500磅的MK82通用炸彈。
    “我艸……”
    宋和平頓時目瞪口袋。
    因為它們扔這玩意意味著躲在建築物牆根下的幾個彎刀營士兵要涼透了。
    咣——
    咣——
    咣——
    咣——
    幾團巨大的火球騰空而起。
    即便在幾百米外，宋和平仍舊感覺自己胸膛裏的心髒都猛跳一下，不久後，衝擊波的餘波席卷而來，將地麵的黃沙吹起，將土坡上的幾人蓋了個滿頭滿腦。
    濃煙和灰塵徹底遮蓋住了那片建築群。
    在沒有散開前，沒人知道那些建築物還會不會存在……
    “中校！”
    最憤怒的其實是文森特。
    他跑到指揮車前開始朝著曼德斯中校咆哮起來。
    “你們搞什麽鬼！你們這麽炸，我們還怎麽去倉庫那邊尋找製高點！？”
    “倉庫?”
    曼德斯中校指指那個已經被煙和塵土淹沒的倉庫。
    “剛才你沒看到那裏頭有武裝分子嗎？！你們怎麽進去？！”
    “當然是殺進去！”文森特感覺受到了侮辱：“你以為我們手裏的是燒火棍？！”
    他指著那片模糊不清的建築物群，對曼德斯大聲吼道：“你這麽一炸，毀掉了製高點不說，也驚動了狙擊手，我們還上哪去找他？！”
    “我可不管你什麽狙擊手，我要對我士兵的安全負責！”曼德斯中校大條道理說道：“這樣炸，裏麵的武裝分子肯定死了，這樣最安全！我是營長，我隻負責指揮作戰，不是聽你在這裏教我怎麽做！”
    文森特麵對軍階比自己高好幾級的曼德斯中校毫無辦法，雖然自己是特種部隊的，但人家好歹是個中校。
    “中校，我希望你下次調動空中支援之前能不能和我溝通一下？！別忘了，你們用這種方法轟了這裏多少個月了？沒用！一點用都沒有！‘獵殺者’一天還在，你的士兵都不敢在裏頭駐紮！”
    曼德斯對文森特的態度很不感冒。
    他覺得一個中尉如此粗聲粗氣用一種接近於自己上級的口吻來教訓自己簡直不可接受。
    於是他冷冷地說道：“文森特隊長，要不我把勇士營都給你指揮算了？”
    文森特感受到了曼德斯對自己的敵意。
    如此談下去除了爭吵之外毫無意義，他最終選擇了轉身離開。
    “FUCK！”
    轉身後，他一腳將地上的一塊土坷垃踢飛十幾米遠，發泄著自己的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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