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後，看著散落在碼頭上滿滿一地的椰棗，多賓少校感覺血液上湧，渾身燥熱，就像一隻被憋到極致的氣球，隨時要炸開一樣。
    他分開那些因為扒拉椰棗而滿身大汗的士兵，衝到集裝箱前麵，用腳在一堆堆的椰棗上狂踢，仿佛要將藏在椰棗下麵的SA9導彈係統踢出來似的。
    “不可能！怎麽會都是椰棗！？”
    他看了一個又一個集裝箱，最後不得不接受現實——根本沒有什麽SA9導彈，隻有椰棗。
    “少校先生，我說了我是個正當的生意人，你把我的貨物全都翻了出來，對我的銷售造成了很大的影響，我保留向你上級投訴你的權利！”
    “該死的！”
    多賓少校狂怒著衝到宋和平麵前，抽出手槍頂在了宋和平的腦門上。
    “你以為在這裏你有什麽權利？！我就是權力！”
    宋和平笑道：“如果你開槍，會給你惹上大麻煩，少校先生，不信你試試。”
    多賓手槍保險，手指搭在了扳機上。
    一旁的一名上尉見狀連忙上來阻止：“少校，他是華國人……”
    多賓轉頭看著自己的手下。
    上尉小聲提醒：“真會惹上麻煩……”
    多賓咬碎後槽牙，臉上的肌肉猛抽了幾下，一揮手，把槍插回槍套裏，然後大聲說道：“集合隊伍，我們撤！”
    士兵們鬆開宋和平。
    宋和平站了起來，不依不饒說道：“少校先生，我有一萬美元在你的口袋裏。”
    多賓愣了一下。
    他是真不想歸還。
    但這事鬧大了估計自己也收拾不了。
    情報很顯然出錯了。
    這事要回去向上級匯報，如果私吞別人錢財這事被撕逼出來，自己的確會很被動。
    他終於還是把手伸進了口袋裏，取出那一萬美元扔到宋和平麵前，然後“哼”了一聲，轉身登車離去。
    艾德蒙走到宋和平身旁，看著遠去的軍車，長鬆了一口氣：“宋老板，跟你合作太愉快了，以後有訂單一定要找我。”
    宋和平點頭：“會的，以後我跟你們老板會有很多合作，放心吧。”
    “這些貨……”
    艾德蒙看著滿地狼藉的椰棗，試探性問道：“你確定還要運去馬裏？”
    宋和平彎腰撿起一袋椰棗，撕開封口拿出一顆放進嘴裏嚼了起來，一邊說道：“當然要運，做戲做全套。”
    三個集裝箱裏都是椰棗的消息很快被早就蹲守在阿薩布港附近的各國特工傳回了自己的總部。
    最尷尬的就數法國人了。
    巴爾被上級臭罵了一頓，拿著電話聽了半小時的訓。
    “SIR，我覺得這事不簡單。這個宋和平和他的SA9不是假情報，到現在我還是堅持這個判斷。”
    “堅持判斷？那麽你說說自己的理由！”
    “一個PMC公司老板，突然做起了椰棗生意，誰信？！何況，剛才我在碼頭附近監視的時候看得很清楚，他被槍頂在腦門上還能笑出來，很顯然是早預料到了這種結局，搞不好有人泄露了我們的行動。”
    “巴爾，凡事要有證據，不是僅憑你的猜測！明白嗎？我們做情報工作的也是如此，不是你拿直覺判斷就能說服你的上級，就算我相信你，你讓我怎麽動用軍方的力量去對付這個姓宋的？！直接把他抓起來，然後殺掉毀屍滅跡？”
    “SIR，這倒是個好主意……”
    巴爾畢竟是個老特工，心狠手辣做事幹淨利落。
    他這種人往往隻看結果，不看過程，更不看什麽程序正義。
    特工的世界裏，沒有條條框框。
    “巴爾，你在局裏的資格已經很老了，再過兩年，你就可以調回總部退居二線等退休了，我希望你想清楚自己說的每一句話，不要把說話跟放屁等同！”
    說完，電話那頭重重被掛上，傳來了忙音。
    巴爾拿著話筒，想了好一陣，然後輕輕放回座機上。
    片刻後，他又拿起了話筒，摁下了內部短號。
    “雷蒙多，來一趟我的辦公室。”
    很快，一名身形矯健，留著略腮胡子，模樣精幹眼神銳利的特工走進了巴爾的辦公室裏。
    巴爾指了指麵前的椅子讓他坐下。
    “雷蒙多，今天早上的事情你聽說了吧？”
    “聽說了。”雷蒙多輕輕點了點頭：“厄立特裏亞軍方沒有搜到任何東西。”
    “沒錯。”
    巴爾打開文件櫃，拉開兩個文件夾，取出隱藏在後頭的白蘭地酒瓶，又取出兩個杯子，一個擺在自己的麵前，一個放在雷蒙多的麵前。
    雷蒙多跟隨巴爾有七年了，時間不算短。
    巴爾有個習慣，但凡做出重要決定之前，都會喝一杯白蘭地，也會給在場的其他人來上一杯。
    用巴爾的話說，酒精是一個能夠刺激血液加速循環，有利於腦袋進行思考的東西。
    “我們目前的形勢很嚴峻。雖然上級對我們這次行動非常不滿意，還警告我別捕風捉影，但我還是堅持自己的看法，這個姓宋的不能活。”
    雷蒙多似乎明白了巴爾的意思，接過酒杯後一飲而盡。
    這是一種暗示。
    意味著他願意站在巴爾一邊。
    於是他問：“我明白，你是要幹掉他嗎？”
    巴爾拿起酒杯一口悶了，然後歎氣道：“宋和平有1%的幾率是無辜的，但我相信有99%幾率他不是無辜的。有時候幹我們這行不需要100%確定，哪怕隻是1%的威脅，也可以采取手段。”
    “按照原先的情報顯示，這批SA9導彈是運送去薩赫勒地區交給當地的武裝勢力的，而在那裏的武裝勢力基本都是反政府武裝，攻擊的目標是誰我想不用說都知道是我們不部署在那裏的軍隊，這兩年，薩赫勒地區的軍事壓力越來越大，我們麵臨著巨大的壓力，美國人一天到晚跟我們溝通，說要支持我們在這裏進行反恐和平叛，實際上他們屁股上那點屎我是知道的，無非是借機派遣大量的特種部隊進駐這裏，滲透和控製這裏的政府機構，把我們在這裏的話語權慢慢擠壓掉……”
    雷蒙忍不住地點頭。
    法國在北非的情報站是最大非洲最大的情報站。
    雷蒙多在這裏擔任了七年的行動主管。
    對於美國人的意圖，他就算不是了如指掌也是算得上心知肚明。
    馬裏那邊出事的時候，法國人要投送大量兵力到馬裏，但因為多年來武備廢弛，導致運輸能力大幅度下降，竟然沒能力在三天內將1000名士兵運送到位。
    最後是美國人幫了忙，從駐紮在德國的基地裏調用了十幾架大型運輸機幫忙，這才解決了燃眉之急。
    可令人沒想到的是，隨著那十幾架大型運輸機一起落地的還有一支綠扁帽和一支三角洲，還有一個勤務保障連隊。
    他們借口薩赫勒地區的武裝組織和阿富幹的基地組織有關聯，留在當地不走了……
    請神容易送神難。
    當美國人的朋友是致命的。
    高盧雞們明白自己這位“盟友”的意圖。
    非洲這些年發現的礦產和石油越來越多，美國人想要在這裏染指地緣政治也就不難理解。
    假如馬裏局勢再次惡化，或者薩赫勒地區的武裝組織獲得更多的先進武器，法軍很難招架，還是要增兵，而美國佬肯定借這個機會再次往這邊增兵，最後導致高盧人自己的後花園裏進了賊。
    這也是巴爾想要阻止的。
    “SIR，你說怎麽幹吧，我去安排。”
    雷蒙多給出了最明確的答複。
    巴爾也不再隱瞞：“我想要你派人去幹掉宋和平，不能讓他到達馬裏。”
    雷蒙多一句廢話都沒有，直接答應：“好，我立即去安排。”
    “等等！”
    巴爾叫住了雷蒙多。
    “盡量不要動用我們自己的行動隊員，這樣……我們在這邊也有不少的黑手套，你找個殺手組織，給他們提供所需的武器和物資，讓他們直接幹掉宋和平，行動由你負責監控，完事後……”
    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清理幹淨，不要留下痕跡。”
    “我知道該怎麽做了。”雷蒙多說：“一定會讓你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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