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子重新回到包間的時候，伊戈爾還沒走。
    雙方看到對方，伊戈爾起身對宋和平說：“很高興認識你。”
    宋和平點了點頭，笑了笑，沒說話。
    伊戈爾經過廚子身旁的時候，衝著這個餐廳老板笑道：“你的朋友很有意思，比你強。”
    廚子的臉色微變。
    等伊戈爾走了以後，廚子坐到宋和平的身旁，看了一眼門口方向問道：“這家夥真是神憎鬼厭，他找你做什麽？”
    “給我送業務來了。”宋和平說。
    “他給你送業務？”廚子連忙提醒：“別跟他交集太深，這家夥是個瘋子，莫斯哥那邊很多人不喜歡他。”
    宋和平說：“剛才他跟我說了。”
    廚子有些詫異：“他跟你說很多人不喜歡他？”
    “沒錯。”宋和平說：“他剛進來就說了，說自己是個不受歡迎的人，問我介不介意他坐下談一筆生意。”
    廚子問：“什麽生意？”
    宋和平反問：“這家夥是FSB的人？”
    廚子點頭：“嗯，第二次高加索戰爭的時候加入的，立過不少功。”
    宋和平若有所思道：“難怪了……他知道我要在委內瑞拉建學校的事情。”
    “他知道？！”
    廚子的眉頭皺了起來，但很快又舒展開了。
    “哼，肯定是動用了FSB在南美的情報樁子，這家夥，真是什麽事都敢幹……”
    忽然，他的臉色凝重起來。
    “我看他是衝我來的。”
    宋和平說：“看起來你很不喜歡他。”
    廚子說：“無所謂喜不喜歡，大家跟的老板不同，我的老板不喜歡他這種人，否則也不會現在將他冷藏起來，現在他都回不去FSB工作，直接給他掛著閑職，坐冷板凳。”
    頓了頓又問：“他給你送什麽業務了？”
    宋和平也不隱瞞，直接告知了廚子：“培訓業務，他有一支300人的隊伍，說是等我的學校建好了，是否能夠在那邊進行為期一年的培訓，酬金給得不錯，一個人十萬美元培訓費用。”
    “該死的！”廚子說：“他的生意你可別接，這家夥很能惹事，不然也不會坐冷板凳。”
    “三千萬美元呢。”宋和平調侃道：“這家夥看不出來還挺有錢的嘛。”
    廚子又用“哼”字表達了自己的不屑：“肯定不是他的錢，我看是希拉維克集團裏有人在為他提供資金支持，這事可真不讓人省心！看來我要向我的老板匯報一下才行。”
    “希拉維克集團是什麽東西？”宋和平問。
    “在我們俄語裏，‘希拉維克’意思是‘強大的人’，貼地氣的說法就是“大佬派”，這個集團裏的主要成員是俄國政府內的一些文武高官和財閥——尤其是掌控國有大型企業的大財閥。因此也可以視為建製派。”
    “但這種建製派裏也分激進派和溫和派，像我的老板，也屬於是其中一個溫和派。”
    “你的意思是，希拉維克集團是鵝黃派？”
    宋和平沒聽明白。
    “當然不是！”廚子解釋道：“鵝黃派的理念是非常極端的，他們信奉的大斯拉夫主義，主張恢複沙皇時代的的版圖，采取戰爭的手段實現目的。”
    “但是大佬派裏的掌權者很多都是實際主義者，再怎麽認同大斯拉夫這種理念也要考慮現實可行性。因此，大佬派裏的不少大人物對鵝黃派的激進複辟主義也是抱有極高戒心的，像伊戈爾這種人絕對不能留在FSB裏，當然要派去坐冷板凳，不能由著這種人亂來，否則會鬧出大事。”
    “隻不過，在大佬派裏有個別激進的家夥是讚同伊戈爾這種人的，總是偷偷支持他們，為他們提供資金支持，我看這次找你培訓那麽多人，怕是要養私兵。”
    “養私兵？”宋和平笑道：“你們這裏還能允許他養私兵？”
    廚子搖搖頭：“俄國的情況非常複雜，水很深。”
    說完皺起了眉頭：“不過有一點我沒想明白……”
    他一邊說，一邊撓著自己的光頭。
    此時，侍應生開始時上菜，兩人的對話暫時停止。
    等上完菜，廚子給宋和平倒了一杯酒。
    “我想不通他為什麽敢那麽大膽，堂而皇之找你，還當著我的麵，讓你替他培養私兵？”
    宋和平說：“我也想不明白，我和他第一次見麵，他怎麽就敢這樣委托我？何況，他本身就是FSB的人，需要我來替他培訓作戰人員？”
    廚子捏著酒杯，越想越糊塗，一口喝掉了杯中酒：“媽的，這家夥仗著自己聰明，總喜歡耍花樣。”
    宋和平說：“這裏頭肯定有貓膩，你說，我接還是不接？”
    廚子目光落在酒杯上，定定看了半天，最後才道：“他既然想跟我玩花樣，那你就接吧，三千萬不是小數目……”
    “他這三千萬可不光是培訓費，還說每年都會派人過來，並且租用我的營房。”宋和平說：“我感覺他有點想常駐在那邊的意思，你們在南美有什麽動作嗎？”
    “沒有。”廚子搖頭：“我們現在自己旁邊一堆事，重點不在南美。哪怕要部署海外，也是非洲和中/東那一帶。”
    宋和平說：“既然你們大佬派裏的掌權者那麽擔心他會出事，幹嘛不直接除了他。”
    廚子苦笑道：“有你說的那麽簡單就好了，我說過，大佬派裏有人暗中支持他，我老板也知道，隻是這幾年鵝黃派的人一直遮掩自己的野心，表現得很乖巧，還保持阿諛奉承的追隨姿態，吹喇叭抬轎子很是賣力，你說，怎麽除？會寒了不少人的心。”
    宋和平大致上也能猜到廚子的老板是誰了。
    看他說的口吻，老板搞不好就是“大佬派”裏的頂尖人物。
    能讓廚子放棄一切回歸俄國在這裏老老實實甘心當一個廚子，宋和平非常確定這背後有著巨大的誘惑。
    他也許在等一個時機而已。
    “好了，兄弟，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了，我們喝酒。”廚子舉起了酒杯。
    兩人又幹了一杯。
    廚子這才說道：“這件事我肯定要向我老板報告的，明知可能是伊戈爾的陷阱，人家這是陽謀，我得接著，如果他真派人去了你那邊，還常駐在南美，情況倒也不算糟糕，這就是明擺著讓你監視他，也許是怕自己訓練私兵引起猜忌，幹脆讓你當個義務監督員了。”
    宋和平說：“我也不是你們這邊的人，不想卷入你們的紛爭裏頭，這樁生意我完全可以拒絕。”
    廚子想了想道：“不，兄弟，這生意你還真得接著，就當我欠你個人情。”
    宋和平說：“你的人情還好說，但這麽一來，我等同在幫你的老板辦事，將來也會得罪其他大佬。”
    廚子說：“幫我老板做事對你有好處。”
    宋和平問：“什麽好處？”
    廚子說：“就像你前幾天找我幫你招飛行員還有地勤維護技師，如果你幫我老板做事，在俄國這邊你能獲得很多的資源。”
    宋和平不得不衡量了一下廚子這番話。
    他不得不承認，條件很誘人。
    尤其是現在走自己這行，多留條路沒壞處。
    更重要的一點是，自己的學校還沒開學，基地都沒建起來，對方居然送給自己一樁300人的培訓大單。
    新開的企業最需要什麽？
    當然是業務！
    業務做好了，口碑也能積攢，而且名聲也能傳出去，何樂不為？
    “行，那我就幫你們這個忙，這生意我接了。”他笑著說道：“那就讓我含淚掙這三千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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