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曼哈頓第一縷陽光穿過玻璃窗照進寢室的時候，宋和平習慣性地睜開了雙眼。
    雖然來這裏才兩天，但好在是從委內過來，時差並不嚴重，他還是準時在早晨六點的時候醒來。
    如果是平時，宋和平會像繃緊的彈簧鬆開一樣彈坐起來，但今天沒有這麽做。
    因為旁邊躺著一個可人兒。
    於是他小心翼翼地掀開被子，小心翼翼地把腳從床上挪到地板上，小心翼翼坐了起來，然後賊一樣小心翼翼地踮著腳尖踏在木地板上來到床尾，撿起地上的衣服後又踮著腳走出了寢室。
    出門前，他回頭望向床上。
    安吉爾睡得很香。
    昨晚兩人大戰了三百回合，消耗了不少體力，所以睡懶覺是能理解的。
    走出客廳，宋和平環顧這個昨晚沒有仔細留意過的房子。
    典型的簡約歐美風。
    好像安吉爾喜好的風格就這樣，無論是辦公室還是自己的公寓。
    雖說是公寓，而且是高層，但麵積不小。
    宋和平第一次來紐約，不熟悉道路情況，所以不知道這是哪。
    他掀開客廳的落地窗簾，麵前出現一塊巨大的玻璃門，外麵是個陽台。
    而令宋和平驚訝的是，他看到了一個極端的長方形的公園，如同嵌在這個高樓聳立的水泥森林都市中，如同一顆翡翠。
    宋和平拉開玻璃門走出陽台。
    風有些大，但非常涼爽，加之清晨的空氣清冽，令人精神為之一振。
    走到陽台旁，他低頭往下看，發現這距離地麵大約二三十層的樣子。
    “曼哈頓……”
    環顧周圍的風景，他意識到大概是哪了。
    沒吃過豬肉，但見過豬跑。
    宋和平沒來過曼哈頓，但知道這個比較出名的公園，而且還知道一件事——這裏的房子很貴！
    “環境不錯……將來有錢我也在這裏整一套！”
    他對著不遠處的公園，迎著涼風伸了個懶腰。
    在活動了一下身體後，宋和平感覺睡意徹底消失，他轉身回到房裏，然後開始找廚房。
    因為他現在真有些餓了。
    昨晚那個酒會，吃的東西都是自助形式，而且都是一些精致的東西，對於一個當過兵的人來講，那玩意不夠一口。
    可是當時的場合又不好拿了又拿，顯得自己像個餓死鬼投胎，也不知道那些鬼佬是怎麽填飽肚子的，一晚上拿著香檳杯子到處亂轉，還真特麽耐餓。
    要說吃，宋和平感覺還是自己老中家的食物才是最養人的。
    越想越餓，在廚房冰箱裏翻找了好一陣，總算找到一些能吃的材料，開始著手做起早餐來。
    安吉爾是被香醒的。
    她睜開眼，隱約聞到了一股香味。
    不是香水，是食物的香味。
    房門沒關好，還留了一條縫，安吉爾起身穿好睡袍然後循著香味找到了廚房。
    因為廚房是開放式的，她一眼就看到在灶台邊忙活的宋和平。
    本想開口招呼，但最後什麽都沒說，就倚在門邊靜靜地看著那個男人手腳麻利地忙碌著。
    終於，宋和平重新轉身的時候看到了安吉爾。
    “你醒了？”
    “你在做什麽？”
    安吉爾這才走過去，來到了宋和平的身旁。
    鍋旁放著兩個大碗，裏麵裝著兩大碗麵條。
    “你哪裏找的麵條？”
    “在你櫃子裏找到的麵粉做的，但沒我老家的麵粉好。”
    “牛肉你是哪找的？”
    “冰箱裏的牛肉，我切了粒。”
    很快，兩碗熱騰騰的麵條端上了餐桌。
    安吉爾湊到碗前嗅了嗅，誇獎道：“好香，我看一點不比外麵中餐館的差。”
    說完，用那雙大眼睛含情脈脈地去看著對麵的宋和平說：“第一次有男人給我做早餐。”
    “沒有筷子，你用叉子吃吧。”宋和平將叉子遞給她：“你爸爸沒給你做過早餐嗎？”
    “沒有。”安吉爾像吃意大利麵一樣用叉子卷起一團麵條，一邊吹一邊說：“他很忙的，我記事起他就很忙，我們家……”
    她搖了搖頭，臉上頗有些無奈的神色。
    然後問：“你爸爸呢？”
    宋和平一邊大口吃麵一邊說：“從小每天都給我做早餐，有時候農忙出去早，就給我留在廚房裏，後來我上了小學，就接了我爸的班，由我照顧弟弟妹妹。”
    安吉爾說：“難怪你這麽懂照顧人。”
    她對宋和平的好奇心愈發濃重，這個男人和自己來自於不同的世界。
    她的一切，他很陌生。
    他的一切，她也很陌生。
    “噢！對了！”
    安吉爾突然想起了什麽，起身快步走到客廳，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
    “昨天費爾給我打電話說他已經拋出了鉤子，DOD那邊的新聞發言人已經咬上了，今天晚上我會安排他去CNN參加一個時政訪談，在裏頭擔任嘉賓，讓他適時地澆點油，看看軍方什麽反應。”
    正說著，電視畫麵裏正好在重播昨天的DOD新聞發布會場景。
    宋和平盯著電視畫麵，一直看到費爾提問的環節。
    他注意到，那個萊德上校起初被問得有些狼狽。
    但後來費爾恰到好處收住了問題。
    其實宋和平希望費爾能將萊德上校逼得更難堪一些，甚至能引起五角大樓和白房子的注意，讓他們直接不敢出兵。
    隻是這樣一來，費爾就沒好處了。
    他要這個新聞。
    這是他願意和做的基礎。
    否則他就不願意去幹這事。
    現實很殘酷。
    本來可以不戰屈人之兵，直接炒作新聞讓美軍和哥政府軍停止行動，可是為了滿足費爾，自己隻能答應讓他們操作，直至美軍出兵，形成事實了再曝光證據，製造輿論爆點。
    跟越來越多的人打交道，宋和平慢慢學會了一些遊戲規則。
    有時候一次作戰或者一次行動，不僅僅隻考慮軍事因素，太多的其他因素要考慮。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籌碼，你要別人幫你，就要拿出自己的籌碼去交換。
    當畫麵來到費爾忽然說自己信源是來自於網絡，遭到了萊德上校的嘲諷後，宋和平隻能在心裏暗暗歎氣之餘又不得不佩服這個老到的媒體人。
    拋鉤、放線，一點都不溫不火不露聲色。
    萊德上校不知不覺已經踩坑，五角大樓和白房子已經上鉤，卻還不自知。
    這讓他忽然有了個新的想法。
    “安吉爾，你說費爾這家夥在自己報社裏做得很不開心對嗎？”
    “對。”安吉爾點頭。
    宋和平說：“他解約需要賠多少錢？”
    “五百萬美元。”安吉爾說：“當然了，讓律師去談，搞個庭外和解，也許會低一點。隻不過，如果他的報社死活不鬆口，那就隻能給五百萬，因為合同上就是這麽寫的。”
    她忽然好奇宋和平為什麽對費爾的賣身契這麽感興趣，於是問道：“你問這個幹什麽？”
    宋和平說：“費爾是個挺有才能的人，你猜他對自己成立一個新聞媒體公司是否感興趣呢？”
    “這……”
    安吉爾愣住了。
    “成立一家新聞媒體公司可不是小事，全美那麽多小報小電視台，多數都沒什麽影響力，要有點兒影響力的都被大財團收購和控製起來了。”
    她用手指指天花板。
    “上麵都有人。”
    “這樣啊……”宋和平有些失望。
    安吉爾見他這樣，又說：“雖然是這麽說，但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的，互聯網給了很多人一個新的機會，最近我也在做自己公司的網站，體會很深，未來會是互聯網的時代。”
    “不是說互聯網泡沫化了嗎？”宋和平問。
    安吉爾說：“不不不，那隻是暫時的，就像股票一樣，也會有起有落，擠掉了泡沫，剩下的就是真金了，現在入行互聯網是個不錯的時機。”
    宋和平搖頭：“我沒聽明白。”
    安吉爾說：“互聯網泡沫破裂已經過去了四年多了，現在一大堆網站都處於低穀期，並且很多都撐不下去了打算出售。如果說，你有意願要建立一家新聞媒體公司，那麽最好收購一份報紙，然後再收購一個網站，雙管齊下能增加不少的曝光度，很多做得不錯的網站現在非常便宜，本身就有一定的流量，就像你要上市，直接買個殼更劃算。”
    “原來是這樣……”
    宋和平算是開眼了。
    安吉爾真是個才女。
    在她身上，宋和平感覺學到了不少東西。
    “如果按照你的說法去運作，需要多少資金？”
    安吉爾說：“一家城市的小報大約幾百萬美元就能買到，而現在的網站多少錢，那得看流量了，便宜的十幾萬美元現在就有人拋售，就算一些早兩年名氣比較大的，頂多也就是兩千萬美元而已。”
    “兩千萬……”
    宋和平開始算賬。
    這筆錢其實真不算多。
    但如果要挖費爾過來運營，那就至少是兩千五百萬美元了。
    但問題最近自己買了不少戰鬥機，一下子花掉了不少的流動資金。
    公司賬上目前隻剩下四百多萬美元了。
    如果莫林斯這比生意能圓滿完成，尾款有五百萬美元，那就是一千多萬。
    其他的……
    想來想去。
    宋和平感覺至少還要等半年後，公司才能輕鬆拿出這筆錢。
    “我考慮考慮。”
    安吉爾看出了他的心思：“你是想入行媒體業？”
    宋和平說：“嗯，從現代軍事學角度看，輿論也是一種武器，隻要運用得當……”
    他指指電視的方向。
    “能抵千軍萬馬。”
    安吉爾微微辣一愣。
    麵前這個男人，還真非池中之物，雖說出身貧窮，但格局和眼界卻一點不低，絕對是個潛力股。
    “如果你有興趣，可以試試。”
    宋和平苦笑道：“我就是想想，目前我手頭上的流動資金沒那麽多，最近買了太多東西了，由在委內買了地建學校，光是一項都過千萬美元了。”
    安吉爾說：“是錢的問題嗎？”
    宋和平點頭：“不是錢的問題還能是什麽問題？”
    安吉爾笑了：“錢能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
    宋和平愣了。
    看著麵前笑得如此自信的安吉爾，他第一個想到的是——媽的，難道要吃軟飯？
    能不能硬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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