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一幫蠢貨！”
    夜幕之下，哈金斯用力拍打著方向盤，嘴裏罵罵咧咧的。
    “我早就知道從監獄裏放出來的家夥就不靠譜，這家夥以前修神學的，懂個屁打仗！就隻會殺人！”
    喬迪低頭看著手裏的軍用手提電腦。
    那裏頭是間諜衛星最新拍攝到的圖片，在蘭利的技術中心內，技術特工將這些圖片第一時間上載到了指定的內部服務器上，讓參與此次行動的駐外行動特工能夠第一時間獲得最新的資料。
    哈金斯和喬迪是蘭利秘密行動處的駐外特工。
    他們在這裏已經外派了將近一年。
    所承擔的工作很簡單，就是為I5I5組織提供必要的武器和資金，幫助他們組織訓練和完成組織架構的建立。
    當這種秘密特工需要有強大的心髒和足夠低的道德底線，但與此同時又必須是真正的愛國者。
    前者是因為需要幹一些非常肮髒的事情。
    後者是因為沒有足夠的為國獻身精神，不相信自己從事的是對自己國家有利的事，那將會很快精神崩潰。
    就比如I5I5組織。
    去年哈金斯和喬迪派駐這裏之後開始和巴格達迪進行接觸。
    跟一個從關塔那摩監獄放出來極端分子打交道，並提供幫助，這是作為經曆過911事件後任何一個美國人都無法容忍的事情。
    但哈金斯和喬迪哪怕再不喜歡那個該死的神經兮兮的大胡子，也要遵循上級的命令協助他壯大自己的隊伍。
    尤其是這一年來，巴格達迪為了壯大隊伍凝聚人心，居然宣布效忠阿蓋達組織。
    這事發生的時候，哈金斯向凱麗匯報，在電話裏好一通吐槽。
    畢竟現在在伊利哥和阿富幹發起的戰爭就是打著“反恐”的名義而實施的，號稱“正義之戰”。
    而自己卻在這個時候要為一個效忠911元凶阿蓋達組織，也就是那個著名的燈哥創建的恐怖組織提供服務。
    這事怎麽看怎麽黑色幽默。
    不過凱麗聞訊後卻非常淡定，給他的指令是繼續執行協助任務，直至I5I5武裝發展壯大，且能夠控製西北地區。
    處長畢竟就是處長。
    這娘們的底線比自己還低。
    不。
    簡直就是沒底線。
    哈金斯毫不懷疑凱麗這種人有天工作需要讓她朝自己丈夫後腦勺上開槍這婆娘都不會眨一下眼皮。
    不過今天的事，還是讓哈金斯聽破防的。
    一個禮拜前，哈金斯和他的搭檔喬迪接到任務，將人民力量武裝的駐地情報透露給巴格達迪，並讓他集中力量組織一次大規模的襲擊，同時對人民力量三個最重要的據點展開襲擊。
    與此同時，還必須讓I5I5武裝對“音樂家”防務所有在伊利哥的業務展開攻擊。
    這兩個任務是混合的，其實就是一個計劃。
    殲滅人民力量武裝這一點哈金斯不難理解。
    畢竟這個地方民兵組織是自發的，但獲得了部分民眾的支持，在明麵上弄垮他們說不過去。
    所以選擇在暗中讓這個組織消亡，那就是CIA的本職工作。
    隻是讓I5I5組織去攻擊一個防務公司的運輸業務以及油田安保業務。
    這就讓哈金斯摸不著頭腦了。
    他調取了“音樂家”防務的一些資料進行了閱讀。
    發現這家防務公司承接的是美軍駐軍在伊利哥的物資運輸業務，而油田也是美國企業伍德能源集團的在伊利益所在，讓一個恐怖組織去襲擊自己國家的企業和軍隊後勤？
    聽起來挺有些天方夜譚的意思。
    不過專業的終歸是專業的。
    哈金斯沒有多問，照單執行。
    可今晚襲擊結束之後哈金斯從最新的衛星圖片裏才看到，攻擊的效果並不如所料中那麽理想。
    但兩個部落村子被屠殺。
    這件事卻讓他有些震驚。
    作為特工，本來對死亡是挺麻木的。
    可拍到的衛星圖像顯示I5I5組織對村裏的老弱婦孺都進行了屠殺和斬首，圖片裏能看到清晰的屍體堆。
    那成片成片的屍體多少有些衝擊了哈金斯作為人類的底線。
    跟這樣的恐怖分子合作，讓他感覺羞恥。
    不光殺了無辜的人，還連任務都沒完成。
    哈金斯感覺自己有必要親自去一趟見見那個大胡子，當麵斥責一下他辦事不力。
    大胡子巴格達迪目前在伊利哥的住處是機密。
    這種人的仇家不少。
    地方武裝要幹死他。
    波斯人想要做了他。
    伊利哥新政府和軍隊也對他們格殺勿論。
    甚至整個聯軍部隊裏，巴格達迪都是黑名單上的人。
    隻是聯軍的任何一支特種部隊都不會接到暗殺大胡子巴格達迪的任務。
    這就是CIA在背後運作的作用。
    作為被CIA選中的人，為了讓這個從關塔那摩以“低級威脅囚犯”身份釋放回到伊利哥的恐怖分子頭目登上I5I5組織的頭把交椅，CIA甚至不惜策劃了對I5I5組織創始人紮卡維的一次空襲。
    在紮卡維死後，巴格達迪順利以候選人身份繼任了I5I5話事人的位置，成了CIA一手捧起來的一股新Z東勢力的代言人。
    “大胡子！”
    在伊利哥靠近西利亞邊境的一條小村子裏，哈金斯跳下車後大步闖進了巴格達迪隱藏的小院子。
    幾支槍齊刷刷對準了哈金斯。
    巴格達迪的保鏢現身，將他和喬迪團團圍住。
    “滾開！你們這些臭蟲！”
    作為背後金主的代表，哈金斯很有底氣。
    看著對麵這些恐怖分子手裏拿著的AKM突擊步槍，這都是自己和喬迪想方設法運給他們的。
    “瞧瞧！”
    他憤憤不平地回頭對喬迪說：“這些槍都是我們給他們的，現在他們拿來指著我們！”
    喬迪的性子比哈金斯要深沉許多。
    看著自己暴跳如雷的搭檔還有麵前黑洞洞已經打開了保險的槍口，喬迪扯了下哈金斯的衣服說道：“冷靜點，這些家夥的槍全部上膛了，我可不想死在一支走火的步槍槍口下。”
    “哼！他們敢？！”
    哈金斯依舊囂張。
    在他看來，大胡子隻是個扯線木偶。
    他所有的一切都是CIA給的。
    狗也敢朝主人汪汪？
    幹就往死裏抽！
    不過，他很快發現麵前的這些保鏢似乎根本沒把自己當回事。
    他們的槍口一刻都沒離開過自己的胸膛，完全一副你再敢往前我就開槍的架勢。
    保鏢頭子氣勢一點不弱。
    雖然他知道麵前這兩人的身份。
    但還是對著他指手畫腳，嘴裏罵道：“這裏不是你家，不是你們想闖進來就能闖進來！你再敢亂來，我就敢開槍打死你！”
    “FUCK！你這混蛋難道不知道我是誰？！大胡子在哪？！我要馬上見他！”
    哈金斯憤憤不平。
    保鏢頭子卻寸步不讓道：“首領在房子裏祈禱，你在這裏等等！”
    “狗屁祈禱！”
    哈金斯冷笑道：“沒有我們的支持，你以為你們的主會給你們這幫雜碎發槍！？”
    作為長期在這裏外派的特工，哈金斯的阿拉伯語非常熟練。
    “是主安排你們來協助我們的，這是神的旨意！”保鏢頭子冷笑著進行了一番別致的解釋，然後將冷笑還給哈金斯：“就像你們相信上帝一樣，我們也有我們的上帝。”
    哈金斯語塞。
    他沒料到對方會用這種方式來拒絕自己的要求，根本沒將自己放在眼中。
    “我要馬上見到巴格達迪！否則，你告訴他，後果自負！如果你們真認為你們的神可以給你們發槍，那以後就讓他來發，讓他們給你們資金和經費！”
    哈金斯徹底被激怒，像隻被踩了尾巴的獅子狗一樣叫喚起來。
    “你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們提供的所謂幫助也是有你們自己當年目的！？你們這些美國佬，是無償幫助我們嗎？還不是讓我們替你們賣命！知道我們今晚死了多少兄弟嗎？！這些槍和錢，都是應該給的！”
    “讓開！你這個不長眼的雜碎！”
    “你敢動，我就開槍！”
    雙方爆發了爭吵。
    就在這時，房子的門裏走出一人，衝著保鏢們大聲道：“默罕默德，你怎麽能用這麽粗暴的態度對待我們的貴客呢？”
    他一邊說，一邊走向哈斯進。
    此人留著一把大胡子，正是哈金斯要找的人。
    “哈金斯先生，剛才我在房間裏誦經做禱告，一般這種時候我都是獨處，所以交代我的人不能讓人進來打擾，真是不好意思，他們居然把你也攔住了。”
    哈金斯盯著麵前的巴格達迪，從他微微翹起的嘴角上看到了故意。
    這廝絕對是裝的！
    他肯定早就躲在房門後頭透過門縫看著自己和他的保鏢吵架。
    跟什麽勞什子禱告沒有半分關係。
    他就是要打擊自己和自己背後代表著美國情報機關勢力的威嚴。
    哈金斯忽然發現，自己覺得巴格達迪是條養不熟的狗，分分鍾會反噬自己，撕咬主人。
    “我要要緊事跟你談！”
    “請進，哈金斯先生。”
    巴格達迪好歹在神學院進修多年，基本禮貌還是有的，他將哈金斯和喬迪引到了房裏，幾人坐在地攤上開始了談話。
    “哈金斯先生，你怒氣衝衝過來是要興師問罪嗎？”
    沒等哈金斯開口，巴格達迪搶先打開了話匣。
    “我已經按照你們的要求，這幾天，我的人為了完成你們交給的任務，尤其是今晚，損失了足足六百多人，你知道六百人對於我和我的組織來說意味著什麽嗎？尤其是六百名經驗老到的戰士。”
    他一邊說，一邊整理著自己的長袍，然後微微抬起頭，斜乜著雙眼看著哈金斯，仿佛他才是應該興師問罪的那位。
    “你們的人簡直是亂來！他們屠村！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一旦這種事情被透露出去，對我們將是致命的打擊！你們的人是不是都是神經病？殺老人孩子和婦女能讓你們夜裏睡得著嗎？”
    哈金斯非常激動，唾沫星子都要飛到巴格達迪的臉上。
    巴格達迪看起來卻非常冷靜，不過臉色卻變得生冷起來，那張滿是胡子的臉上悄悄爬上了不少的鄙夷。
    “哈金斯先生，你這個問題問得可真有趣。”
    他笑著接過仆人送過來的茶水，雙手握著茶杯讓熱茶的溫暖浸潤著自己的手掌，然後用一種比南極冰蓋還冷的口氣反問道：“你們美國人在伊利哥在阿富幹，屠殺了那麽多的無辜婦女兒童，殺良冒功用平民的性命去充恐怖分子名單的數量領賞，難道你們晚上能睡著？既然你們的大人物和你們的軍人都能呼呼大睡……”
    他呷了一口熱茶，然後攤開雙手，用一種非常不屑的語氣說道：“我為什麽不能入睡？我殺的隻是一些違反了神的旨意的叛徒，砍下的一些異教徒的腦袋，比你們當年十字軍多了？”
    哈金斯和喬迪兩人聽到最後，臉色比放在地上曬了十天的爛番茄還要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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