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愣住了。
    沒人能想到在深夜的沙漠裏會忽然出現一個女人。
    而且還是個持槍的女人。
    愣神了片刻，宋和平忽然想起了之前和安東諾夫談到過的一個名詞——貝都因人。
    環顧四周，建築物每一個窗口每一個入口處都出現了持槍的貝都因人的身影。
    頭巾、阿拉伯長袍、束腳。
    典型的沙漠長途跋涉裝束。
    好漢不吃眼前虧。
    宋和平隻能照做，慢慢趴在地上。
    不過雅格少校卻沒這麽幹。
    “你們是走私集團的人？”
    他也看出了這些人的身份。
    “我們是摩薩德的特工，這幾個是我們的目標，如果你願意幫助我們，那麽會有非常豐厚的回報。”
    誘之以利。
    雅格立即似乎找到了說服這些貝都因人的方法。
    其實也難怪他有這種底氣。
    貝都因人的走私集團常年活躍在北非到西奈半島以及Z東地區。
    他們收錢辦事，什麽都可以幫人運輸。
    這是他們為數不多的謀生手段之一。
    因為根本沒有屬於自己的國家，加之奇特的生活方式，這些人甚至連國籍都沒有。
    他們在沙漠裏或者在各處流浪，身邊除了駱駝就是羊，偶爾會拿一些羊絨製品或者手工毯子到附近的城鎮裏和當地人換錢，再買一些生活必須的物資，然後義無反顧再次回到沙漠中去。
    在別人眼中如同地獄一樣的熱帶沙漠在他們的眼中就跟草原沒有太大分別。
    貝都因人一個人一隻駱駝就敢單獨行走在沙漠裏，橫穿數百裏而不擔心被渴死餓死在黃沙之中。
    他們對沙漠的理解和了解，不是普通人能夠想象的。
    不過他們都有共同的特征——貧窮。
    所以貝都因人各個部落或者小集團會從事一些灰色產業。
    比如走私，又或者長大之後加入某個武裝組織，成為其中的雇傭兵。
    其中一項重要的業務就是將非洲的血鑽走私到戴勝鳥國，在那裏交給鑽石販子加工。
    雅格要求麵前這位看起來像是集團首領的女人協助他殺死宋和平不是沒有把握的，至少很多貝都因走私集團因為業務關係都會給點薄麵戴勝鳥國的人，何況是摩薩德呢？
    “回報？”
    蒙著臉的女人發出冷冷的笑聲。
    “就像你們回報芭樂斯坦人一樣嗎？”
    這句話如同一根尖刺紮進了雅格的軟肋裏，這是不能提及的曆史，也是戴勝鳥國人一直回避甚至自我欺騙的一段黑曆史。
    “你這是什麽意思？”
    雅格看了看周圍的走私分子，輕蔑道：“難道你要跟我們作對，與我們為敵？你應該知道得罪我們對你們來說沒有任何好處！”
    這番話倒是沒錯。
    貝都因人的走私集團很多時候要進入戴勝鳥國邊境進行交貨。
    如果殺死一名摩薩德特工，意味著他們以後都不能接這邊的生意，對他們來說的確是損失。
    氣氛僵持起來。
    空氣似乎凝固了。
    所有人的呼吸聲都能彼此聽清。
    女首領並沒有馬上做出答複。
    雅格感覺自己應該是拿捏住這些貝都因人了，於是再次拿出了摩薩德少校的命令式口吻說道：“這些人是摩薩德追殺黑名單上的人，如果你們放走他們，就是同謀，同樣會上我們的黑色追殺令名單。想想後果吧！”
    威脅的氣味越來越濃。
    沉默良久後，女首領一字一頓反問：
    “你是在威脅我？”
    雅格說：“別忘了自己的身份，別和我們作對……”
    呯——
    他還沒說完，女首領毫無征兆地抬槍對雅格扣下了扳機。
    她手裏是一支李恩菲爾德步槍，老掉牙的二戰貨。
    不過看起來保養得不錯。
    這一槍很準。
    子彈直接穿透了雅格的胸膛。
    少校的身體重重跌落塵埃，血從身下漫出，很快將一片黃沙染紅。
    “你這個女人是瘋了！知道自己殺的是誰嗎！”
    “你惹上大麻煩了！”
    另外兩名摩薩德突擊隊員想要發作，但又隻能打嘴炮。
    因為現場除了貝都因人之外，每個人至少都有三到四支槍管對著，隻要有一丁點動作，估計都會被打成馬蜂窩。
    “再說話，我會連帶你們一起幹掉。”
    女首領倒是個幹脆利落的人，槍口一轉對準了兩個摩薩德突擊隊員。
    這回倆人總算安靜閉了嘴。
    畢竟，在這種沙漠地帶裏，武力比任何言語都更有說服力。
    “把他們綁起來！”
    女人一揮手，十幾個貝都因人上前將眾人給綁了。
    “等等！”
    宋和平倒是沒反抗，不過向女首領開了口。
    “你想學他？”
    女首領回過身來，走向宋和平。
    路過雅格的屍體時，低頭看了一眼。
    這個摩薩德少校至死都瞪著眼睛。
    努拉的靴子碾過他的右手——那根被劃傷的小指正泡在血水裏，上麵套著一枚刻有六芒星的鉑金戒指。
    “我們有個女傷員需要救治。”宋和平平靜道：“我願意付贖金，換取治療和自由。”
    他的語氣裏沒有威脅的成分。
    而是給錢。
    錢，有時候挺好使。
    貝都因人走私肯定也是為了錢。
    那麽錢能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
    “華國人？”
    女首領走到宋和平麵前，打量了一下對方。
    她驚訝地發現麵前這個是華國人。
    “華國人怎麽跟摩薩德幹上了？你們是怎麽招惹上這些神經病的？”
    “我幹掉了他們二十多人。”
    宋和平說：“他們想幫CIA幹掉我，被我反殺了。”
    “你就是那個大鬧貝魯特碼頭區的華國人？”
    女首領倒吸一口冷氣。
    “你說一個多禮拜前？”
    “沒錯。”
    “那就是我了。”
    宋和平很坦誠。
    畢竟現在他知道麵前這個女的肯定和摩薩德沒什麽關聯。
    否則，她也不會抬手幹掉雅格。
    女首領說：“這事已經傳遍了Z東地區，你現在是個名人了。”
    宋和平問：“這麽說，你我不是敵人，能放我們走嗎？”
    女首領搖頭：“你們也許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
    她看了看周圍，指著建築物說道：“這是我們的秘密落腳點，也就是說，要麽我殺掉你們，要麽以後就要更換線路，那樣我的損失會很大。”
    宋和平明白了她的意思。
    這是要殺人滅口。
    一條絕密的走私線路價值極高，畢竟這裏是沙漠區，要開辟一條線路不是容易的事情，中間要耗費很多時間，期間根本無法接單做生意，損失當然就大了去了。
    “我可以賠償你的損失。”宋和平說。
    “看來你不懂沙漠裏的規矩。”女首領冷笑道：“我們的確很缺錢，但不是什麽錢都拿。”
    說完，有意無意看了一眼那兩個摩薩德。
    “來人，把他們都拖出去，殺了。”
    女首領思考片刻，似乎拿定了主意。
    十幾個貝都因人湧上來，將幾人從地上拖起，架著走出了建築物外，摁著跪倒在地。
    這情形就像刑場。
    每個人後腦勺上都頂上了一支槍口。
    江峰罵道：“艸，早知道就不投降了。”
    宋和平此時還在想著怎麽脫身。
    脫身的關鍵就在那個貝都因女人身上。
    忽然，他的目光掃到了那些成群的駱駝。
    每個駱駝身上都捆著兩個大箱子，左右各一個。
    其中一個箱子一角破損，露出一支槍管。
    武器？
    軍火？！
    “等等！”
    宋和平大喊道：“首領，我有些話要和你單獨談談！”
    他用的是阿拉伯語。
    身後的槍手聽明白了，笑罵道：“都快死了，還談什麽？！早點上路吧！”
    宋和平繼續大喊：“你認識阿凡提嗎？！”
    “等等！”
    女首領果然有了反應。
    很快，他來到了宋和平身旁。
    “你認識阿凡提？”
    “咱們私下談談。”
    宋和平目光撇向那兩個摩薩德突擊隊員。
    接下來令人咂舌的一幕出現了，女首領轉身走到兩個摩薩德特工身後，抬手一人給了一槍。
    呯——
    呯——
    兩人腦袋開花，當場斃命。
    宋和平頓時無語。
    我艸！
    沙漠裏的女人都這麽猛嗎？
    他忽然意識到麵前這個女人之所以能在Z東這種男尊女卑的地方當上一個走私集團的老大不是沒有原因的。
    沒點手段，還真壓不住這兩百多號人。
    “現在你可以說說了。”
    回到宋和平麵前，女首領跟沒事人一樣，仿佛剛才宰的是兩隻雞，不是斃了兩個摩薩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