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吹簫道人,斬邪劍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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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那斬邪劍在爐火中煉製了七七四十九日,剛一出世,便有白虹貫日之異象,滿城百姓都有目共睹!”
“說時遲,那時快,不知多少自負本領的散修高手出手搶奪,其中甚至還有大名鼎鼎的昆侖散人和劍閣傳人……”
一間酒館中,說書先生正口若懸河,聲情並茂地講訴著沈府那位乘龍快婿的故事。
聽書的人絡繹不絕,當聽到連傳說中的劍仙都敗了時,更是連連驚歎。
“劍敗昆侖,一曲簫音令群雄束手,殺的揚州一夜之間再無任何修士膽敢窺視沈家,真可謂少年揚名,震驚天下!”
“再後來,這張道長就隱居在甘泉山上的靈官廟中,不過他並非一味清修,而是懷有濟世降魔之心,誰家中若是招惹了不幹淨的東西,隻需去靈官廟拜一拜,張道長都會出手相助!”
“對於咱們窮人,更是分文不取,真是得道之人呐!”
說書先生豎起大拇指,眼中十分欽佩。
台下的客人們則是紛紛感慨,有一些還得到過張道長的幫助,不禁出聲應喝。
“家父前段時間去世,都拉去送葬了,但棺材路過甘泉山時突然墜地,而且一連好幾次,我就去靈官廟拜了拜,結果剛好遇見張道長,你們猜怎麽著……”
“張道長真是神人呀,一眼就看出家父是在上墳時被髒東西纏身,給了我一道符,在棺材裏一貼,當晚就聽到電閃雷鳴之聲,第二天,家父就活了,棺材裏還多了一隻燒焦了的死狐狸!”
“還有我,我妻子難產,胎位不正,大夫都說沒救了,我去靈官廟求了一碗符水,現在不僅妻子安然無恙,還生了個大胖小子!”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對那靈官廟中的張道長都十分推崇。
不少人還約著要去靈官廟再拜一拜,說不定還能有幸遇到張道長。
其中一個麵色陰鬱,黑眼圈極重的男人在聽了後似有感觸,他眼中露出一絲猶豫,仿佛在害怕什麽,但在短暫的掙紮後,還是選擇去了甘泉山。
此刻乃是正午,天地陽氣最盛,萬裏晴空,但他卻裹著厚厚的棉衣,不時打著噴嚏,似乎非常冷。
“對了,你們若是見到張道長,記得千萬不能稱其為吹簫道人,道長似乎不喜歡這個諢號。”
說書人連忙叮囑道。
……
甘泉山,靈官廟。
“張老魔,你行事未免也太霸道了!”
“這個人殺了我三個兒子,兩個女兒,為什麽我不能找他報仇我就是要把他搞死,讓他永世不得翻身!”
房間中,正在上演著一幕駭人聽聞的場景。
隻見一個男人被綁在椅子上,口中發出尖銳而淒厲的聲音,完全不像人聲,神情十分癲狂。
哢嚓!
這個男人似乎力大無窮,竟然將椅子都給震碎了,摔倒在地上不斷掙紮。
但他越掙紮,那淡金色的繩子就束縛得越緊,甚至好像有生命一樣在不斷收縮,仿佛蟒蛇在絞殺獵物。
不過這男人也不甘示弱,發出陣陣咆哮,身上黑氣彌漫。
四周的燭火忽明忽暗,窗戶也不斷顫抖,似有一股妖風在不斷吹徹。
廟祝感受著那強大的妖氣,心中惴惴不安,不過當看到那個一襲白衣,正隨意坐在地上,用銅錢算卦的男子時,恐懼感瞬間就消失了。
“張老魔,就算你把我趕走了,我也會再來的,你能護得了他一時,難道還能護他一世?”
“哈哈哈哈,我在山中修行九十三年,即將百年得道,你能奈我何?”
就在這時,張九陽終於停下了六爻卦術,將銅錢收了起來。
“終於算明白了。”
“此人是個果農,種有五畝桃樹,一家數口都靠著桃樹生活,結果你的猴子猴孫前來偷桃,死於他設置的陷阱中,對也不對?”
張九陽站起身來,目光平靜,但眉心赤痕卻好似火焰一般在微微流動,給人一種異樣的壓迫感。
“是又如何?他丟的隻是桃子,可我失去卻是孩子!!”
猴妖怒聲罵道,聲音十分激憤。
“所以伱就元神附體,想要操縱他殺了自己的孩子,若非他家中有一張從靈官廟中求來的護身符,恐怕你已經得逞了。”
張九陽搖搖頭,神色逐漸冷了下來。
“念在你死了孩子的份上,現在給我滾出他的身體,我或許能夠饒你一命。”
這猴妖有些道行,竟然精通元神奪舍之法,在他來之前,廟祝已經試過了柳枝、黑狗血和符籙等物,竟然都沒有效果,甚至還被其取笑戲耍。
直到張九陽出關,以棕三的龍筋將其綁住,才算老實了些,但態度依舊囂張。
“張老魔,我們大竹山有十六洞妖王,義結金蘭,共同進退,可不會怕你!”
“想要我的命,當心我那十五個兄弟滅了你這靈官廟!”
見張九陽態度強硬,猴妖開始出聲威脅。
但他卻沒有看到,張九陽眼中驟然升起的戾氣。
“大竹山是吧,十六洞妖王是吧……”
他劍指一伸,掛在牆上的斬邪劍瞬間飛出,化為一道赤芒直衝雲霄,將雲海都給燒紅,發出雷霆般的破空聲。
擲火千重,瞬息萬丈!
張九陽則是緩緩閉上了眼睛,似是在仔細感受著什麽。
“喂,張老魔,你想做什麽?”
“別故弄玄虛,我可不會怕你!”
妖怪剛剛感受到斬邪劍的恐怖鋒芒,囂張的氣焰頓時為之一滯,心中莫名生出一種恐慌和不安。
沒過多久,張九陽便緩緩睜開了眼睛,眸中還有殘留的殺氣,但戾氣已經消失不見,似是得到了發泄。
噗通!噗通!噗通!
一顆顆模樣各異的頭顱仿佛下餃子一般從空中落下,有蛇頭,有鹿頭,有羊頭還有狼頭……
每一個都無比猙獰,眼睛瞪得很大,似是充滿了不甘和疑惑。
大竹山十六洞妖王,除了猴妖外,已經全部伏首。
“好兄弟,自然要整整齊齊。”
張九陽將手一伸,斬邪劍自動飛到了他的手上,劍身上還有炙熱的妖血,一滴滴落在地麵上。
“記住了,下輩子,別拿靈官廟開玩笑。”
張九陽身負靈官傳承對這位多次幫自己的大佬充滿了好感,這妖孽膽敢說滅了靈官廟,無疑是在找死。
“哦對了,還要多謝你,不然大竹山這麽隱蔽的地方,還真不好發現。”
說罷他眉心天眼豁然睜開,注視著男人的眼睛,視線穿透到識海深處,看到了那個雖然在極力隱藏,卻不斷散發著恐慌和不安氣息的老猴子。
緊接著,張九陽手中的斬邪劍上突然湧出赤金色的烈焰,將那些妖血燒成虛無,遠遠看上去,就仿佛一柄由烈焰凝聚而成的火劍。
猴妖色厲內荏,大聲喊道:“你殺了我,這個男人也必死無疑,我的元神奪舍之法,你破解不了!”
張九陽一言不發,在廟祝震撼的目光下,一劍插入了男人的眉心
迅如雷霆,狠辣刁鑽。
下一刻,男人發出慘叫,仿佛元神都被釘在了劍尖之下,渾身妖氣彌漫,在殊死反抗中甚至長出了猴子般的毛發。
然而毛發剛一長出,就被赤金色的火焰燒成灰燼。
三息之後,慘叫聲終於漸漸消失。
張九陽猛地拔出斬邪劍,隻見男人的眉心處有著一抹劍痕,滲出點點血珠。
“張,張道長,人好像……死了?”
廟祝麵色慘白,這下不好了,附體的猴妖是死了,但人也活不過來了,外麵可是有他的家人在等候。
想起他們懇求和期盼的目光,仿佛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廟祝就於心不忍。
“死?那豈不是壞了我的招牌?”
“行了,幫他把血擦幹淨,然後叫醒。”
廟祝一怔連忙顫抖著手擦掉男人眉心處的血跡,驚駭地發現那裏的皮膚竟然完好無損,哪裏有什麽傷口?
掐了會兒人中後,男人幽幽醒來,目光十分迷茫,自己不是在桃園裏嗎?怎麽突然到了靈官廟?
最後在其家人的千恩萬謝中,張九陽強行推掉了酬金,隻收了一筐鮮美的桃子,選出最好的供奉在靈官爺的神龕前。
倒不是他假大方,而是看著對方衣衫襤褸的老母親,還有兩個才四五歲大小的孩子,哪裏又能安心收錢?
望著這一家人相互扶持的背影,張九陽微微露出一絲笑意。
其實這段時間他之所以會給人看事,還故意讓沈府名下的說書人給他宣傳,不是為了邀名,而是想看看能不能獲得一些線索。
鬼母藏身於天下,難覓其蹤。
但如果她在揚州,隻要出手,總會有人受害,那麽受害人或者其家屬自然就會想著去找頗有名望的法師前來化災解難。
他想讓靈官廟成為揚州百姓的第一選擇。
這段時間效果顯著,他的名聲在揚州已經徹底傳開,靈官廟張道長可謂是如雷貫耳,前來找他看事的人絡繹不絕。
隻可惜作祟的都是些小妖小怪,今天這個猴妖已經算是‘大案’了。
雖然暫時沒有獲得與鬼母有關的消息,但能濟危扶困,降妖除魔,本身就已經讓他很滿足了。
修行至今,他從沒有忘記自己的初心。
道士,當是替天行道之士。
“道長,後麵還有人,您今天還要給人看事嗎?”
廟祝問道。
張九陽正想答應,突然看到一旁的牆壁上竟然掛著一方錦旗,似乎是以前的香客送的,上麵繡著八個大字。
“吹簫道人,妙手回春!”
他臉上的笑容瞬間就僵住了。
上次斬邪出世,他大敗群雄,本以為會有個好名頭,卻不想最後得了個吹簫道人的諢號。
真是把他氣個半死!
好在除了吹簫道人外,也有人稱呼他為斬邪劍主,倒還算有些逼格。
真是的,連那些妖怪口中的張老魔也比這個什麽吹簫道人要好聽吧,他每每聽到這四個字,都如坐針氈。
廟祝並不知情,察覺到了張九陽的注視,連忙解釋道:“這是前幾天總是失眠做噩夢的那個老婆婆送的,您吹了一首清心咒,她的病就全好了,特別感謝您呢,八十多歲了,還一針一線繡了這塊錦旗。”
張九陽輕輕一歎,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行吧,掛就掛這吧,另外,讓外麵的人進來吧,趁太陽沒落山,我再多看幾個。”
“好嘞!”
廟祝十分高興,望著張九陽的目光非常崇拜和欽佩,興衝衝地去找下一位來看事的人了。
望著他興高采烈的背影,張九陽搖頭笑笑,然後隨手洗了一顆桃子,咬上一口,果然是肥美多汁。
還挺甜的。
……
甘泉山,靈官廟前。
一個精神萎靡的男人來到了山門前,就在他準備將腳跨進廟門時,眼中突然露出一絲痛苦之色。
他的身子微微晃了晃,麵色變得更加蒼白。
“喂,你到底進不進去呀,快點,別擋路!”
後麵的人在催促,男人猶豫了下,他深吸一口氣,還是跨進了廟門。
刹那間,他感覺自己身上一熱,仿佛有股熱氣撲麵而來,在短暫的痛苦後,他竟然感到了久違的輕鬆,精神不禁一振。
這間靈官廟,果然神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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