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九陽總算想起來了，為什麽他在看到這尊青銅巨鼎時會隱隱覺得有些熟悉感，好像似曾相識。

    在他請神上身，和瘋老頭鬥法時，對方曾經施展出某種神通，展現出了仙鼎法相，之後更是煉假為真，把仙鼎當做了武器。

    最後瘋老頭試圖突破第九境，頓悟之時仙鼎大放異彩，浮現出了九幅仙圖，前八幅比較清晰，但第九幅圖卻雲遮霧繞，模糊不堪。

    瘋老頭的破境便因此功虧一簣，不過他也因禍得福，重修了玉鼎玄功，似乎發現了上古時最初的版本，威力更強，也更加玄妙。

    關於那口鼎張九陽事後曾找嶽翎問過。

    她說玉鼎宮確實有尊仙鼎，是鎮教之寶，相傳便是當年鬼穀仙師得天之賜，悟出九重仙道的那尊玄鼎，可鎮壓一教氣運，讓玉鼎宮獨掌道教牛耳數千年。

    不過也有另一個說法，稱那尊仙鼎在傳承中遺失了，後來的仙鼎是仿製的，故而才會鎮不住氣運，讓玉鼎宮一夜之間覆滅。

    除此之外，諸葛七星也曾仿製過仙鼎，造出了九州鼎來鎮壓大乾氣運，庇佑社稷。

    此刻那尊九州鼎還藏在京城中，是大乾的底蘊之一。

    可以說，這尊銘刻著九幅仙圖的玄鼎，自上古之時流傳至今，幾乎貫穿了人族的氣脈。

    “原來那尊仙鼎……在蓬萊！”

    張九陽心如電轉，試圖理清其中的頭緒，卻發現迷霧重重，似乎更加波雲詭譎了。

    仙鼎為什麽會出現在蓬萊？

    鼎中為什麽有這麽多龍族的屍骨？

    蓬萊仙島上曾經發生過一場什麽樣的戰爭，又為何而戰？

    這些都是他現在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

    不過張九陽並沒有執著於思索謎團，而是先將目光放到了仙鼎的圖案上。

    管他有什麽秘密，我先把好處拿到手再說！

    也許當年的鬼穀仙師便是觀此鼎而悟道，這鼎上的圖案，必然能助人修行！

    但遺憾的是，那鼎身上到處都是斑駁的暗沉血漬，遮住了大部分的圖案，而且銅鏽極重外麵又有靈氣氤氳的仙霧籠罩，實在是難以看清。

    如果他能親自來到鼎前，或許就能夠看清上麵的圖案。

    就在他準備放棄時，卻突然瞥到鼎身的底部，似乎有著某種字跡，而且詭異的是，在察覺到被人注視後，那些字跡竟然如蝌蚪一般遊動，仿佛試圖在打亂重組，不讓人洞察其中真意。

    隻是眼尖的張九陽還是在它們徹底打亂之前，看到了兩行小字。

    “遂古之初，誰傳道之？”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張九陽再次心中一震，是《帝經》！

    從神居山大墓中逃出的搬天巨龜，其身上就背負著一座無形天碑，讓其擁有了死而複生的能力。

    他曾以笑話來套巨龜的話，得知那天碑上的內容是其主人所留，名為《帝經》其主人便是神居山大墓所葬之人。

    黃泉中的天尊之所以會選擇搬天成為第十天幹，恐怕也有《帝經》的原因。

    張九陽心中突然浮現出一個驚人的猜測。

    仙鼎底部刻有帝經，而仙鼎的第一任主人便是上古之時開辟仙道的鬼穀仙師，相傳鬼穀又為帝師，那麽這帝經……

    難道是其所留？

    神居山的那座驚世大墓，埋葬的難道是鬼穀仙師？

    一念及此，張九陽的心跳都微微有些加快，這個猜想太過駭人了，如果真是如此，那這一切的真相或許會比他想象的要更加驚人。

    連開辟仙路的鬼穀仙師都沒能登仙？

    那本《帝經》，到底是想傳達什麽？

    當然，這一切還都隻是他自己的猜想，神居山大墓的主人究竟是不是鬼穀仙師，還需要進一步去調查。

    隻不過仙島一行，至少讓他有個方向了。

    眼看那些字跡變得亂七八糟，甚至都不再是字，張九陽隻能移開目光，望向了其他地方。

    他有些不敢看鼎中的龍屍，生怕其中就有龍女的屍骨。

    但好在並無白龍。

    隻是他和四海龍王圖的聯係似乎又中斷了，隻能感覺到那張圖就在這座仙宮中，但具體在哪，卻又混混沌沌，判斷不出。

    但就在張九陽準備進一步去搜索時，整座仙宮突然開始震顫起來，而後宮殿開始變得透明，仿佛在一點點消失。

    張九陽甚至感覺，自己的天眼都在跟著消失，仿佛在被一種無形的力量給生生剜去。

    眉心瞬間劇痛，流出一縷岩漿般的鮮血。

    “糟了，今天蓬萊仙島怎麽提前消失了？一般會持續一個時辰左右。”

    裴玉龍神色一凝連忙提醒張九陽收起神通。

    但形勢似乎有些來不及了，哪怕嶽翎已經收回了法力，張九陽努力閉上天眼，卻發現眉心的劇痛依舊越來越強烈。

    他雙目中滿是血絲，天眼更是不斷流下鮮血，滴落在地上燒出一個個細小的溶洞。

    仿佛蓬萊仙島感受到了他的窺視，要給這個大膽的凡人一些處罰，奪走那隻金睛火目。

    張九陽自然不願意，他拚命與之對抗，然而在那股龐大的力量麵前，他的實力顯得太過渺小。

    眉心處的天眼開始一點點變成瘡疤，似乎就要和蓬萊仙島一起消失不見。

    但就在這時，一陣璀璨的仙光突然出現，鼎中的龍族屍骨竟然微微顫抖起來，仿佛活了過來。

    一道道龍吟聲響起，或霸道，或稚嫩，卻都透著與生俱來的無上威嚴，高貴而神秘。

    萬龍齊鳴，震天撼地，讓那尊仙鼎都在顫抖。

    張九陽眉心的劇痛突然消失了，那股神秘的力量似乎退走了。

    而失去了嶽翎的法力支持，他的天眼自動閉合。

    在蓬萊徹底消失前，他向著仙宮望了最後一眼，在那片璀璨的仙光中，他隱隱看到了一雙如冰晶琉璃般的美麗眼眸。

    依舊還是那般清冷出塵，隻是在望著張九陽時，眸光如雲夢澤的湖水般蕩漾起絲絲漣漪。

    龍女敖璃。

    “你怎麽樣？”

    嶽翎毫不避諱地扶著他，一雙英氣的眼眸露出關切之色。

    “還好，她幫了我，不然這隻眼睛恐怕就保不住了。”

    張九陽望向蓬萊仙島的方向，但那裏已經是一片茫茫海域，空空蕩蕩，杳無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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