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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歲畢竟太小了。
    於蕙想了想決定曲線救國：“要管好男人，你得學會管賬，你是個聰明的人，得懂怎麽把錢抓在自己手裏。”
    “管賬？我有記賬的。”黃二妹聽到於蕙讚同她的想法，興致勃勃地把自己的賬本拿了出來，“你看，我都記著呢。”
    於蕙翻開那本舊作業本一看，眉頭皺了皺：“這個是什麽……什麽‘了’？”
    一個歪歪扭扭的圈，後麵寫了一個字。
    於蕙隻認出後麵那個字是個“了”字。
    黃二妹接過一看，紅著臉在“了”字上加了一橫：“是起子，我寫掉了一橫。”
    於蕙又指了指另外一行：“這是火、火……這個是朵花吧？後麵那個圈又是什麽？”
    黃二妹小聲答了：“火花塞……”
    “那這個呢？‘手’什麽？”
    “手”字後麵跟了個圖案，因為作業本格子小，畫得糊成了一團，連黃二妹也認不出自己原來記的是什麽了。
    於蕙歎了口氣：“你還說要管好姚勝，你自個兒連賬本都記不清白，以後還怎麽當家喲。”
    “也幸好姚勝現在隻是開家小店，但凡店子開大點，你們被人騙著簽了什麽不該簽的字都說不清。”
    黃二妹不服氣地小聲辯了一句：“我媽也不識字，她不是一樣地當家？”
    於蕙嚴肅起來：“你媽要當得好家，你家日子會過得一年不如一年？還是你打算以後跟你媽一樣，家裏過不下去了，就賣兒賣女？”
    “我才不會！”黃二妹激烈地反駁，“我就算自己窮死餓死，也不會賣掉自己的親生骨肉！”
    於蕙給她鼓掌：“有誌氣！然後等你窮死餓死了，你的孩子成了沒娘的孩子，要不然跟著你一起窮死餓死，要不然被後媽磋磨——”
    黃二妹的拳頭硬了：“姚勝他敢！”
    “你都窮死餓死了，還管得了姚勝敢不敢？”於蕙奇怪地看著黃二妹，“再說了，他那麽蠢，不會劃算，說不定你一窮死餓死，他就跟著嗝屁了。”
    “到時候你們的孩子就成孤兒，可憐兮兮地到處去流浪了。”
    “運氣好呢，說不定還可能被人送去福利院，運氣不好，萬一被人拐賣了——”
    “別說了！”黃二妹惱怒地打斷了於蕙的話，“說了這麽多，你不就是想勸我讀書嘛，我去讀還不行嗎？”
    然後聲音又低了下去，“家裏本來就沒有多少錢……”
    於蕙笑了：“前幾年國家就頒布了《義務教育法》，開始推行義務教育，你可以找本地的教育局，把家裏情況跟他們說說，請他們想辦法幫忙申請減免學費。”
    “我們也會跟姚勝好好說說，讓他以後別窮大方了，把自個兒的家先顧好再說。”
    “真的？”
    說了半天，黃二妹最心水的就是最後這句，“那你們一定要跟他說好！”
    現在這日子，她勤快點，多種點菜，多去弄點山貨挑去城裏賣，總是會掙到錢的。
    她怕的就是姚勝手縫兒大，攏不住錢。
    姚勝現在是手裏還有點兒積蓄，等哪天手裏那點零星銀子花完，看那些人還跟不跟他稱兄道弟！
    嗯，就這麽定了！
    她又不要考什麽學，就是字兒識全乎了，算數算清楚，能記清白賬本，別讓人騙了就行。
    見黃二妹答應了，於蕙心裏也鬆了一口氣，笑著給她把垂到臉邊的一縷亂發攏到耳朵後。
    “還有，別動不動就說‘老娘’，罵人可以這麽罵，別搞成口頭禪，女孩子這麽說，樣子不好看。”
    “想讓別人怵你，辦法有很多，有時候並不需要特意把自己弄得很粗魯。”
    “對姚勝，你就更加不能把自己的形象醜化，你自己想，除非沒辦法，否則哪個男人願意娶一個又醜又凶的女人？”
    “你也14了，以後想要姚勝娶你，可不能讓他對你形成那種既定的印象。”
    黃二妹的眼圈有些紅，輕輕“嗯”了一聲。
    當流浪兒的時候，越凶越粗魯，別人越容易怕她。
    可現在不是流浪的時候了，嗯，得改變形象！
    黃二妹悄悄打量了於蕙一眼，暗搓搓決定就以於蕙為模板。
    勸好了黃二妹這一頭，於蕙總算是稍微放了點心。
    她能怎麽辦？
    她也很無奈啊。
    如果對黃二妹說教，說什麽才14歲不要想嫁不嫁人那些話，黃二妹一準兒會翻臉瞪眼。
    這個年紀的孩子，隻能順毛擼。
    黃二妹的執念就是姚勝，那就拿姚勝當原動力唄。
    念歪經就念歪經，不管怎麽樣，反正黃二妹答應多讀書就是好事，會識字會算賬，以後怎麽也能把日子過得更好。
    或許等讀了書，長了見識，看法又會改了也不一定呢？
    於蕙安撫好黃二妹，回頭跟陳平安那裏說了下，讓他跟姚勝也醒醒腦，別哥們兒義氣地把自己的日子過難了。
    一聽是這事，龐大海主動請纓：“這事兒我去跟小姚說，我最會跟人拉話了，一準兒把他給、給……小於妹子之前說過的那個是什麽詞來著？”
    陳平安準確補充：“洗腦。”
    “對，洗腦！”龐大海連連點頭，“一準兒給他洗腦成功！”
    龐大海說到做到，拉著姚勝到一邊嘀嘀咕咕了好一會兒，就給陳平安得意地使眼色：洗腦成功！
    陳平安順勢提出了要走。
    還是於蕙開車，一行人上了車很快就開走了。
    目送著小車開沒了影，姚勝有些不好意思地走到黃二妹跟前認錯：“二妹，對不起，剛剛我不該說你……”
    黃二妹低了頭：“我也不該跟你發脾氣，你放心，以後我會注意的。”
    黃二妹能有這態度，姚勝已經很高興了：“剛聽小於說，你打算讀書，一會兒我就去村小那裏問問。”
    “你放心，就算不免咱們的學雜費，那點錢我還是能出得起的。”
    黃二妹衝他一笑：“好！”
    姚勝愣了愣，也跟著笑了起來：“二妹，你笑起來好看，以後要多笑笑。”
    見床單還扔在水盆裏，姚勝趕緊走過去：“床單我來洗，你去看看我爸要不要喝點水。”
    黃二妹應了一聲，見連記炒貨的大禮包還擱在小桌子上，走過去想拿進屋裏。
    一拿起來，就發現大禮包下麵還壓著一張五十塊錢。
    黃二妹“啊”了一聲：“姚勝，你這幾個朋友還放了五十塊錢在這兒呢！”
    姚勝洗床單的動作不由一頓，又繼續搓洗了：“人都走遠了，放了你就收著吧，剛好拿去讀書。”
    看看，像這樣的才叫朋友！黃二妹歡快地應了，心裏默念了一句：菩薩保佑，讓小蕙姐這樣的好人無災無難發大財！
    “啊嚏！”
    正在拐彎的於蕙打了一個大噴嚏，剛拿手絹擦了擦鼻子，就看到彎道上躺著一個人，嚇得她一腳踩了急刹。
    吱嘎——
    緊急刹車聲刺耳響起，小車在距離地上那人半米處險險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