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大博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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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武一邊守護大明,一邊攢氣運!
    榭水閣。
    封瀟瀟並不急著回宮,而是在等消息。
    朝堂博弈在即,多少人頭落地?
    三日後,向雲戟來報“督辦大人,實在是太精彩了,正如你所料,朝堂大博弈開始了,詳情如此……”
    張居正果然厲害,成功說服了徐階、高拱。
    穩坐壁上觀!
    清流一派內部出現分歧,開始分化。
    禦史台、大理寺等部門長官,不肯善罷甘休,籠絡了一大批文官、學子,聯名寫了血書,呈上了金鑾殿。
    封瀟瀟聽完匯報,眉頭微蹙。
    特麽的,血書都用上了?
    這幫鱉孫子,真狠!
    禦史台由文正侯把持,文正侯被殺,禦史台的官員倍感羞辱,聯名彈劾自己,本在意料之中。
    但大理寺,是不是吃飽了撐著?
    三司同仇敵愾?
    封瀟瀟想了想,問道“還有誰?刑部參與了沒?”
    向雲戟搖頭“沒有。”
    封瀟瀟心思急轉,靈光一閃。
    自己是東宮近侍,太子炆身邊的紅人,一旦罪責落實,太子炆禦下不嚴之罪,同樣難逃問責。
    文官慣用的伎倆,步步緊逼。
    此事若辦成,必然水漲船高。
    而皇主朱元吉,正給自己的孫子鋪路,絕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妥協,矛頭直指年幼的朱允炆,無異於要他老命。
    封瀟瀟想明白其中關鍵,笑得開懷。
    “哈哈……隻要張居正等人不摻合,太子炆壓力就會小很多,朝堂的這些魑魅魍魎,興不起什麽風浪。”
    張居正等人做事,終究還是有底線的。
    清流一派內部大清洗,已是必然。
    朝堂內部大清洗,亦勢在必行。
    至於誰受益,誰倒黴,則不得而知。
    向雲戟曾是國子監貢生,十分熱衷於評論朝政,隨即笑道“督辦大人,所言極是。”
    “值此關鍵時刻,徐階等人絕不會給太子添堵。”
    “不過呢……朝堂的這場風暴何時止,最終還要看首輔嚴菘的態度,他才是真正的老成謀國。”
    說完,露出高深莫測的表情。
    封瀟瀟終究對朝堂所知有限,微感錯愕。
    首輔嚴菘?
    向雲戟把封瀟瀟的表情盡收眼底,得意道“嚴閣老曆經沉浮,比誰都了解當今皇主,他早就洞悉一切,絕不會針對您與新太子。”
    事實上,刑部向來聽令於嚴菘。
    沒有他的命令,刑部根本不敢攪進這場大博奕。
    朝堂局麵之複雜,令人側目。
    向雲戟簡單論述了一下朝堂格局,然後,意有所指道“嚴氏一黨,最喜歡與清流一派過不去。”
    封瀟瀟聽了,再次感到錯愕。
    敢情自己是瞎操心了?
    殺死文正侯這把火,怎麽也燒不到他的頭上。
    徐階等人老於世故,得悉文正侯罪證確鑿,自知理虧,恐怕恨不得立刻把自己摘出去,以免引火燒身。
    張居正這個龜孫子,竟敢嚇唬自己。
    流氓文人一個!
    ……
    巍巍金鑾殿。
    朝堂博弈,愈演愈烈。
    皇主朱元吉一反常態,異常強硬,借機罷免了一大批官員。
    禦史中丞死諫,直接撞死在金鑾殿。
    但,死了也是白死。
    皇主朱元吉被徹底激怒,下令裁撤禦史台。
    朝堂一片嘩然!
    擅改祖宗律法,因循守舊的官員,豈能善罷甘休?
    百官爭吵不休,一個個麵紅耳赤。
    朝堂很快分成了兩派,新一輪博弈開始。
    戶部尚書高拱,第一個表示支持“皇主英明,禦史台早就不該存在,三司並立,冗員嚴重,財政不堪重負……”
    長篇大論,說盡了冗員弊端。
    吏部尚書嚴世藩,臉色越來越難看。
    這是罵老子把錢花光了嗎?
    豈有此理!
    清流一派,動不動就上崗上線,給他添堵。
    嚴世藩乃當朝首輔之子,執掌吏部多年,有小閣老之稱,向來眼裏容不得沙子,直接開罵。
    “高拱,你個奸臣!”
    “財政告竭,隻是冗員問題嗎?你在含沙射影,故意針對本官吧?禍亂朝堂,就是你們這些所謂的清流。”
    “某些人分明能力不行,一葉障目,就喜歡找介口。財政告急,你應該想辦法開源創收,而不是推卸責任。”
    吏部尚書嚴世藩,臉紅脖子粗,不給任何人反駁機會,滔滔不絕,一口氣罵完,朝堂一片肅靜。
    這話罵得太狠了!
    高拱是奸臣?
    百官為之側目,集體望向左前方。
    隻見百官之首的位置,三步之遙,擺著張紅漆楠木椅子,坐著一名雙鬢雪白的垂垂老者。
    他耷拉著腦袋,好像在打嗑睡,所有人為之錯愕。
    大明首輔嚴菘,百官之首,年事已高。
    皇主朱元吉體恤他,每逢朝會都賜了座。
    滿朝文武,即使次輔徐階,亦沒有這種待遇。
    簡而言之,他就是朝堂風向標。
    就在這時,嚴菘猛地睜開眼,瞪了下兒子。
    但最終,什麽也沒說。
    最怕空氣突然變得安靜!
    嚴氏父子把持朝政多年,積威已久,誰也不敢貿然開口,就怕一不小心說錯話,得罪了嚴氏父子。
    高拱不好錢財,但好名,最愛惜羽毛。
    嚴世藩的辱罵,簡直點了他的死穴,火一下子就被點燃了。
    “小閣老,奸字怎麽寫?一個女字,再加一個幹,本官至今隻有一個糟糠之妻,你呢?前不久,還納了第十三房小妾。”
    高拱麵紅耳赤,近乎咆哮
    “奸臣,恐怕落不在老朽頭上吧?”
    文武百官聽了,一個個哭笑不得。
    真特麽的人才,罵人都不帶贓字。
    嚴世藩不是省油的燈,立即反擊“哼,你沽名釣譽,聽說秦淮名妓顧惜惜來京,你還作了首詩。”
    “妾本錢塘江上住,花落花開,不管流年度……”
    “怎麽樣,還要本官念下去嗎?
    瘋了!瘋了!
    文武百官集體側目,大呼快哉!
    至於所謂的朝堂紛爭,早就拋之腦後。
    時間飛逝,過去大半時辰。
    朱元吉坐在龍椅上,雙眸精光隱現,始終一言不發。
    任你東南西北風,我自巋然不動。
    朝堂醜態百出,他早已習慣。
    就在這時,嚴菘柱著拐杖,緩緩站起,聲音緩而有力。
    “皇主,老臣有話要說。”
    “文正侯罪該萬死,按律當誅!太子行事果決,派人當場將他處決,實乃明智之舉,臣等佩服之至!”
    “但禦史台裁撤不得……去歲苦寒,民生多艱,邊境時有蠻夷作亂,值此關鍵之際,不宜大刀闊斧,改革弊政。”
    終於回到了正題?文武百官精神一震。
    首輔嚴菘,執掌內閣百餘年。
    門生故吏無數,根基極深。
    他反對裁撤禦史台,即使皇主朱元吉,亦不得不慎重。
    話音剛落,文武百官喧囂。
    “是極!是極!”
    “太子尚年幼,當以穩為主。”
    凡事涉及民生,動搖國本,必須慎之又慎。
    朝堂官員各抒己見,嚴菘的支持者,很快占了上風。
    徐階遲疑了一下,不得不上了“嚴閣老言之有理,但隻是裁撤禦使台而已,算不上大刀闊斧。”
    “各府衙設置重複,冗員問題嚴重……”
    張居正身穿大紅袍,站在百官前列,作為新晉三品大員,已是無上殊榮,但今天,他感覺特別累。
    憋屈,憋屈啊……
    每天都在扯嘴皮子,正經事一件也幹不成。
    按慣例,皇主必然支持嚴菘。
    裁撤禦史台之事,隻能不了了之。
    清流一派,與嚴氏一黨,朝堂鬥了近百年,從未贏過。
    原因無它,皇主朱元吉,痛恨清流一派。
    恨他們,蠱惑已逝的太子?。
    恨他們,蠱惑曾經的皇太孫朱允炆。
    嚴氏一黨為何吃香?全是清流一派自己作死搞出來的。
    隨著太子?逝世,清流一派在朝堂的地位,已是汲汲可危,所以更需要得到太子炆的支持。
    嚴菘為何保禦史台?裁撤禦史台,等於失去監察百官之權。
    而嚴氏一黨,把持朝政多年。
    其黨羽遍布天下,大貪、小貪,不勝枚舉。
    若失去禦史台,等於自斷一臂。
    文正侯厲害嗎?非也!
    表麵上,他掌控著禦史台,事實上,嚴菘更有話語權。
    嚴菘反對裁撤禦史台,完全在張居正意料之中。
    但他,無力改變。
    隨著文正侯之死,禦史台將完全落入嚴氏父子之手。
    而禦史中丞等人,文正侯的死忠份子,死的死,被罷免的罷免,在朝堂再難有所作為。
    張居正想到了封瀟瀟,心裏更加苦澀。
    一刀落下,當真痛快。
    而他們呢,簡直是被架在火上烤。
    就在這時,一個威嚴的聲音響起,打斷了張居正思緒,他忙抬首挺胸,隻見朱元吉沉聲道“嚴閣老總是老成持重,這也不能變,那也不能變,難道隻能因循守舊?”
    話音剛落,嚴菘暗叫不妙。
    以他對朱元吉的了解,禦使台恐怕保不住了。
    不等嚴菘作出反應,朱元吉已再次道“納小妾好啊,多生些孩子,也好含飴弄孫,過過清閑日子。”
    “嚴閣老,朕若沒記錯,你的歲數與朕相關仿佛,該退了。”
    這下子,所有人傻眼。
    張居正目瞪口呆,怎麽把首輔給拉下馬了呢?
    聖心難測!
    這一局,所有人都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