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詹徽歸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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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我給老朱當噴子的那些年!
    老詹沒想到自己居然還能回來,踏入故土的那一瞬間他鼻子都酸了,望著前來迎接的老妻與長子,他再也忍不住朝著家人跑了過去。
    “老爺(爹)~”
    頭發早已經斑白的妻子,還有已至中年的長子也朝他跑了過來,三人站在那裏抱頭痛哭。
    詹徽仔仔細細打量過老妻,又哽咽地看向長子問道“這些年,你……你們過的還好嗎?”
    這一別整整八年時間,夫妻、骨肉整整分離八年。
    雖偶有來信說一切都好,卻不知家人是否報喜不報憂。
    他和發妻從前的感情算不上多好,覺得她的性子張揚教不好孩子。
    他也不太喜歡自己的這個長子,覺得他庸庸碌碌,也沒有多少才華,一點兒也不像自己。
    特別是瞧見顧家那兩個兒子之時,他就更看自家娃不順眼。
    可是這八年不見,他最想念和放不下的還是發妻與長子。
    夫妻還是原配的好,家族還是長子擔當的好啊。
    “挺好的。”詹老大哭著道“顧大人安排兒子去了工部做事,這些年一直都是安安穩穩的。”
    有個得罪了整個江南士紳的老爹,他還能過得這麽安穩,自然和顧晨明裏暗裏的幫扶少不了關係。
    他母親就更加不用說了,兒子過得好親媽就過得好。
    詹徽心裏倒是也領顧晨的情,拜見過皇帝之後就提著酒找到了顧晨,見到他的第一眼便道。
    “你頭發少了不少,再過幾年怕是該戴假發了。”
    不像他,早就已經戴上了假發,不必再憂慮一回。
    “為什麽提這些傷心事?”顧晨朝著他翻了個白眼,伸手扯過他手中的酒“這是……高麗的人參酒?”
    漢人出遠門總愛帶特產回家,詹徽也不能免俗啊。
    “那裏也沒什麽好東西。”詹徽坐在顧晨的對麵,嫻熟地將茶盞的茶水倒出,毫不講究地倒入酒“好東西大多是貢品,那肯定不能拿。”
    “倒是想送幾個新羅婢給你,卻又怕被你家媳婦打出去,細細想來,也就這酒尚且還能拿得出手。”
    主要綾羅綢緞顧晨不缺,金銀珠寶送他怕有賄賂之嫌。
    顧晨肯定也不敢要,就這酒既安全又比較實用。
    至於被媳婦打出去這件事,純粹就是說來調侃他的。
    顧晨一點兒也不介意,他巴不得懼內這兩個字焊他顧晨臉上。
    他一想到後期那些女孩子學曆史,學到自己的時候雙眼冒光,嘴裏喊著要嫁就嫁顧光曦。
    簡直做夢都要笑醒!!!
    “新羅婢真有那麽好看?”顧晨左顧右盼之後,示意老詹把頭靠過來“你有沒有收幾位入懷?”
    一個人在外多寂寞啊,肯定是有的吧?
    “好看是好看。”詹徽挑挑眉,算是承認了人家的美貌“隻是性子我不喜歡,沒有咱們大明的姑娘有趣兒。”
    詹家乃世代官宦,他家的丫鬟都要學習詩詞歌賦的。
    他本人又是個文化人,當然不喜歡那種什麽都不懂文盲美人。
    “怪不得沒帶女眷回來。”
    顧晨猜測露水夫妻肯定有,紅顏知己卻是沒有的。
    “沒關係,咱們大明的姑娘,也有不嫌你年紀大的。”
    錢益謙那頭老豬,不就拱了柳如是這顆大白菜嗎?
    別說人家柳如是不清白什麽的,就憑她真的敢跳江殉國,顧晨就覺得她勝過明末那一堆士大夫。
    詹徽無奈“我來找你是吃酒敘舊,順便聊聊如今朝中局勢,不是來和你聊這些事兒的。”
    “如今你的官越大地做大了,怎麽嘴也越發地碎了呢?”
    他都六十多的老頭子了,哪裏還有精力到處找紅顏知己?
    “局勢?什麽局勢?”
    顧晨見老詹貌似要生氣了,這才收起玩笑的態度。
    “其實沒什麽局勢,新帝登基大臣日子好過多了,俸祿也漲了不少,也不用擔心砍頭……”
    詹徽深吸一口氣“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笑話,他會在乎那兩個祿錢?
    “你回來是任左都禦史。”既不是錢,那就是權唄“右都禦史是陳瑛,是個樣樣都不如你的小毛孩兒,今年尚且不到三十歲。”
    “這次陛下讓他下江南去,重新編徭役名冊來著,辦的那些事兒,和你當年簡直沒法比。”
    “剛好你回來了,好好教教他,讓他長長本事。”
    怪不得老朱很少重用年輕的,原來是因為年輕的不夠老練啊。
    “說得好聽。”
    兩人鬥了那麽久,詹徽自然知道他葫蘆裏賣什麽藥。
    “你不就是嫌活太多累得慌,這新人辦事兒又不如你的意。”
    “所以才將我薅回來,給你顧光曦減輕活計來了嗎?”
    從還是個小禦史的時候就愛偷懶,現在也沒變。
    “老詹呐,還是你了解我。”顧晨也沒遮著掩著,直接吐槽道“這些新人沒一個能跟你比的?”
    “這些年給我累的,你看我頭發就能看出來。”
    “你要是再不回來的話,我都準備要辭官不幹了。”
    詹徽在京城的時候他名聲可好了,後來詹徽走了事情隻能他背他扛,好容易來了個陳瑛本事還不行。
    一把辛酸淚啊!
    詹徽斜著眼“陛下肯放你走?”
    別以為他不知道老朱家的德行,可不是你想不幹就能不幹的,看錢宰幹到九十二歲就懂了。
    顧晨再次感歎道“老詹,知己啊,除了你再沒人這麽了解我了,不知我何時能睡到人間飯熟時啊?”
    上菜的安子聞言撇撇嘴,作這首詩的錢宰幹到九十二。
    老爺您說呢?
    “我自是了解你。”詹徽靠在椅子上,單手捏著酒杯把玩“你老師,老韓都不如我了解你。”
    他想說的是就算尊貴如陛下,隻怕也沒將光曦看透。
    也就他和先帝,將此人琢磨了個萬一。
    顧晨“要說活得開心,那還得是人家藍玉大將軍,你知道他從江南回來說了什麽嗎?”
    “陛下說他此行辛苦,他說他此次一點兒也不辛苦,殺的五萬多人太弱,沒有一個能打的,他一點兒勁兒也沒費。”
    “當著那麽多朝臣的麵,絲毫不用考慮這話能不能說,足以說明他活的簡單,腦子裏沒那麽多彎彎繞繞的,就能活的開心。”
    此案為永興第一大案,是比洪武四大案中任意一案死人還要多的案子,史稱\”茶稅案\”。
    中年男人和一個老年男人,隻需要幾壇子酒便能徹聊整夜。
    姚廣孝的希望再次落空,忍不住把手中的佛珠丟老遠。
    “真沒想到,當今居然有如此魄力還有如此遠見。”
    一邊派藍玉這種殺神去血洗江南,用鐵血手段將新政實施了下去,向天下人展示了帝王之怒。
    另一邊卻又舍得拉攏百姓與佃戶,舍得用錢財安撫惶恐憤怒的百姓,告訴他們朝廷殺人是為他們做主。
    如今百姓有了地可以種,對朝廷自然是感恩戴德的,地主也收拾了新政也推動了那天下還亂個屁啊?
    難不成他姚廣孝,這一輩子隻能活在他顧光曦的陰影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