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意迅速地鬆開了應弦的手，她的眼神堅定，毫無猶豫地朝著陳映書走去，輕輕地說道“先別急，我想和她談談。”
    應弦的手在空中停頓了片刻，然後緩緩收回。
    那塊剛與程知意觸碰過的肌膚，似乎還殘留著她手掌的溫熱。
    陳映書的情緒依然激動，她滿臉淚痕，雙眼通紅，聲音帶著顫抖和決絕“沒用的，你勸不了我，我不會改變主意的，反正我也活不久了，我隻想讓她多活些日子。”
    程知意深吸了一口氣，她明白陳映書此刻的心情，但她不能就這樣放棄勸說“壽吸獸確實可以延長阿瑤的生命，但是你要知道，癌症的折磨並不會因此減輕。她每天都會在疼痛和煎熬中度過，那種生不如死的感覺，你真的忍心讓她繼續承受嗎？”
    陳映書像是被觸到了痛點，她猛地抬起頭，怒視著程知意“你怎麽會懂！你不是阿瑤，你也沒有得過癌症！你現在隻是站在道德的高度來指責我！我告訴你，沒有人想死！”
    程知意緊握雙拳，她無比認真地說道“我懂，我當然懂。那種等待死亡的絕望，那種無盡的痛苦，我都知道。”
    她的心中湧動著複雜的情緒，因為她曾在夢中體驗過那樣的人生，那種無盡的折磨和等待。
    如果可以活著，誰會想死？
    但如果活著要麵對無盡的痛苦，那不如死了，有的時候，死亡也是一種解脫。
    陳映書被程知意的話震住了，她呆呆地看著程知意那雙明亮的眼睛，心中的憤怒和悲痛似乎在這一刻被某種力量平息了。
    程知意見狀，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些“人與人之間的相處，是互相融入，深深滲透於彼此的靈魂之中，所以，大家才會如此的難以麵對生離死別。”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壽吸獸被抓後，阿瑤的生命依然無法長久，你想看著她繼續承受那種無盡的痛苦嗎？而你，也活不了多久了。你死了之後，阿瑤又該怎麽辦？這些，你都有想過嗎？”
    程知意的每一句話都像是針一樣刺入陳映書的心中，她突然感到一陣強烈的悲痛湧上心頭，淚水再次滑過麵龐“我……我隻是想讓她活著，為什麽，為什麽每一世我都不能好好保護她？是我沒用……”
    林小兔敏銳地抓住了陳映書話中的“每一世”這個詞，她立刻追問道“你說的‘每一世’是什麽意思？”
    陳映書看著林小兔和程知意，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但最終她還是決定不再隱瞞。
    “我和阿瑤在幾百年前的一個元宵節上相識，那時，我剛從漫長的沉睡中蘇醒，對這個全新的世界充滿了好奇，我遇見了阿瑤，她是個孤女，身世飄零，而我也同樣是孤身一人，或許是因為彼此的孤獨，很快我們便成為了無話不談、彼此依賴的摯友。”
    “阿瑤開了一家小醫館，那裏充滿了草藥的香氣和治愈的希望，我們一同為病人診治，采藥製藥，每一天都過得充實而快樂，那些日子裏，我體驗到了從未有過的幸福。”
    “可為什麽這樣的日子不能一直持續下去呢，為什麽會有這麽惡毒的人？縣長的兒子看上了阿瑤，他強行要求阿瑤成為他的小妾，而阿瑤堅決不從，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阿瑤落入火坑，於是我毅然決定帶著她逃離。”
    “那是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我們匆匆逃離了縣城，然而，縣長的兒子並沒有放過我們，他帶著一群家丁窮追不舍，我拚盡全力保護阿瑤，但最終還是陷入了絕境，那一刻，我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無論如何也要保護阿瑤。”
    陳映書殺了所有人，鮮血染紅了她的雙手，浸透了她的衣裳，雨水怎麽也衝刷不去她身上的血，陳映書站在血泊中，看著驚恐無助的阿瑤，不知道該如何去和她解釋。
    “然後呢？”林小兔聽到這裏，疑惑陳映書為什麽不說了。
    陳映書閉了閉眼，眼淚卻止不住地流淌，“我太累了，在阿瑤的懷裏睡著了，等我醒來，阿瑤已經去自首了，她承擔下了所有的罪。”
    “十幾年後，我又遇到了阿瑤，雖然她和阿瑤長得不一樣，但是我可以肯定，她就是我的阿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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