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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子，就住這破地方啊？”
    “混的也不行啊！”
    “咋了，這麽多年一個朋友沒混上，沒人幫一把？？”
    咣當！
    李霖春走進這滿是黴斑的城中村小平房。
    隨手就把那紅色鯉魚花紋的搪瓷臉盆掀翻，扔到了地上。
    砰！砰！砰！
    用力的踩了兩下腳底下那發黑的硬土地。
    這破房子，甚至連個水泥地麵都沒有。
    實在是破出了他心中的底線。
    不過卻讓他十分滿意！！！
    豬狗，就應該住在豬狗窩裏。
    這地方。
    對趙家這群豬狗來說，再合適不過了。
    看到李霖春在前麵走。
    蔡金鳳和趙玲玲母女倆都哭喪著臉，哆裏哆嗦的攙扶著偏癱的趙剛跟在後麵。
    看著臉盆咣當一聲被扔到地上。
    一家三口都下意識的哆嗦了一下，卻也根本不敢說什麽。
    實在是被揍怕了！
    現在壓根不敢有任何反抗的念頭，純純是把李霖春當惡霸了。
    隻要不反抗，那就不容易挨揍。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砰！
    李霖春一腳踹開東屋的門。
    嫌棄的皺眉擺擺手，挑開門簾走了進去。
    屋裏的陳設實在是簡陋。
    一張破雙人床靠在牆角，頂棚一圈一圈滲水的暈染，牆根爬滿了黑漆漆的黴斑。
    大白天的窗戶還拉著窗簾。
    昏暗房間內，隻有一盞橘色白熾燈勉強照亮。
    李霖春本想進去坐坐的。
    可愣是猶豫了半天，沒能下得去腳。
    索性扭頭走了出來。
    首接自顧自的走到堂屋正中間的桌子旁，一屁股坐下來，給自己倒水喝。
    “行了，我就是來關心關心你們。”
    “看到你們住著這麽豪華的單層小別墅，我也就安心了。”
    “怎麽，鳳霞不在家啊，出去撿破爛了？”
    “不應該啊，她不是有廠子發的退休金嗎，一個月一千多塊錢呢。”
    “養不活你們一家子啊？”
    趙剛哆裏哆嗦的護著老婆孩子，臉色發白的看向李霖春。
    “大，大外甥。”
    “你外婆年紀大了，受不起折騰。”
    “這，接連被你嚇了好幾回了，再加上這換了地方睡不好覺。”
    “前些天，找了個療養院，你外婆就去那邊住了……”
    趙玲玲此刻也是帶上了哭腔。
    眼睛裏閃爍著淚光。
    “哥，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就放過我們吧。”
    “求求你了……”
    “我爸媽的工作也沒了，我也被學校開除了，我們一家真的己經很慘了，這都是我們的報應，我們認了還不行嗎？”
    砰！！
    話音剛落，李霖春首接瞪大了眼睛，抬手將茶杯摔在桌上。
    頓時嚇得趙剛一家三口原地發抖！！
    “什麽話！！”
    “這叫什麽話！！！”
    “都是一家人，我難道會害你們嗎？”
    “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啊，那就不要再提了，對不對？”
    “你看，我有天天去跟別人嚷嚷，你們一家三口為了套房子而算計我的事情嗎？”
    “我沒有吧？”
    “打心底裏，我還是把你們當做家人來看待的。”
    “對不對？”
    見到李霖春突然如此反常的穩定情緒，趙剛一家三口也是顫抖著麵麵相覷，壓根不知所措。
    折騰了快兩個月了。
    他們一家子是真的什麽都沒了！！！
    工作雙雙下崗。
    女兒也被學校開除。
    就連最看重的趙家三層小洋樓，如今也徹徹底底的成了李霖春的房子了。
    實在是讓他們不明白，李霖春還來找他們是有什麽目的。
    李霖春看著麵前被嚇得渾身顫抖的一家三口。
    也是苦口婆心的歎了口氣。
    “唉，算了，說正事兒。”
    “現在你們一家三口既然都沒工作，那我這個做外甥的可不能就這麽看著。”
    “這兩天，我也托關係，給你們找了幾個不錯的工作。”
    “啊，這個專家說過，你去農村種地，我在城裏打工，他在圖書館當管理員，咱們都有光明的未來。”
    “所以呢，金鳳啊，我聯係了一下街道婦女辦事處，他們那邊環衛單位，正缺一個女掏糞工，專門收拾街道上這些公用女廁的。”
    “明天一早，你就去報道吧，她們那邊發製服。”
    “婦女能頂半邊天，這很光榮的！”
    “一個月呢給開1500塊錢，不低啦。”
    “咱們都有光明的未來嘛！”
    此言一出，蔡金鳳瞬間被嚇得麵無血色，瘋狂搖頭。
    “掏，掏糞工？？”
    “不，不不不，我幹不了，我幹不了啊！”
    “大外甥，我以前好歹也是單位坐辦公室的，這，我，我應該能找到工作。”
    “就不勞費你操，操心……”
    砰！
    然而還沒等她說完，李霖春立刻就瞪起了眼睛，隨手將玻璃杯拍在桌上。
    “什麽話？”
    “這叫什麽話？”
    “你初中畢業就跑來上滬市打工了，要不是我舅舅給你安排走後門的工作，你能落戶？你能找一個坐辦公室的體製內好工作？”
    “現在外麵招工，就連我們廠的成衣女工那都要熟練工了。”
    “不要眼高手低。”
    “金鳳，我要是看不到你淩晨掏糞，我可是會很不開心的。”
    “這工作你要是不做，那就是不給我麵子嘍？”
    一聽這話，蔡金鳳頓時被嚇得瑟縮起來，連連點頭。
    哭著答應下來。
    “做，我做，我做！！”
    李霖春聞言，心滿意足的笑著點點頭。
    “這就對了！”
    “勞動最光榮！”
    “那誰，剛子你也別閑著，雖然你現在手腳不方便，但我也給你聯係了個不錯的工作。”
    “天橋底下非著名民間曲藝團缺一個彈三弦的，你小時候不是跟你爺學過嗎？”
    “反正一邊手好使喚就行。”
    “明天自己去報道啊，三弦他們提供，一場演出50塊，不包飯。”
    “既然你都偏癱了，少賺點夠吃飯就行。”
    “不能總躺在家裏吃白飯，多少幹點。”
    趙剛麵無血色的顫抖了一下嘴唇。
    本想為自己爭辯幾句。
    好歹也是正兒八經單位處長被開除下來的，怎麽也不至於流落天橋底下野攤子彈三弦啊。
    可一想到自己老婆都去當掏糞工了，他也就沒什麽好說的了。
    要是這時候拒絕李霖春。
    指不定又要挨什麽毒打呢。
    他是真扛不住了！
    隻能哆嗦著點點頭，算是答應下來。
    想著等李霖春耍夠了，忘了他們一家三口，也就徹底解脫了。
    李霖春這時候長出一口氣。
    心裏那叫一個舒坦！
    當即看向還愣在原地的趙玲玲。
    “你也別愣著了。”
    “去，給我炒倆菜，中午就在你們這兒對付一口得了。”
    “哦對了，下午跟我走啊，回廠裏當成衣女工去。”
    “最近趕合同，正缺人手呢。”
    “裁料車間的活兒你能幹，高中生，學曆更是夠了，將來哥努力培養你當勞動標兵！”
    “實習期一個月800，轉正學徒女工一個月1300工資。”
    “不少賺！”
    “而且哥是辦公室主任，哥照顧你！”
    此言一出，本來就臨近崩潰邊緣的趙玲玲突然嚎啕大哭，癱坐在地上。
    “啊！！我不要！！我不要進廠打工！！”
    “我要讀書！！”
    “我能考上大學！！”
    “我不要當女工！！”
    “爸！！媽！！”
    “我不要！！”